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黑蛹的公開畫展,幕瀧首殺(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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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6日,下午五點,中國黎京。
    操控著拘束帶化身與鬼鍾會麵過後,黑蛹便讓它一路飛蕩回布羅利書店,耐心地把手頭那本《老夫子》貼上塑料封裝,隨後用拘束帶輕輕地放回書架上。
    以免被正在打理衛生的書店老板訓斥一頓。
    隨後,化身帶著從路上的小學教室裏順來的畫本和鉛筆,來到了人流量巨大的黎京廣場。
    落日西斜,夕陽落下的餘暉正一點一點地黯淡下來。此刻整座廣場都籠罩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下,路過的行人絡繹不絕,像是一支流動的樂曲。
    不多時,伴隨著一聲尖叫打破寧靜,路人們紛紛駐足。
    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少女正捂著嘴,抬起顫抖的手指指著廣場的一角;而循著她的指尖望去,隻見在一麵化妝品廣告牌的下方,此刻正倒吊著一顆巨大的、漆黑的蟲蛹。
    一片死寂陡然降臨在廣場中心,像是上帝打開了靜音鍵,隻剩下荒腔走板的廣告詞還繚繞在人們的耳邊。
    緊接著,在萬千目光之中,那一顆突兀而詭譎的巨蛹緩緩打開,隨即一個全身包裹著漆黑拘束帶的人影從中鑽了出來。
    有人尖叫,有人逃竄,有人駐足,有人投去好奇的目光,有人興奮得不能自已,似乎不同的人對於這一個神秘的灰色人物抱持著不同的看法和態度。
    黑蛹抬了抬臉上戴著的墨鏡,默默倒吊在時裝廣告牌的下方,手中拿著一個畫板和一把鉛筆。
    他絲毫不顧四周的喧鬧和議論聲,頭也不抬地認真作畫。
    片刻過後,黑蛹緩緩開了口,對駐足於黎京廣場內的行人介紹道:
    “你好,你們好,這裏是吞銀鼠鼠畫展第一期的主辦方……隻要拍攝視頻,上傳至社交網絡上,點讚打卡,就有機會從本人手中獲得吞銀鼠鼠的卡通繪像一張。”
    聽到這裏,路人先是呆滯了一瞬,而後有幾名黑蛹的狂熱粉絲麵麵相覷,遲疑片刻,終於挪步走了過去。
    他們一邊問東問西,一邊打開手機的照相功能對著他哢哢直拍。
    攝像頭自帶的閃光燈在廣場中心閃爍,把黑蛹的墨鏡照得忽明忽暗。但他目光始終低垂,投注在畫板上,呈現出了一種行為藝術家的風度。
    不知情的路人看見這副和樂融融的場麵,也紛紛靠過去湊熱鬧。廣場的警衛揮著棍子驅趕他們也無濟於事。
    “孩子,恭喜你中獎了,祝你學業順利。”黑蛹用拘束帶拍了拍一個少年的肩膀,從本子上撕下一頁,把剛剛完工的吞銀鼠鼠卡通繪圖遞給了他。
    校服少年興奮地哇哇直叫,抱著那張繪圖就跑開了,旋即一片起哄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可不可以不要吞銀,我想要藍弧的卡通畫!”
    “我想要幕瀧大人的!”
    “我想要吞銀和藍弧一起的卡通畫!”
