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的表情，賢貴妃心裏咯噔了一聲。
    她強笑道：“皇兒，你這是何意？”
    見她裝不懂，燕淩雲皺皺眉，道：“母妃，這些事情我們以後再議，今日是除夕，晚些還要參加宮宴。”
    賢貴妃道：“那你該知道，皇上在宮宴上打算為太子賜婚！”
    燕青樾能出來，還能恢複太子身份，燕淩雲便不敢再小覷他。
    若他得了助力，的確對他是一大阻礙。
    桑泠清淩淩的目光看向燕淩雲，與他對視上，她彎了彎雙眼。
    燕淩雲頓時心軟。
    輕歎一聲，語氣裏帶上了懇求：“母妃，此事我自有計較，改日再談，好嗎？”
    至少，不要當著小姑娘的麵。
    他無法接受那雙滿眼都是自己，亮如星辰的眸子因此黯淡。
    永樂的大腦第一次反應過來，不由瞪大雙眼——母妃是打算給四哥娶皇子妃？
    與桑泠不同的是，永樂早早就知道，母妃與四哥對桑泠的利用，所以在母妃與哥哥打眉眼官司時，迅速意識到母妃想做什麽。
    要是桑泠知道四哥要娶其他女子，會什麽反應？！
    永樂不敢想！
    她趕緊討好笑道：“對啊對啊，母妃，今日過年呢！”
    賢貴妃被氣了個仰倒，點了點兩人。
    都失心瘋了！！
    係統悄悄跟桑泠吐槽：“他們把你當傻子嗎？賢貴妃還是原主的姑母呢，就這麽算計她。”
    桑泠笑笑，“誰算計誰還不一定呢。”
    且看著吧。
    宮宴隆重，還有盛大的煙火，點燃了覆蓋了大片夜空，隨著砰砰聲響，絲竹陣陣，舞姬隨樂聲翩翩起舞。
    一片繁華盛世之景。
    皇帝高座於殿上，滿意的望著台下一幕，仰頭飲下一杯烈酒，高興的兩頰發紅。
    這是他的江山，他的子民！就該這樣，合該這樣。
    “好！跳的好！統統有賞！”
    皇後掩去眼底厭惡，越發覺得身旁的人無法忍受起來。
    她轉轉眼珠，看向落於她下首的兒子。
    燕青樾對她眨眨眼。
    皇後表示明白。
    母子二人的眼神交流落入桑泠眼裏，她坐在永樂身邊，不由眯眼。
    這人又在打什麽主意？
    正想著，燕青樾敏銳的扭頭，眼神直勾勾向她射去。
    銳利的目光在接觸到她時，倏地消失。
    他薄唇無聲張合，“泠泠。”
    桑泠沒想到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就敢如此放肆，當即丟給他一個白眼。
    人多眼雜，焉知不會有人懂唇語？
    被嫌棄了…
    燕青樾不由低低笑出了聲。
    皇帝近日看燕青樾十分順眼，放他出來後，很好的製衡了燕淩雲。
    聽到笑聲，難得和善的朝他望去，“皇兒笑的這般開心，可是遇到了什麽好事兒？”
    來了——
    賢貴妃目光一凜。
    她立刻看向皇後。
    皇後道：“確有一件事，說來還與賢貴妃妹妹有些關係，今夜借這除舊迎新的日子，我想向皇上求個恩典。”
    “哦？”皇帝眯眼，莫非皇後提前知道他要給太子賜婚的消息？
    他已經給燕青樾挑好了太子妃的人選，這女子身份不宜太低，否則會給皇家丟臉。也不宜太高，因為他不可能助長燕青樾的權力。
    所以，太傅之女就…
    “皇上！也是巧了，臣妾看來跟皇後娘娘想一塊兒去了，臣妾也想向皇上求個恩典呢。”
    係統：“嘖嘖。”
    桑泠又喝了口酒，果酒甘甜，專門給女眷喝的酒，不容易醉人。
    永樂聽的幹著急，扭頭看看桑泠，“你還有心情喝酒！！”
    “今日這樣的日子，為何沒心情？”
    一道聲音從旁傳了過來。
    永樂抬頭，表情僵住，“太子殿下…”
    她起身行禮，沒注意到桑泠還坐著。
    桑泠撐著下巴，眼睫似醉非醉的微垂，瞳仁的光像流溢的碎金。
    有些許挑釁。
    燕青樾溫聲道：“不必多禮，”他看著桑泠，在她警告的目光中，勾唇，故意道：“我來與泠泠說句話。”
    泠泠？！
    永樂滿眼震驚，扭頭看桑泠。
    桑泠不悅道：“我沒什麽話跟你說。”
    燕青樾舉杯，“那喝杯酒總可以吧，我敬你。”
    永樂都快暈了，太子給一個郡主敬酒，這對嗎？？
    其實喝醉的是她吧？還有桑泠怎麽對太子如此不敬，雖然她心底對燕青樾也沒什麽敬畏之心，可明麵上，太子的身份依舊壓他們所有人一頭。
    太子是君，他們是臣。
    桑泠咬咬牙，見別人已經注意到了這邊，壓低聲音凶巴巴的問，“你究竟想做什麽？”
    燕青樾俯身主動與她碰杯，意味深長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這句話落下的一瞬，隻聽賢貴妃福身道：“皇上，臣妾請您為老四賜婚。”
    桑泠驀地抬眸，竟第一時間看向麵前人。
    燕青樾勾起唇角。
    燕淩雲臉色有些黑，他眼睜睜看著燕青樾站在了桑泠麵前。
    而後，便是母妃不經過他允許的一句請皇上賜婚。
    燕淩雲閉了閉眼，知道無法挽回了。
    他起身，剛要說什麽。
    皇帝就皮笑肉不笑的問，“哦？你是替老四相中哪家的女兒了？”
    一時間，宴席間靜極了，隻有舞姬與絲竹聲依舊。
    賢貴妃知道此舉定會惹的兒子與皇上都對她不滿，但兒子的行為已經不受控製了，他竟被桑泠迷了心智！
    她掃向台下，緩聲道：“丞相府家的五小姐，去歲剛及笄，是個好的。”
    倒是夠貪心的。
    皇帝冷冷一笑，眼神更狠了。
    殿下的燕淩雲清晰的捕捉到，暗道不好。
    他第一時間扭頭看向桑泠。
    少女表情愣愣的，小小一團坐在席位裏，眼裏像映著水光，看上去快碎了。
    不是這樣的，他沒答應…燕淩雲恨不得奔到她身邊去。
    皇帝雖怒到極致，但沒有選擇立即發作，而是轉向皇後，似笑非笑的問，“皇後，你呢？也是求朕為太子賜婚的？”
    他倒想看看，他還沒死呢，一個兩個手準備伸多長！
    皇後目光與賢貴妃對上，她一笑，起身道：“皇上，臣妾方才便說了，這姑娘與賢貴妃有些關係呢。”
    賢貴妃皺眉，腦海裏迅速算計開，桑家本就陽盛陰衰，自己娘家哪還有適齡的女娘？
    難不成是溫凡雁娘家的——倒是有這個可能。
    “臣妾要替皇兒求的，是賢貴妃妹妹的娘家侄女，瑞陽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