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遇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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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綠色的瘴氣如同雲霞濃霧,彌漫在天地間,一道龐然大物的恐怖身影在瘴氣中遊動,忽然現出琥珀巨眼,盯著沉霜拂。
    隻這一眼,冰冷刺骨,讓她如墜冰窟,手腳生涼。
    好恐怖的威壓和氣息!
    沉霜拂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身體本能地反應,向邊上一滾,摸到了一手黏糊的血液。
    被白紗裹著的照明符掉到地上,借著微弱的光芒,她看清躺在地上,了無聲息的屍體,眼瞳微縮。
    是太蒼山的內門弟子!
    她雖然不知道這些內門弟子都是什麽修為,但可以確定的是,每個人的修為都比她高。
    可現在,比她修為高的修士都死在了此地,那她能活下去的概率有幾成?
    沉霜拂苦笑著扯了扯嘴角,禁區之間可以互通,她已經盡量避免踏足南禁區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古怪樹藤拽來了此地,看來有的危險,不是自己想躲就能躲掉的。
    瘴氣中的黑影,極長且壯,柔若無骨,剛剛那一眼她其實並沒有看清,沉霜拂推測,應該是巨蟒一類的妖獸。
    巨蟒現在不知道隱匿在瘴氣何處,帶給人巨大的壓力和緊張情緒,沉霜拂趁巨蟒還沒有現身的時候,飛速在身上貼了兩張趨避符,以免瘴氣入體造成呼吸不暢,頭疼腦熱。
    她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太蒼山弟子屍體,忽然伸手在他身上上下摸索著,最後在他腰側壓著的地方摸到一隻儲物袋。
    沉霜拂檢查了一下裏麵的東西,把能用的都取了出來。
    一套霧藍色的鮫紗法衣,一根青白色的水葫蘆簪,兩塊防禦類型的玉符和幾張高階符籙。
    沉霜拂披上鮫紗外袍,霧藍法衣根據她的身形自動變幻大小,貼合無比。水葫蘆簪雖然不知道有什麽作用,沉霜拂還是一股腦插在了發髻間,麵上憂心忡忡。
    “這倒黴師兄連手中的幾張高階符籙都沒有用出來就死了,可見瘴氣中的蟒妖實力強橫,不好對付,也不知道這幾張符籙能不能對它造成傷害……”
    沉霜拂輕聲細語時,恍惚間好像聽見了其他人的聲音,隔得有點遠,似有若無,逐漸清晰。
    “我們根本不是這樹蟒的對手,幹嘛要和它死戰,還不如逃了!”
    “嗬嗬,說得輕巧,現在整個南禁區都是它的領地了,你以為能逃得出去?”
    兩人似乎發生了爭吵,說話聲都極為尖銳。
    一道唯唯諾諾,帶著哭音的聲音響起:“謝師姐還在和樹蟒的本體交戰,我們不去助戰嗎?如果謝師姐殞命了,就算我們回去了,又怎麽和景術真君交代……”
    少女和青年同時一默。
    是啊,麵對築基期妖獸,他們就這麽狼狽了,而麵對一位元嬰真君的怒火呢?
    伍雲芽煩躁地踢了土壤一腳,遷怒道:“都怪你把我們帶到了這鬼地方,現在走也走不掉了!”
    悔恨如同倒刺,紮進了熊術的每一寸肌膚,他也後悔把禁區的事情告訴了伍雲芽和曲飛白,最後還連累了謝陵真。
    不過要來救人又不是他的本意。
    熊術委屈道:“我早就說了不想回來了,是你們非要我帶路進來的,現在見識了樹蟒的厲害,又怎麽能全怪我……”
    伍雲芽臉上燥熱,紅一塊白一塊的,顯然也是想到了進入禁區前,對熊術被妖獸嚇破了膽兒的嘲諷之言。
    眼見兩人要吵起來,曲飛白也冷靜了不少,連忙出聲和稀泥:“好了,都各自少說兩句吧,現在不是內訌拌嘴的時候。”
    “聽謝師姐的安排,找一找禁區內還活著的同門,大家齊心合力,也許有機會斬殺掉樹蟒,別忘了謝師姐還有一把本命飛劍‘庚金’呢。”
    熊術點點頭,在儲物袋裏取出一張符籙,曲飛白沒留神,伍雲芽卻眼瞳一縮,急聲喝止:“熊術住手!”