    黑蛹搖搖頭,一邊用鉛筆在本子上塗塗畫畫一邊說道:
    “孩子們,我曾發誓這一生隻為吞銀作畫,什麽藍弧,什麽幕瀧,在我的藝術觀裏他們簡直不值一提,毫無美感,跟吞銀比起來就好像……路邊的一條野狗。
    “畢竟沒什麽能比一個活在現代社會的野蠻原始人更具有藝術價值,我能感受到吞銀先生內心深處的惶恐不安,並且我也樂意把這種割裂感描繪出來。”
    頓了頓,他忽然豎起一根手指:“不過,我可以勉為其難給你們畫一張《吞銀鼠鼠暴啃藍弧電池》。”
    話音落下,圍觀群眾中一片喝彩聲轟然炸開。
    “別著急,先等我醞釀一下靈感。”
    說著,黑蛹撓了撓下顎,眯起眼睛,神情認真地用鉛筆在本子上裝模作樣地描了描。
    就好像一個藝術家在思考該如何構圖。
    不久後,廣場的上空陡然飛來一個身穿銀色製服、頭戴金屬頭盔的男人。他的四肢和背部後方都安裝著一個火力推進器,帶著他像《鐵臂阿童木》的動畫主角一樣在空中飛行。
    而在男人的下方,一個頭戴中世紀暗藍騎士頭盔,身披灰色披風的青年正抬手抓著他的肩膀。
    來者正是異行者“吞銀”和“幕瀧”。
    恐怕廣場的警衛在黑蛹出現的第一時間,便通報了異行者協會。既然藍弧已經回家歇息,那麽在協會內待命的高級異行者也就隻剩下這兩位。
    黑蛹抬了抬墨鏡,眼角餘光看向幕瀧,心說終於把你小子給引過來了。
    下一刻,幕瀧鬆開吞銀的肩膀,從半空中筆直墜下,來了一個標準的超級英雄式落地,隨後把手伸向披風內部,從劍鞘之中取出了一柄黑如極夜的長劍。
    “退下。”他一邊走來一邊對圍觀群眾說,聲音寒冽如冰。
    一時間,路人們尖叫著從黑蛹身旁散開,不多時整個廣場便變得空蕩蕩的。
    倒吊在廣告牌下方的拘束帶化身扭頭望去,透過墨鏡,目光平靜地凝望著幕瀧。
    他說:“噢,這不是我們黎京新來的異行者麽……讓我想想,你叫什麽來著,目聾,木籠,還是母龍?”
    幕瀧沉默不語,隻是一味走來。
    “其實有時候,審時度勢也是一種重要的能力,你沒看見大家都很喜歡我的吞銀畫展麽?你粗暴地把他們趕走,豈不是比我更像是一個違法分子?”
    說到這兒,黑蛹收回目光,繼續畫畫,“這種處事風格可不利於聚攏人心,一個不受人喜歡的異行者即使再有才能,也是難以向上發展的,這就是流量大時代的真相。”
    他頓了頓,忽然壓低了聲音:“還是說……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沒想過要當好一個異行者,而是心中另有企圖?”
    “跳梁小醜。”幕瀧壓低聲音。
    驟然間,一片深不見底的黑幕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如同驟然降臨的夜晚一般籠罩了方圓百米的區域。
    霓虹燈的光芒被全然吞噬。
    漆黑的暗幕如同一片海潮般,一刹那漫向四麵八方。
    倒吊在廣告牌下的拘束帶化身兩眼一黑,耳邊嗡嗡作響。他的視覺和痛覺,甚至是全部的感官,在這一刻被這片黑幕全然剝奪而去,剩下的隻有一片岑寂和空無。
    “領域型異能?”黑蛹環顧四周,“他的能力是用一片領域包圍四周,吞噬光源麽……似乎陷入領域之中的人還會被剝奪五感,不過應該還不止如此,這可是一個準天災級異能者。”
    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拘束帶化身驟然聽見了一聲嘶啞的鷹鳴。幕瀧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他的身後,抬劍,出刀,刺穿了他的肩膀。
    因為異行者協會的製度,幕瀧不可能直接殺死黑蛹,所以這一劍並沒有衝著拘束帶化身的要害去。
    “勸你束手就擒……”幕瀧貼在黑蛹耳邊,於黑暗中低聲說道。
    盡管肩膀被長劍刺穿,黑蛹仍然像是無事發生一般,安靜地倒吊在廣告牌下方。
    他用尚且擁有行動能力的那隻左手握著鉛筆,伸出一條拘束帶扶住搖搖欲墜的畫本,頭也不抬地塗塗畫畫。
    兩秒過後,他終於開口說道:
    “幕瀧同誌,你知道麽……現在受歡迎的異行者裏都不流行你這種冷麵判官型了,像是藍弧先生那種話多親民,時不時來點冷笑話才是時代答案,既然你想當好一個異行者,那就更應該向他多多學習了。”
    幕瀧沉默著。
    從他用長劍刺穿黑蛹的肩膀時,就已然發現了不對勁:那根本不是人肉的觸感,反而像是一堆腐爛的香蕉皮。
    黑蛹在黑暗之中幽幽說道:“我們應該認識一下,這座城市的每一個有能之士都認識我,其中不乏像你這麽暴躁的人……”
    “真自大。”
    “幕瀧先生,我了解你的過去,明白你的掙紮和執念,也深深地清楚你為什麽要接近藍弧,說不定我能給予你一些幫助呢?”
