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菁華有些不放心，“外麵天都黑了，能明天去找嗎？”
    “我去看看，今天找更容易找到。”許眉很堅持。
    想著這裏距離書店不遠，管菁華沒再拒絕，隻是叮囑她快些回來。
    許眉匆匆朝書店走，漆黑的環境似乎潛伏著擇人而噬的野獸，好不容易走到書店門口，大門已經上了鎖。
    她有些懊惱，定定看著書店的大門沒動，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你是回來找東西的嗎？”
    聽到這個聲音，許眉很久都沒有轉身。
    身後的秦東淩皺起眉，他是新華書店打烊前的最後一個客人，抱著幾本書走了一段，才發現底部多了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他覺得應該是不小心抱走了別人的東西，特意在店外等候，等了這麽久，好不容易看見有人來，結果此人卻遲遲都不回頭。
    任何一個不喜歡讀書、卻得知要幹部帶頭支持掃盲，以至於休假都不得不借閱教材和字典的人，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正當他準備再問一句時，這人終於轉身了。
    麵前的少女實在是漂亮的不像話，眼睛和鼻尖都有些泛紅，不誇張的說，秦東淩所有的負麵情緒都被這一眼直接壓了下去。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站著，一時間，誰也沒有吭聲。
    年輕的秦東淩瞳孔深黑，眉骨優越，穿著軍裝，整個人看起來鋒利又冷漠。
    他很快把本子往前遞了遞。
    “…是我的。”許眉飛快看了他一眼，“謝謝你。”
    她的聲音清清泠泠，如同她這個人，好的讓人挑不出錯來。
    接過本子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那雙白皙的手居然在他的手上摸了一下，那柔軟的觸感令秦東淩渾身一僵。
    仿佛過電一般，本子沒拿穩，落在了地上。
    他迅速將本子撿起來，遞給許眉，“抱歉，沒拿穩。”
    “沒事，”後者拍了拍放進懷裏，眸中還有些疑惑，“它怎麽會在你的手裏？”
    秦東淩簡單解釋了一番。
    “謝謝你。”許眉微微翹起嘴角，在看見他懷裏的字典時，笑意就更深了。
    雖然和記憶裏的相知不太一樣，但隻要秦東淩出現，一切就走上了正軌。
    另一邊，看著這雙漂亮的眼睛，秦東淩也覺得剛才應該是巧合。
    她怎麽會摸自己的手呢？
    秦東淩暗自鬆了口氣，想說回家的事，卻見許眉的眼神牢牢看在另一處。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有幾個男人站在不遠處，看似背對著他們，卻時不時投來打量的目光。
    到嘴邊的話拐了個彎，他道：“這麽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許眉抱緊本子，有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望著她感激的眼神，秦東淩心中那股後悔勁漸漸壓了下去。
    兩人沉默走在黑黢黢的路上，直到許眉到家，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謝謝你送我回來。”許眉看著近在咫尺的家門，頭一次覺得家離書店太近了。
    “沒事。”秦東淩說：“下次不要那麽晚出來了。”
    許眉點點頭，“你回去也要注意安全……你明天還去書店嗎？”說著話的時候，她抬眼，顯得她五官精致極了。
    秦東淩自認不是個多管閑事、不懂隱私的人，但不知為何，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很多事情都變得無法控製。
    他微微垂下眼，“嗯。”
    許眉瞬間有些高興，“那，明天見？”
    “……。”
    看著院門關上，秦東淩才抱著書轉身離開。
    屋裏，管菁華看著女兒找回筆記本，心情又這麽好，也跟著高興。
    許眉回到自己的房間，翻開筆記本，洋洋灑灑寫滿了整張紙，再次和秦東淩相遇，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自製力，才沒有直接撲進他的懷裏。
    好在他明顯對她也很不一樣，許眉對再續前緣很有自信心。
    翌日，她一大早就出門了，繞了一圈到書店裏，果然在靠窗的位置看見了秦東淩。
    對方坐的板板正正，翻看著教材和字典，明明還有其他座位，許眉卻偏偏坐在了他的對麵。
    秦東淩抬起頭，看見是她，有一瞬間的沉默。
    許眉沒管他，從包裏一樣一樣將東西全部拿出來，書本、空白紙、筆記本……她把本子翻開，裏麵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跡賞心悅目，秦東淩用餘光看了好幾眼。
    在學習中，許眉是個難以一心二用的人，她拿出白紙寫了許久。快到中午，又將昨天的筆記本摸出來，開始觀察書店裏的每個人。
    寫字的她認真又渾身書香氣，此時卻像隻狡黠漂亮的狐狸，秦東淩的心思漸漸從教材上移開了，直到她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臉上。
    秦東淩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欲蓋彌彰般翻了幾頁書。
    接著，許眉推過來一張白紙。
    上麵把他麵前教材上的課文抄了一遍，並且在每個字上麵都標注了讀音。
    原來，她剛才是在寫這個。
    秦東淩看著這張紙，脖頸重逾千斤，一時間，不敢去看許眉此刻的表情。
    許眉用拳頭抵唇，抑製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她很體貼的沒有說話。
    下午，秦東淩熟悉了這篇文章，翻到了下一篇。
    許眉如法炮製，很快又給他推過來一張白紙。
    “……。”
    秦東淩這下是沒辦法再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他望著對麵漂亮的姑娘，“不用這麽累。”
    “我不累。”許眉用手撐著臉，哪怕這麽近，臉上的毛孔也相當細膩，“這是謝禮…你們要考這個嗎？”
    “嗯。”
    “那得抓緊了，要是有不會的地方，你要問我。”
    秦東淩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對麵前這個姑娘說出拒絕的話，反正他是不能的。
    這真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秦東淩聰明，有毅力。僅僅兩天，他就會了很多字，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他也能看懂許眉在筆記本上寫的文字了，她在記錄每個人的表情和心理活動。
    許眉察覺到他的目光，放下筆，眨了眨眼，“你不覺得每個人把自己原本的樣子藏起來，都戴著麵具示人，特別有趣嗎？”
    秦東淩不置可否。
    他隻是越來越頻繁望向對麵，就連他自己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秦東淩隻能強迫自己不要再多想。
    歸隊後的考試，他不出意外得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