    轟——
    焰火升空,漫天的火星飛濺,引起大片火光。
    沉霜拂身邊驟然起火,瞬間就被火焰熱浪包圍了,她聽見有一名少女高聲怒罵。
    “此地禁區的瘴氣遇到火焰雷電就會發生燃燒和爆炸,你是白癡嗎?居然還敢放焰火符!沒等他們看見焰火信號,恐怕就被火焰吞沒燒死了,人蠢能不能就不要這麽勤快了,若非我知道你隻是個沒腦子的蠢貨,真要懷疑你是哪個魔統派來的奸細了!”
    熊術被罵得狗血淋頭,不敢出聲,他想補救一下,施展一道喚雨術,又想起伍雲芽罵他的話——人蠢別太勤快,於是傻愣在了原地。
    沉霜拂眼角跳了跳,心想,這位師兄隻長靈根,不生慧根的嗎?
    當真是有了靈根,傻子也能修仙啊!
    砰——砰——砰!
    爆炸聲此起彼伏,震醒了一名重傷昏迷的飛靈宗弟子,他愕然看著麵前的火海,呢喃道:“我記得那樹蟒也不會火炎神通啊,這是怎麽一回事?”
    伍雲芽收起了怒聲,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熊術這白癡行為也不好叫外人知曉。
    她掐了喚雨術的法訣,撲滅火焰。
    曲飛白扶著那名飛靈宗的弟子卞新傑,喂給他一枚丹藥,提出合力斬殺樹蟒的提議,卞新傑遲疑片刻,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斬殺樹蟒,他們都沒法離開。
    飛靈宗的弟子人少,隻有跟著太蒼山的人合作,才有一線生機。
    卞新傑見曲飛白忽然盯著一個方向走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曲道友,那也是你們太蒼山的同門嗎?她年紀這麽小就能進幽天秘境了,也是和謝首席一樣,修為很高吧?”
    曲飛白看的正是沉霜拂。
    白衣藍紗的女童,頭戴一根水葫蘆玉簪,兩截素色發帶浸濕了雨水,緊貼著法衣,末梢還有被火焰燒焦了的痕跡,形容狼狽,卻氣質卓然,挺拔如鬆。
    曲飛白記得,她應該是一名雜役弟子,或許和妙蓊真人有什麽關係,因此麵對卞新傑的疑問,他喉嚨滾動,含糊地應了一聲,沒說沉霜拂的真實身份。
    卞新傑緩了一會兒,去找其他幸存的同門。
    曲飛白走向沉霜拂,和聲問道:“這位師妹,你怎麽也在此地?”
    沉霜拂說話隻說了半截,她比劃道:“我忽然被一根古怪的樹藤纏住,等我掙脫束縛的時候,就在這裏了。”
    曲飛白歎氣道:“那不是樹藤,準確來說應該是禁區樹蟒的分身。”
    “樹蟒?”沉霜拂驚愕出聲,她回想起自己遇到的那古怪樹藤,恍然明白過來為何那樹藤汁液那麽粘稠了,因為那不是樹汁,確確實實是血液,是樹蟒的血液!
    “凡樹蟒誕生,必為築基期修為,占據一方為王稱霸,師兄,如果我們遇到的真是樹蟒,沒有同階修士,當真可以誅殺掉它嗎?”
    煉氣與築基是一道大檻,沉霜拂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在不借助外物的情況下,越階擊潰築基期妖獸。
    曲飛白意外地看了沉霜拂一眼,有些驚訝,“師妹竟然知道樹蟒?”
    沉霜拂輕輕點頭:“曾在竹書中看過一點關於樹蟒的記載。”
    曲飛白連忙追問書上內容,沉霜拂一字一頓道:“樹蟒非樹,實則為蟒,命門七寸,有鱗護之。”
    竹書上沒有任何關於樹蟒的描述,所以沉霜拂一開始沒有認出來那是樹蟒,直到曲飛白告訴了她禁區妖獸的真身。
    “多謝師妹告知樹蟒的弱點,我們現在要去中央地區與謝師姐匯合,你……”他看著沉霜拂,頓了一頓,好心道,“師妹修為太淺,就不必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