    幕瀧先是一怔,旋即沉下聲音說道:“胡言亂語……”
    “完工了……請替我把這張偉大的畫作轉交給吞銀先生,就當是給他的生日禮物。”
    話音落下,未等幕瀧反應過來,拘束帶化身的軀體便在黑魆魆的領域之中崩分離析,化為一片灼熱的蒸汽向城市上空嘶嘶散去。
    下一刻,幕瀧的領域褪去,籠罩著四周的黑暗如野草一般被燒盡,黎京廣場再度被霓虹燈光照亮。
    像是造物主調用了調色盤,為一切場景重新染上了炫目的色澤。
    吞銀一動不動地怔在半空中,抬起雙臂護在身前,背部已然被冷汗浸濕。
    這是他第一次與異行者幕瀧合作,自然難以適應。剛才就連他都被幕瀧的異能影響,隻好保持戒備狀態,不敢隨意動彈。
    不得不說,剛才那種感覺真的很可怕,五感被剝奪,似乎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一人。
    就好像體驗了一遍精神上的死亡。
    “喂……新人,黑蛹呢?”
    吞銀回過神來,收斂推進火力,身形降落至廣場的地麵上。
    幕瀧搖了搖頭,沉默著垂眼望去,留在地上的僅有一個畫本和一支被折斷的鉛筆。
    白紙上是一幅潦草的鉛筆畫,畫上一隻頭戴騎士頭盔的黑色老鷹,嘴裏叼著一隻藍色的帶電老鼠飛在空中,而銀色的倉鼠則是捧著電池,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又被他跑掉了麽?”吞銀一邊走來一邊說,看見畫紙上卡通版的自己,他頓時火冒三丈,額頭上黑線暴起,“這家夥……真的是沒完沒了。”
    幕瀧仍然沉默不語,隻是抬起頭來,一腳踩碎了畫本,隨後拖著灰色的長披風,緩步朝著廣場的盡頭走去。
    與此同時,古奕麥街區,一棟居民樓內部。
    顧文裕從床上睜開眼睛,眼前跳出了一個紅黑相間的提示麵板。
    【提示:你的“拘束帶化身”已死亡,需要等待12個小時的冷卻時間,才可以重新釋放化身。】
    他打了個哈欠,拿起枕邊的備用手機,給藍弧的私人賬號發去信息。
    【黑蛹:小心你身邊的那個新人,藍弧先生。】
    【藍弧:什麽意思?】
    【黑蛹:幕瀧,他的來頭不一般,和他獨處的時候要小心。】
    【藍弧:你就非得彎彎繞繞,而不是直說他的來頭為什麽不一般麽?】
    【黑蛹:這就是一個灰色人物的職業素養,保持百分之五十的神秘感。】
    盡管接受了鬼鍾的委托,但事實上姬明歡並不願意把幕瀧的真相告訴藍弧,也不想調解二人之間的矛盾;
    恰恰相反,他想要利用幕瀧的這一次複仇,讓藍弧的職業生涯再增一筆功績,如此一來等到大哥晉級為天災級之後,被納選為虹翼一員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現如今,他手頭鏈接著虹翼的唯一一條渠道就是“藍弧”。
    如果大哥不能順利進入虹翼,他也就沒辦法接觸到以“漆原琉璃”為首的救世會勢力。
    “也不知道虹翼裏到底有多少個救世會的間諜……”顧文裕想,“不管多少,隻要能配合大哥抓住他們的其中一人,我就可以用‘拘束帶真言’問出救世會基地的位置。”
    再理想一點,最好的發展方向自然是把這些救世會的臥底一網打盡。
    不過這就得看鬼鍾願不願意配合了,光憑著他和大哥兩個人大概率做不到這件事。
    【藍弧:哦,那短期裏我注意他一點,的確能感受到他和我相處時不太自然,雖然不知道原因。】
    【黑蛹:這就對了,尤其和他獨處的時候,請你務必保持警惕。】
    【藍弧:不聊這個了,問你一個問題。】
    【黑蛹:怎麽了?】
    【藍弧:我弟弟,是不是也不是普通人?】
    【黑蛹:呃,為什麽你突然之間會產生這種疑問?】
    【藍弧:隻是突然想到而已,今天一大早我就發現他房間裏沒人,正好小麥也出門了。】
    【黑蛹:有沒有一種可能,藍弧先生,其實我就是……你弟弟。】
    【藍弧:先下了,下次聊。】
    顧文裕盯著手機屏幕,麵無表情地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一抹落日殘紅映照在惘然的臉龐上。
    他心說你們這一家人都什麽意思啊,難得我實誠一次還都不信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