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我是創業園負責人，支持你們創業本就是應該的，幾套辦公桌椅而已，電腦我都能給你搞來。”
    曹達華瞧見陳延森滿臉狐疑，挺了挺啤酒肚，麵露不滿地說道。
    “電腦也行？”
    陳延森微微一怔，對曹達華前後迥異的態度有些吃驚，笑著追問。
    “圖書館電腦室淘汰下來的教學機，你要是想要，搬兩台給你也沒問題。”
    曹達華咧嘴笑道。
    “謝謝曹主任，電腦我自己解決就行。”
    陳延森啞然失笑，擺了擺手拒絕道。
    就那些教學機，玩個掃雷都費勁，要是處理稍大點的表格，估計直接就死機了。
    “嘿嘿，小陳，電腦的事我主動提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後有人問起，你可別裝作不記得。”
    曹達華左右張望了一下，湊上前低聲說道。
    有人問？
    是院長，還是校長？
    難怪這老小子的態度前後反差這麽大，原來是有人提前打過招呼。
    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就有人留意上了？
    “曹主任，您可是我的貴人，我哪能忘了您的關照。”
    陳延森打著哈哈，熱絡地回應道。
    不管是誰在留意，他清楚‘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
    “對了，庫房還有台飲水機，你要不要？”
    曹達華見他懂事，馬上又說道。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陳延森想著能白拿就白拿，自然不會拒絕，這就是在學校創業的好處，隻要上麵有用得著你的地方，總能弄到些免費資源。
    等他把飲水機搬到二樓，曹達華叫來兩個免費苦力，又幫他從隔壁樓的宿管那買了兩桶純淨水。
    沒辦法，虛城水質硬，不想大量掉頭發，就隻能喝礦泉水或純淨水。
    臨近九點，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往二樓走。
    在這個兼職時薪不足10元的時代，每月超2000元的報酬，加上陳延森承諾能蓋實習章、出具實習報告，還是吸引了不少大三、大四學生的關注。
    “他就是項目負責人？看著挺年輕啊！”
    “10新聞學的陳延森，你們不認識？他一出手就搶了體院大三學長的校園總代，就靠賣校園卡，估計至少賺了這個數！”
    “十萬！？我說哥們，這話你自己信嗎？”
    人群亂作一團，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陳延森看了眼時間，清了清嗓子，衝著嘈雜的人群喊道：“想加入森海的同學，麻煩先排好隊，簡曆都帶了吧？紙質或電子簡曆都行。”
    說完，他轉身坐下，在他正對麵，也留了把空椅子。
    一個簡易的麵試間，就這樣搭起來了。
    “啊？還要簡曆啊！不過是個兼職，用得著這麽正式？”
    “操！這人真他媽裝！老子不麵了！”
    “一個大一的，連聲學長學姐都不叫，一點禮貌都沒有。”
    人群中竊竊私語，傳來幾聲嘲諷，還真有人轉身就走。
    陳延森麵無表情，神色淡定，心裏想：連簡曆都不準備，走了更好。
    “對前端開發崗位有興趣的同學，誰先第一個來？”
    陳延森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正色道。
    “陳...”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身材不高的男生，穿著一件紅黑相間的格子衫，邁步走來，隻是當他想打招呼時，卻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陳延森。
    叫陳學弟？
    陳老板？
    還是直接叫名字？
    “叫我陳延森就可以了，把簡曆給我，先做個自我介紹。”
    陳延森微微頷首，淡淡一笑道。
    “呃...好的，我叫張文博，計算機專業，今年大四，精通HTML、CSS和JavaScript，jQuery這類前端框架我也略懂一些……”
    張文博推了推眼鏡，有條理地說著。
    敢第一個上來，對自己總歸有些自信，他表達流暢，介紹學習和項目經曆時邏輯清晰，看得出在專業上花了不少功夫。
    虛城學院雖是二本，混日子的學生不少，但勤奮努力的也大有人在。
    待對方介紹完，陳延森放下簡曆問道：“用JavaScript怎麽實現簡單的圖片輪播效果？”
    他要的不是熟背八股文的書呆子，而是一上手就能幹活的開發主力。
    “一般用計時器控製圖片切換頻率，再添加控製按鈕，方便用戶手動切換。”
    張文博思索幾秒，認真回答道。
    “我這裏有電腦，能實操嗎？”
    陳延森把他的商務本推了過去，接著問道。
    “沒問題。”
    張文博自信點頭，接過電腦，桌麵上沒編程文件，不過插著移動上網卡。
