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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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黎聽到最後,早已淚流滿麵。
    沒想到,長公主居然還有這麽一段讓人動容的故事,她的心上人,死在了他最愛她,她也最愛他的那一年。
    如果他平安歸來,他們是要成親的。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們原本是真正的天造地設的一對,先帝當時,甚至給秦漣準備了足足一百六十台嫁妝。
    可惜沒有如果,他死在了戰場上。
    “皖寧,不必太過傷懷。”秦淵用手帕仔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寬慰道:“洛小將軍為國捐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有些人,活在回憶裏是頂好的。”
    “是啊,如果我沒有和他重逢,也不會抱有期待,他就會永遠活在我的回憶裏,永遠如初遇那般,是個如玉公子,哪像如今,成了入獄公子?”
    薑黎笑了笑,“不過,我倒是挺看好長公主和洛少卿的,就看洛少卿,有沒有那個本事撬開長公主的心房了。”
    她跳下馬車,入目是一行不速之客堵在她家門口。
    薑琿看到她,笑得見牙不見眼,滿臉諂媚:“皖寧,為父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當初你要和蕭伯元那廝和離,為父可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你看,如今,你搖身一變,都成東宮未來的太子妃了,為父甚是欣慰,為父今日,是專程來接你回府待嫁的。”
    “和家裏鬧鬧脾氣也就罷了,如今,該鬧夠了,隨為父回去吧。”
    柳氏也上前一步,“好孩子,母親知道你這些年心裏委屈,但為娘都是為了你好,沒有為娘,你又哪裏會有今天,得太子殿下青眼呢?”
    “而且,兄弟姊妹可都念著你呢,老四,前幾天還說想二姐三姐了,希望你們能回家去住。”
    “一家人,就莫要生出不必要的嫌隙來了,你說是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全然忘了,當初薑黎說要和離時,他們那副死活都不肯同意,恨不得逼死薑黎的嘴臉。
    還有,當年薑黎在那個家受的委屈,他們也是隻字不提。
    她抽回手,看向兩人的神色格外淡漠:“薑侍郎,薑夫人,你們難道忘了,我們已經簽下斷親書了嗎?現在,我和你們侍郎府,沒有半點關係。”
    “而且,陛下而今賜婚,並未談及我的身世,我自會在此待嫁,有些事,就不勞煩二位費心了。”
    “胡鬧!”薑琿忽然吼道:“哪有姑娘家不在娘家待嫁的?”
    “放肆!孤的太子妃,也是你們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秦淵算著時辰,也聽夠了,跳下馬車冷冷地覷著這一群人。
    眾人聞言紛紛跪地。
    薑琿以為,薑黎是一個人回來的,所以才敢來刁難。
    沒想到,她竟有本事叫太子送她回來,這麽看來,太子對她,竟是真心實意,而不是被皇帝逼著娶的?
    畢竟,他最開始收到消息時,一直以為,這不過是陛下羞辱太子殿下的手段而已。
    “太子殿下,若未來的太子妃在這小小的院落出嫁,難免落人口舌,微臣這也是為了太子殿下的名聲著想。”
    薑琿顫巍巍地開口,一旁的柳氏也連聲附和。
    就在他們以為太子定然會為了名聲考慮,定會答應這個要求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誰說皖寧沒地方出嫁的?本宮今日就在宮門口說了,皖寧就從本宮的端淑長公主府出嫁。”秦漣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掃向眾人的眼神冷冷的。
    薑琿心裏叫苦不迭,乖乖見禮之後,道了句“如此於理不合”,最後換來長公主一句“本宮是長公主,陛下最疼的親妹妹,本宮開口,有何不可?”
    長公主,自是秦淵請來的。
    有了這話,薑琿哪裏還敢再說什麽?
