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夏平晝:我和開膛手誰更重要(求月票)

字數:6798   加入書籤

A+A-


    火車惡魔到達倫敦時,當地時間是7月25日的晚上7點。
    天剛好黑了,隻剩下一抹落日殘紅還罩在泰晤士河上。正好是整點,大本鍾傳出“咚咚咚”的三聲悠響,傳遍了整座都市。
    燈火通明的車廂照亮軌道上的雜草,黑蛹第一個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他伸了一個懶腰,再拉了拉手臂上的筋骨:“還真是意料之外的累人。”
    就在這時,黑蛹的麵前彈出了一個暗紅相間的文字提示框。
    【主線任務3(第四階段)已更新——協助幽靈火車團抓住暴走的邪惡驅魔人“紅路燈”。】
    “果然麽……”黑蛹聳聳肩,關上麵板。早在前幾日他便猜測出這個定時任務的內容。
    “那麽明天早上見,黑蛹先生。”柯祁芮走出車廂,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在行動開始前,我會用手機聯係你。”
    “好的。”
    黑蛹隨便應了一句,隨即向上抬手伸出拘束帶,捆住屋簷,隨後將全身重力分攤至每一條拘束的上,如同輕盈的紙人一般拉著拘束帶向上飛蕩而去,消失在血紅的天幕下。
    蘇子麥抬著頭,看著他離去,而後扭頭和柯祁芮對視一眼。
    “團長,我們真的信得過他?”她問。
    “說什麽呢,這裏最相信他的人不就是你了麽?”柯祁芮摸了摸她的頭頂。
    許三煙走出車廂,“總算把那隻大蟲子送走了麽?”
    “有空抱怨,不如想想倫敦有什麽好吃的?”林正拳跟著走了出來,站在月台上。
    柯祁芮微微一笑:“這種時候當然是我們麥麥帶路了,她可是美食達人。”
    “出發。”蘇子麥耷拉著腦袋,默默用手機打開小紅書,一邊走向廢棄火車站的出口一邊說,“難得來一趟倫敦,肯定得把好東西都吃一遍啊,而且還是團長請客!”
    “謔,團長的錢包就不是錢包了?”柯祁芮叼著煙杆,扭頭看向她。
    “不是。”
    “我懂了,我們麥麥隻會心疼哥哥。”
    “我的兩個哥哥沒有一個像人類的,心疼他們不是自己找罪受麽?”
    “來了來了,麥麥典型的口是心非。”
    “閉嘴,從現在開始團長你要記住自己的定位,你是一個大大的移動錢包。”
    “好好好,麥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同一時間,倫敦的另一角。
    一輛遊船正在泰晤士河上緩緩向前駛去,夏平晝和綾瀨折紙兩人坐在甲板上,靜靜地眺望著傍晚時分的威斯敏斯特區。
    夏平晝抬頭看向遠處的巨型摩天輪,在腦海中翻找著與“紅路燈”有關的記憶。
    那是在兩年前的時候,夏平晝進入驅魔人協會之後不久的事情,一個名為“柿一民”的青年驅魔人纏上了他。
    柿一民分外熱情地邀請夏平晝加入了他的隊伍,即使被夏平晝拒絕多次也不氣餒,每次被夏平晝冷臉相對,轉頭就衝著身後的隊友哈哈幹笑,對他們嘟囔道:
    “你們這是什麽眼神,諸葛亮都要三顧茅廬,我多顧幾次沒問題吧?”
