穿過熟悉的通道，聽著熟悉的佛音。
    輕車熟路的遊客裹挾著一臉懵逼的僧人們，正式踏入了萬佛窟中。
    “這……”
    “怎會如此……”
    “竟真如同網上妄語所說一般……”
    “這哪是佛廟……”
    “妙……妙啊~”
    妙音和妙雲替自家住持擋住惡意的眼神，然後相視一笑。
    他們就知道，自家師父才不是那種老古板之人。
    隻有這樣師父，才能像當初不得、真觀、心源等眾位高僧一般，快速理解欣賞這裏的佛法佛性！
    遊客們來到目的地，立刻魚貫散開。
    他們才懶得管那群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這摸摸那摸摸的。
    他們玩的明白嗎他們？
    叮叮聲音不絕於耳。
    遊客們掃完業之書後，就立刻衝進石橋的迷霧中，去尋找今天最重要的目標去了。
    許競也沒多滯留。
    法會是眯眯眼搞的，他不太在乎。
    大悲宇宙可是自己的傑作，那佛像到底會變成什麽樣，他當初也隻是設定了初始程序，詳細的結果……他也不太清楚。
    普印看看遊客，又看看鑽進白霧的許競，再看看自己身邊躍躍欲試的兩個弟子，咬牙忍了半天才從懷裏摸出一款最新梨牌手機。
    “我也去掃一個看看。”
    妙雲和妙音麵無表情，隻是對視一眼，眼裏帶著得意的笑。
    【哼！我就說吧！住持他肯定買了最新款！】
    【不知道上一代有沒有被轉轉回收，我這手機也舊了，回頭借師父的用用~】
    【我先用！你用我的！】
    【你那破玩意，上4g都卡頓，我用來作甚？】
    兩個年輕僧人還藏不住太多心事，隻能用笑容掩飾著，帶著師父往骷髏架子那走。
    一邊走還一邊小聲提醒。
    “住持，參與一下就行了，那個活動您可不能跟著去哈~”
    胖和尚胡子一抖。
    總感覺這話裏有點不對勁。
    但時間緊任務重，他可不想和身後那群亂七八糟的和尚們一起待著，所以他還是忽略直覺，趕緊跟著進了迷霧。
    “……為師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迷霧很快遮蓋了囈語，石橋之上，深淵之下，隻剩下彌漫在空中的佛音與鍾鼓鳴響。
    隨著遊客們陸續進入，僧人們也神態各異，或快或慢的向前走進去。
    這佛窟……似乎有點意思。
    ……
    這佛窟，當然有意思。
    那蔓延的迷霧似乎會主動分辨人群一般，雖然有大量僧人進入，但最終通往第六座佛像的路上，還是遊客多，僧人少。
    許競安靜走著，兩個猴子也是第一次來。
    開了一半靈智，確實變化明顯。
    從進來開始，大聖和小霞便更加安靜，舉手投足也斯文拘謹很多，扭頭四處張望著，即使看到有些嚇人的雕像，也沒有蹭的竄上許競肩頭。
    甚至在路過第三個石像時，小霞還主動鬆開手，指指右前方的雕像，表達了想去看看的意思。
    “去吧，小心人群，別掉下去，一會我來接你。”
    許競幹脆的放手。
    隻要他不願意，這個景區一個人、一個生靈都不會死。
    小霞作為半個生靈，半個員工，能在這裏獲得什麽，他也很好奇。
    大聖也沒理會它媳婦，牽著許競的手繼續搖晃著往前走，直到停留在他們的目標前。
    嗡……
    視野像是被除霧的後視鏡一般，瞬間清晰起來。
    許競忍不住屏住呼吸。
    或者說，他麵前，抵達佛像腳下的所有遊客，都屏住了呼吸。
    石橋並沒有那麽寬敞，但每一個站在這的人，都感覺到了體感變化。
    似乎踩進了無限地域一般。
    明明上百人擠在這裏，但每個人都有落腳點，且其他佛像也在視野中徹底消失。
    他們……
    就是今日唯一通過審核，到達此地的朝聖者。
    許競似乎看到了，每個人身後閃爍著的大悲宇宙。那裏木魚聲回響，帶著每個人深夜時分時，麵對這尊佛像，不同的心緒與暢想。
    而現在，那些點點星光，正在緩慢的匯聚到麵前的佛像中去。
    許競沒敲過幾次，但這尊佛，他還真敲過。
    因為從周也那聽說了萍萍的變化，他好奇心驅使，想看看這尊佛哪裏不同。
    沒想到陰差陽錯，倒是給了他資格。
    畢竟他也看到，有些遊客進來片刻後，身子便被迷霧隱去消失了。
    我去……
    這活動還能自己分辨敵友……
    許競摸摸冷汗，揮手擦在大聖腦袋上麵。
    幸好他敲過幾次。
    大聖：？？這對麽？
    大家就這麽安靜的站著，直到遊客越來越多。
    一百……兩百……
    許競感受著地圖裏紅點匯聚。
    已經密密麻麻，甚至呈現暗紅色。
    但奇了怪了，他視覺裏卻看著一點都不擁擠。
    三百……四百……
    叮~
    隨著一聲清脆鈴聲，白霧湧蕩，大家齊齊抬頭看向前方。
    活動被激活了！
    那半跪伏在石台上的枯朽佛陀，依舊保持著一手向前抓握的動作，半邊風化，血肉瘡痍。
    明明是恐怖詭異的形象，卻沒有一人退縮。
    許競甚至都被影響些許，抬頭，神情肅穆悲愴的盯著那尊佛陀。
    【是……你們在渡我……】
    大悲宇宙裏，隨著完成度的提升，佛像也會被修複的事，大家都知道。
    對麵的佛陀也是如此。
    雖然沒有標記，但他們知道，對麵的枯掌，掉落的眼球，蜷縮的腳趾，露出的肋骨……都是某些誠懇信徒的複刻品。
    但現在，他們卻看到那些‘複刻品’慢慢風化，褪去，化作淡淡金光，滲透進佛陀的身體內。
    【是你們……渡了自己……】
    金光上湧，之前的藍紫色電流沒再出現。
    有一個算一個，所有遊客都懵了。
    他們看著那金光順著暴露的骨骼，血絲和肌理向上，最終將佛陀的麵容徹底覆蓋，耀眼到幾乎無法直視。
    咋回事……
    他們一群凡人……
    還真特麽把石像……
    渡成佛了？
    但還沒等佛陀再發生變化，遊客們也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
    周邊聲音卻猛的嘈雜起來。
    大聖扯扯他手指，讓許競回神往周邊看去，卻瞬間皺起眉。
    那個阻礙他人的‘陣法’，隨著佛陀變化，消失了。
    此刻，在那耀眼的金光佛像麵前，在僅屬於遊客們的活動麵前。
    站著高矮胖瘦，神態各異，魚龍混雜的僧人們，出神的盯著這邊。
    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