    他熟練登錄網頁，下載了輕量級的JS編輯器和測試工具，然後啪啪地敲擊鍵盤，現場擼起了代碼。
    看到這，不少沒實操經驗的學生悄悄溜走了，免得等會上去出醜。
    僅十分鍾，張文博就把電腦推回，啟動測試工具，給陳延森展示代碼效果。
    陳延森沒說話，繼續問：“怎麽優化網頁加載速度？如何實現響應式網頁設計？怎樣防範XSS攻擊？”
    上一世，他雖是商務和運營出身，但在創業初期，一些簡單的代碼和產品知識，都是要必須了解的。
    麵對一連三個問題，張文博倒也不慌，一邊侃侃而談，一邊敲出代碼做著演示。
    “你之前有過開發經驗？”陳延森突然問道。
    “我在校外軟件公司實習過半年。”張文博回道。
    “月薪4000，每周雙休，每天工作六小時，明天來報道，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陳延森沉吟片刻，當場給了張文博Offer，他知道像這種水平的大四學生不多。
    工資開低了，對方還不如去校外接外包。
    “謝謝，陳...陳總！”
    張文博滿臉欣喜，起身致謝。
    他在校外軟件公司兼職過，了解行情，別的公司工資或許更高，但每天至少工作10小時，每周僅能休息一天。
    扣除房租和飯錢，剩不了多少。
    哪有進森海舒坦，吃住都在校內，算下來時薪高多了。
    “4000！臥槽！我以為招聘啟事寫20004000，工資就是2000呢！沒想到給了最高檔！”
    “咱出去找實習，拿不到4000吧？”
    “別想了，校外那些軟件外包公司，把女生當男生用，把男生當驢使喚！”
    第一個Offer一出，眾人的麵試熱情瞬間被點燃。
    但陳延森的熱情卻飛快冷卻，之後的麵試者大多水平一般、實操差，就連湊合能用的都沒有。
    看來招到張文博，是他撿漏了。
    “哎，不行就隻能社招了。”
    陳延森無奈想著。
    就在他打算接著麵試後端開發時，宋允澄才發絲淩亂地跑來，站定後氣喘籲籲道：“陳老板，我來報到。”
    陳延森看她一眼，臉蛋粉紅、額頭有細密的汗珠，便隨口說：“你負責收簡曆。”
    宋允澄‘嗯’了一聲，放下書包，直挺挺站在一旁，像是陳延森的貼身秘書。
    直到中午，陳延森也沒招到滿意的人，他知道急不得，便長舒一口氣，對著宋允澄說：“恭喜你找到新工作，要不要請我吃飯？”
    “啊！？你有沒有搞錯，作為老板，不該你來請客嗎？”
    宋允澄聞言一愣，反問道。
    “你也知道我是老板，就不怕我給你穿小鞋？”
    陳延森雙手抱胸，半開玩笑地威脅道。
    “隻準吃食堂。”
    宋允澄胸口劇烈起伏，最後強行咽下一口悶氣，凶巴巴地說。
    “你賺那麽多錢幹什麽？光賺不花？”
    陳延森笑著打趣道。
    “反正不用你管。”
    宋允澄抱著簡曆，跟在陳延森身後，嘴裏不斷咕噥著：“黑心老板，就知道宰我這個窮鬼！”
    “對了，回頭把你要用的電腦配置發我。”
    陳延森扭頭說道，見見她嘴巴在動卻沒聲音，於是皺眉道：“你在說我壞話？罵我是黑心老板？我告訴你，我耳朵很靈的。”
    “啊？你怎麽...不是，我怎麽會罵您呢？”
    宋允澄嘴巴微張，滿臉驚訝，接著鬼迷日眼地笑著否認，心裏卻在想：我去，他會讀心術啊！
    “我不會讀心術，但你臉上都寫著呢！”
    陳延森握拳，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算是小小的懲罰。
    “你要給我買電腦？”
    宋允澄的腦子在掉幀以後，終於又接了回來，一臉驚喜地問。
    “這是辦公用品，想什麽好事呢？白日夢少做，人會變蠢的！”
    陳延森走在前頭，無情地嘲諷道。
    “謝謝老板！”
    宋允澄向他鞠了一躬，眼裏滿是真誠的謝意。
    “下次別太摳，請我去餐廳吃頓好的就行。”陳延森輕笑著回了一句。
    宋允澄尷尬笑笑，沒搭話，像個小跟班似的，快步追上陳延森。
    另一邊，森海發出的第一個Offer內容，迅速在校內傳開。
    “每天六小時，月薪4000，還雙休？”
    “早知道我就不逃課了，不敢想象，一個月4000塊，能讓我過上什麽神仙日子。”
    “聽說麵試特別嚴格，一上午，除了大四的張文博，幾十個人全被淘汰！”
    “鵬飛，你可是咱們係的頂梁柱，要不你去試試？”
    一間大三男生宿舍裏，滿臉青春痘的男生問室友。
    “我怕這項目撐不了幾個月，白白浪費時間。”向鵬飛想了幾秒，抬頭案道。
    “幾個月就能賺夠一年生活費啊！我要有你這水平，肯定去麵試！”
    室友勸說道。
    “創業園206是吧？那我去試試唄。”
    向鵬飛推了一把眼鏡，有點心動。
    類似的場景在無數大三、大四的宿舍裏上演，很多人連午飯都顧不上吃，全在忙著改簡曆。
    與此同時，不少人對陳延森嗤之以鼻。
    一個大一新生，憑什麽拿學長學姐當員工？
    不就是靠校園卡賺了點錢嗎？等著賠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