    那時的夏平晝尚且擁有一個健全的家庭,加上天賦出眾,初入驅魔人協會就被會長捧著,本身就沒什麽追求和壓力,隻想著隨便混一混日子。
    於是見多次拒絕柿一民都未能打消對方的主意,索性便同意了柿一民的邀請,進入他的驅魔人小隊。
    大多數驅魔人都認為這麽一支低等級的隊伍配不上被判定為雙S級潛力的夏平晝。
    但柿一民聽到這些聲音時,總會拍一拍他的肩膀,向他承諾說自己一定會帶著這支隊伍登上驅魔人協會的頂峰,不要聽那些人說的廢話。
    即使來自外界的輿論壓力多大,柿一民也從未想過要把夏平晝讓出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夏平晝逐漸了解了隊伍裏的人。
    隊長“柿一民”是一個性格爽朗、沒什麽心眼的人,他說自己小時候覺得站在馬路邊上的交警很酷,心裏一直想當一名指揮交通的警察,結果他的天驅自然而然就演變成了一盞路燈,能變紅變黃變綠。
    說出這件事時,隊伍裏的隊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隻是摸著後腦勺跟著笑。
    夏平晝生性淡漠,協會中同為雙S級潛力的柯祁芮想和他交朋友卻被他一口回絕。
    但他和柿一民的關係還算不錯。柿一民經常會在行動結束後拉他一起去喝酒,暢聊人生的理想。
    柿一民經常在隊員麵前誇讚夏平晝是不世出的天才,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最強的驅魔人,而他要成為配得上被這樣一個驅魔人稱為“隊長”的人。
    隊伍的氣氛算得上融洽,直到後來某一次執行惡魔剿滅任務的過程中,柿一民忽然發狂,跪在地上,兩眼通紅地抓撓著自己的臉龐,像是想要把自己的麵孔撕碎。
    上前關心他的隊友被柿一民用那盞路燈砸成了肉沫,一時間街道上血沫橫飛,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隻留下夏平晝一個人在風中淩亂。最後夏平晝並沒有選擇和發狂的柿一民對抗,而是讓皇後石像把他帶走,逃離了現場。
    夏平晝成了那場事件的唯一一個幸存者。
    而柿一民則是在不久之後,成為了一名臭名昭著的連續殺人魔,同時被賦予了邪惡驅魔人——“紅路燈”的名號。
    紅路燈在虐殺驅魔人之後,都會在現場留下一串意為“救世會”的拉丁文字母,這是姬明歡最為關心的地方。
    夏平晝一開始之所以加入白鴉旅團,除了向開膛手複仇以外,另外一方麵原因也是為了調查清楚柿一民為什麽會突然發狂……而現在看來,這個原因一定與“救世會”有所關聯。
    緊接著,時間推移至現在,也就是7月25日的這一天。
    到了明日清晨,幽靈火車團和救世會雙方就會正式展開對於“紅路燈”的抓捕行動。
    這場行動的結局將會牽扯到很多東西,如果姬明歡最後能抓住“紅路燈”,這就意味著他初次揪住了救世會的尾巴,不再處於一個一無所知的被動狀態。
    甚至……查明救世會的真相。
    “小貓……又在發呆。”身旁的和服少女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在看風景。”夏平晝隨口說。
    循著他的目光,綾瀨折紙也抬起頭來,看向南岸上的摩天輪。
    夕陽從地平線的邊緣一點點落下,漸漸收走灑落在城市上的餘暉,為摩天輪的車廂蒙上了一層黯淡的影幕。
    風吹了過來,和服少女耳邊清冽的發絲如鳥羽一般輕輕搖曳。
    “去坐那個。”沉默半晌,她小聲說。
    “可以。”
    不久後,兩人下了遊船,進入倫敦南岸的遊樂園,向管理員付費之後,登上了巨大的摩天輪。摩天輪開始旋轉,車廂緩緩上升。
    坐在顛簸的車廂裏,綾瀨折紙貼在窗邊,垂眼俯瞰著被落日餘暉籠罩的城市。
    “這樣……挺好的。”她忽然說。
    “你指什麽?”夏平晝抬眼,看向她籠罩在日光下的側臉。
    “帶著小貓環遊世界。”
    “好在哪裏?”
    “東京,威尼斯,倫敦……以後還想去很多地方。”
    夏平晝沉默一會:“那以後……我們環遊世界的時候帶上一個人怎麽樣?”