    自知讓薑黎回府無望,隻能訥訥離去。
    時至今日,哪怕他心中再怎麽懊悔,也已無濟於事,畢竟當初,是他親手,把這個女兒越推越遠的。
    ……
    都道瑞雪兆豐年,一夜的大雪之後,門前的青鬆都彎了腰。
    在這雪白的大地上,這場婚禮空前盛大,若不是永樂帝不允,秦淵恨不得整條街都掛滿紅綢,普天同慶。
    薑黎端坐於長公主府的臨安閣,這原是秦漣為她的女兒準備的,可女兒終究沒能看這個世界一眼。
    至此,臨安閣也被她封起來。
    不過,洛琸說得對,她的確不該將自己困在過去,她早該向前看了。
    是以,她專程命人將臨安閣收拾出來,供薑黎在此出嫁。
    雖然長公主府院子眾多,但臨安閣,卻是除卻長公主的主院之外,最好的院子,沒有之一。
    此刻,薑黎身著青色齊胸襦裙,外著同色大袖衫,披妃紅色披帛,頭上裝束更是繁複無比,手中所持團扇上鑲嵌了無數雕琢精巧的寶石。
    “二姐姐,太子殿下到了,弟弟背你出去吧。”薑承宇在仆從的引領下進屋,被堵在長公主府大門口的秦淵已作了好幾首催妝詩。
    薑黎一愣,似乎是沒想到他會來。
    “二姐姐,”他往薑黎手中塞了一張票據:“姨娘沒資格來,她讓我以你的名字在錢莊存了好些錢帛,說是當做給你的添妝。”
    “我知曉二姐姐可能看不上,可這些,都是姨娘的一點心意,二姐姐千萬別想少。”
    他說完,半蹲下身,示意薑黎上背。
    薑黎握著手中的東西,眼眶莫名有些熱,她的親生母親,自那次在家門口被長公主趕走之後,再沒現過身。
    聽聞,她還專程去找了薑柔,定遠侯府徹底落魄,現在舉家搬到了蕭老夫人嫁妝裏的一個宅子。
    宅子不大,足夠那一家三口住下,至於薑柔,她被蕭書瑤關在柴房,每日一頓飯吊著命,還有那個同她偷情的陳遷也一並關在一起。
    柳氏原想著,定遠侯府已經倒了,她要將自己的女兒接回去。
    誰料,蕭書瑤卻道薑柔因為長兄的事情,傷心過度,自殺未遂,現在癱瘓在床,況且,她現在是蕭家的媳婦,自該由蕭家負責。
    柳氏無奈,隻好離開。
    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來尋她這個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
    “二姐?”薑承宇見她久久沒有動靜,喚了一聲。
    薑黎驟然收回思緒,上了他的背,輕聲道:“四弟,替我謝謝姨娘。”
    薑琳進屋催促,“快些,外麵快攔不住了,太子殿下快進來了。”
    瞧見這一幕,她竟也紅了眼眶。
    原來,他們兄弟姊妹之間,是可以如此和諧,兄友弟恭的。
    可因為眼盲心瞎的父親,偏心的母親,偏心偏信的長兄,才讓那個家,那般雞飛狗跳。
    上了喜轎,秦淵一襲大紅喜袍,坐於高頭大馬上。
    雪花又簌簌落下,短短兩個巷子,他愣是帶著喜轎足足繞了一個多時辰,近乎將這個長安城都繞遍了,一邊繞,清風和追月一邊向周遭百姓撒喜錢。
    堪堪卡著時間進了太子府,他的襆頭上已被雪花覆滿,他上前踢開轎門,牽著薑黎下了轎,還不忘俯身湊到薑黎耳畔,低聲道:“與卿同淋雪,也算共白頭。”
    薑黎的臉“唰”一下,就紅了。
    她抬眼,透過喜扇,瞧見的是他襆頭上覆滿的雪花。
    走完一應繁瑣流程,薑黎終是被送入洞房。
    秦淵臨出門招待賓客時,依依不舍地道:“皖寧,你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同時,還不忘往薑黎手中塞了好些她喜歡的吃食。
    “娘子,你是沒瞧見,方才太子殿下的臉都快笑爛了。”南星說完,拍了兩下自己的嘴,“哎呀,以後得改口,喚太子妃了。”
    薑黎失笑,“南星,我知道。”
    五個月時間準備大婚,的確太過倉促,可該有的禮節,秦淵一樣都沒少,聽說,聘禮中的那對大雁,還是他親自去皇家獵場獵的。
    包括她身上的華服,亦是尚服局沒日沒夜地趕出來的。
    還有就是……
    她掃了一眼放在梳妝台上的匣子,裏麵是秦淵全部身家,現在,都已經是她的了。
    這麽一看,嫁給秦淵,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
    正思索著,外麵傳來一陣喧鬧聲,她又坐直了身子,房門被推開,那道身影離她越來越近,所有伺候的人,也都被撤了下去。
    “皖寧,從認識你的那一刻,我就被你所驚豔到,今日能娶你為妻,是當初對你一見鍾情,亦是蓄謀已久。”
    薑黎手上的喜扇被他拿下,兩人飲下合巹酒,他又將二人的頭發小心翼翼的收好。
    紅燭帳暖,衣衫漸褪。
    秦淵的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薑黎。
    ……
    兩人婚後蜜裏調油的日子沒過多久,邊關來犯,且來勢洶洶。
    薑黎站在城牆上送別時,腹中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他道:“等我回來,為我們的孩子取名。”
    薑黎深深地點了點頭,含笑送別。
    隻是,直到她垂垂老矣、滿頭華發,卻終究沒能等回她的少年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