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藍色的天光從防爆網縫隙滲入車廂，在金屬貨架上暈開斑駁的冷調。
    空調維持在22℃的嗡鳴聲與車輪碾過鐵軌的規律震顫交織。
    俞婧蜷縮在儲藏室的金屬架角落，頭枕著一大瓶可樂，那圓潤的塑料瓶傳遞出細微涼意，與她後頸滲出的薄汗形成微妙拉扯。
    蘇煥手中擺弄著一個小小的電子表，拇指拂過，上麵顯示出05:27，隨手將電子表磁吸在一旁的架子上。
    昨晚守了一夜，除了那隻被高哲打死的夜魔，並沒有出現別的危險。
    繼續閉目養神。
    對於熬夜，蘇煥很有經驗，他能進入一種半夢半醒的淺睡眠狀態。
    把放哨完全交給自己的身體直覺。
    這種淺睡眠狀態曾經支撐他熬過了四天兩夜，一直熬到進化獸因為過於饑餓而走掉。
    忽然有金屬碰撞聲從4號車廂傳來，蘇煥條件反射地繃緊脊背，直到聽見俞悅那特有的細碎腳步聲，喉結才緩緩下沉。
    應該是在準備早餐。
    希望能喝到一碗海鮮粥，他發散的思維忽然這麽想到。
    身後傳來俞悅的腳步聲，女人望了望角落裏的女兒，輕聲問道，“蘇先生早上想吃什麽？”
    蘇煥躺在椅子上，眯著眼，“別這麽客氣，不然我總感覺你在陰陽我。”
    俞悅咬了咬下唇，有些為難，她年紀比蘇煥大得多，但也不能叫小蘇吧？
    “蘇……蘇哥？”
    俞阿姨帶了點兒化音，不明顯，但也跟後麵那群人的稱呼有了差異。
    蘇煥忽然覺得糾結這個沒意思，隨口道，“我記著餐車冰箱裏有不少冰凍海鮮，熬點粥吧，以後冰凍存儲的食物優先吃。”
    “好的。”
    這麽一吵，蘇煥也沒法眯著了，索性起身到五號車廂拉開了窗簾。
    驟亮的天光將車廂切的明暗交錯。
    蘇煥眯了眯眼，望向窗外，山野裏草木旺盛，原本綠油油的顏色裏出現不少鮮紅的植物。
    幽深之處好像有一雙雙眼睛打量著列車。
    隨著列車前進，大地和景物被列車緩緩甩到身後。
    蘇煥回到6號車廂，來到俞婧身邊。
    她是昨晚來的比較早，替換了她媽，熬了半宿，到早上已經困得不行，所以在這裏躺會。
    灰色的小襯衫被頂起的山峰拖拽，露出小腹細膩的肌膚。
    蘇煥玩心頓起，蹲下身，用指腹輕輕在其肚臍附近摩挲。
    也不用力，就用指紋去剮蹭。
    過了片刻，俞婧睜開泛著血絲的眼睛，瞥了蘇煥一眼，又側頭睡去。
    優美白皙的脖頸就那麽展露在他眼前。
    不一會，俞婧又感覺到自己脖子上有絲絲癢意，幽幽出了口氣，“要不給我個痛快吧。”
    “我不。”
    蘇煥冷笑，繼續玩著用頭發撥弄她的幼稚遊戲。
    你給我就得要？
    到底誰說了算？
    而且他覺得精神折磨俞婧比直接做那事更讓他有快感。
    反正都是含在嘴裏的糖果，品咂的越久，最後吃下去的感覺越香甜。
    俞婧徹底睡不著了，睜開眼睛看著蘇煥臉上冷漠笑意，心頭煩躁，早知道那天晚上就該順勢從了他。
    現在沒準都膩歪了。
    如今可好，激起了男人那該死的征服欲，不知道要麻煩多久。
    俞婧嘴角上揚，露出漂亮的笑容，“哥哥，要不我們去屋裏？”
    “閉嘴，惡心！”
    俞婧：“……”
    這次的交鋒以俞婧的落荒而逃宣布告終。
    蘇煥表示，熬夜的身體雖然很疲憊，但精神氣勢很高昂。
    先回到房間，放下狙擊弩，然後掏出本子記錄了一下今天的日誌。
    “12月19日，初冬，28°C—”
    “我好像塑造了一個英雄”
    ——「列車長日誌」
    來到餐車，映入眼簾的是沙發上卡其色的毛毯，上麵印了一個胖胖的橘貓，笑容壞壞的，但給車廂裏增添不少生活氣息。
    俞悅注意到他的視線，說道，“我看毛毯閑著，感覺放在這裏不錯……”
    “可以可以，這種事隨意，不用跟我說。”蘇煥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癱坐在沙發上發呆。
    大概到七點鍾左右，萬杏和祁小八也出來了。
    列車緩緩停駐在城郊。
    熬得雙眼通紅的梁寬走進餐車，“距離最近的水廠有十分鍾左右的路程，一會就能到。”
    蘇煥接過俞悅遞來的海鮮粥，嗅了嗅香味，“不著急，等會先把乘客放下去，然後你就去休息吧。”
    “明白。”
    梁寬接過粥，大口喝了起來。
    蘇煥目光轉向萬杏，“等會你先把儲物車廂裏的夜魔屍體采集了，除了泛能結晶，看看能不能弄點別的材料出來。”
    喪屍最大的貢獻並不是那塊泛能結晶，而是各種詭異的肉體進化思路。
    這是上輩子蘇煥認識的某個大公司研究員跟他說的。
    但目前萬杏對能力的開發太低了，對喪屍的利用也難以達到基因層麵。
    蘇煥對她的要求也不高，能拆解點有用的材料就行。
    像是那幾根爪子，都是高強度材料。
    積累起來，日後都用得上。
    萬杏默默點了點頭。
    她會什麽，蘇煥了解的比她都清楚，沒有必要疑問，照著做就行了。
    看著海鮮粥嫋嫋升騰起來的霧氣，蘇煥沉吟道，“今天的工作就一項，檢查列車受損情況，繼續完成武裝列車第一期計劃。”
    眾人應聲。
    ……
    眼前的車廂很“通透”。
    蘇煥想了半天，才想到了這個準確生動的描述詞。
    幾百個硬幣大小的空洞密密麻麻的貫穿在綠皮車廂的表麵，穿過緩衝和保溫層，刺出一個窟窿來。
    十二對玻璃，就兩扇完好，剩下的都碎成了各種各樣的渣滓。
    較為薄弱的車頂還被夜魔給撓出了一個大坑。
    說實話蘇煥都想直接把這節車廂摘掉了。
    反正一時半會也用不到這麽多遏，昨晚乘客也減員63人。
    讓他比較意外的是，狗哥活下來了，還有那家人的兒媳婦，雖然一副受驚模樣，但身上連點血都沒沾。
    紋身男死的也挺幹脆，一擊斃命。
    除了這個，後麵沒有貼鋼板的車廂或多或少有不少爪痕，但都沒這個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