    “誰?”
    “一個白頭發的女孩,呆頭呆腦的,跟企鵝一樣。”
    “她是誰?”
    “她是我的……家人。”
    和服少女沉默一會:“你的家人?”
    “對。”
    “你從來沒和我提過。”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清清淡淡的,卻好像含著一絲落寞。
    “因為白鴉旅團的人不需要有過去。”夏平晝低垂著頭,望著合攏的雙手,“我們隻是一群亡命之徒,隨時都有可能死。死了也會被馬上代替,就像藍多多那樣。”
    綾瀨折紙抬眼看向他,又移開目光,沉默了好一會:“如果她是你的家人,那我也會把她當成我的家人。”
    夏平晝一愣,而後扭頭看向窗外:“不過……說不定一個月後,你忽然就不想和我一起環遊世界了。”
    “為什麽?”
    夏平晝搖搖頭,沒有回答。
    這一刻,夕陽徹底墜入地平線,收走了最後的陽光,城市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隨之長街上開始亮起燈火,不多時整座城市便燈火通明。
    夏平晝回過神時,才發現坐在對邊的人偶少女從始至終都凝視著他,那雙仿佛蒙著霧一樣的眼睛映著他的臉龐。
    她似乎還在等待他的答複。
    “哢咚”的一聲,車廂回到了摩天輪的底部,遊樂園的喧鬧從窗外湧來。一片靜默中,孩童的嬉笑聲在兩人的耳邊漸漸遠去。
    天空徹底暗了下來,車廂中隻剩下夏平晝微弱的聲音。
    “我們回去休息吧。”他說。
    “為什麽?”
    她又一次問。
    夏平晝歪了歪頭,沉默了片刻,而後忽然向她伸出手。
    和服少女像素白的人偶一樣靜默片刻,然後接住了他的手掌。夏平晝牽著她走出車廂,下了摩天輪,在街邊買了一束棉花糖給她,然後兩人走過全長325米的千禧橋,步行著回到酒店。
    綾瀨折紙在那之後一直沒說話,隻是坐在窗邊,靜靜地看著俳句集。
    夏平晝同樣陪著她坐在窗台上,側著頭,靜靜地看著倫敦威斯敏斯特區的夜景,議會大廈的尖頂和塔樓被大本鍾散發的金色燈光點亮,與泰晤士河的倒影交相輝映。
    不知不覺間,時間推移至夜晚十二點。
    “咚咚咚……”大本鍾響了。這座巨鍾每隔十五分鍾報時一次,每到整點便會響三聲。
    悠揚的鍾聲中,夏平晝忽然問:“我和開膛手……誰對你更重要?”
    綾瀨折紙愣了一下,從書頁上抬眼,看著他的臉龐。
    “這是在撒嬌?”她想了想,隻能得出這個結論。
    夏平晝沉默了好一會,開口說:“你對我很好,以前從沒人對我那麽好。”
    “其實我沒有父母,隻是一個……孤兒,在孤兒院裏長大,大家都討厭我,為了保護自己唯一在乎的那個人,我總得裝得很堅強,但其實我真的好累,卻不能對任何人說出口……”
    他壓低了聲音:“你不是總想知道我的過去是什麽樣的?這就是我的過去。”
    晚風吹了過來,撩起了夏平晝的頭發,把俳句集的書頁高高翻起。
    綾瀨折紙抬眼又垂眼,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眼前的夏平晝說出這些話時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卸下所有防備,袒露出了脆弱的一麵……就好像是,一個小孩子。
    這是她第一次從這個機器人那樣的人類臉上看出一絲忐忑和不安。
    “即使我……”夏平晝嘴唇翕動,無聲地說,“即使我背叛了你,欺騙了你……利用了你,你也會站在我這一邊麽?”
    和服少女沒有聽見,隻是像被風吹動的紙鳶一樣慢慢地、慢慢地向前湊去,把他的腦袋抱在懷裏。
    “你……比誰都重要。”她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