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1章 臉?小爺從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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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恩師徒來,在20衛兵護衛下,在城門處下馬步行。
    兩人剛進城,刺鼻的血腥味立即襲來。
    金珠立即用手捂住口鼻,皺著眉頭四下打量。
    城門,城牆,街道牆壁,地麵。
    全都被鮮血染紅。
    大批士兵正在將韃子屍體裝在馬車上,一車一車往城外運。
    金珠避開那些運輸屍體的馬車,發覺腳下很黏,低頭一看,差點嘔出來。
    金絲履雲紋錦靴,白色鞋幫部分已被鮮血浸濕。
    她連忙躲趕緊地方,身子往師父身邊靠了靠:
    “師父...”
    李月恩同樣有些惡心,她倒不是嫌棄地麵髒,而是看得馬車上的屍體,頭皮發麻。
    這究竟殺了多少韃子啊。
    楊剛烈正在指揮士兵們打掃戰場,見李月恩師徒進城,立即上前為她們引路:
    “國師大人,郡主殿下,陳將軍有要事在忙,請隨老夫來府邸稍候。”
    師徒倆連忙客氣回禮:
    “有勞楊將軍了。”
    行完了禮,隨著楊剛烈向不遠處一座府邸行去。
    由於城內剛剛大戰,城門街道都需要打掃,隻能尋處幹淨院落作為臨時辦公場所。
    路上。
    師徒倆四處張望,並未發現陳息影子。
    李月恩有些疑惑道:
    “楊將軍,不知陳將軍在忙什麽?”
    按照她的思維方式,打了這麽大一場勝仗,陳將軍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安排慶功宴。
    大賞三軍。
    就算規模小一些,也要備宴招待一眾親信將領。
    畢竟拿下了一座州府城池。
    這種戰績,可不是誰都能獲得的。
    楊剛烈聞言,尷尬一笑:
    “陳將軍在校場,為受傷弟兄們醫治呢。”
    “您放心,本將送你們到府邸休息後,立即去通知陳將軍。”
    他可不敢陪李月恩師徒多聊,萬一哪句話說錯了,保不齊就壞了兄弟大事。
    陳息對待二人是什麽態度,他還沒摸不清。
    盡量少說話,一切以兄弟為主。
    一聽陳息在為受傷士兵醫治,李月恩更加疑惑了。
    軍隊裏都有軍醫負責傷員醫治,一位堂堂大將軍居然還懂這些?
    “多謝楊將軍,我們不累,能否帶我們到校場見見陳將軍。”
    李月恩很好奇,將軍打完勝仗,不去備酒宴慶祝,竟跑去為士兵醫治。
    先不說他會不會醫治,就這份對待士兵態度,就很令人欽佩。
    至少。
    在他們高麗國,是沒有這樣將軍的。
    反應過來後,李月恩蹙眉,楊將軍莫不是在撒謊?
    她有些懷疑楊剛烈,是不是在拿這件事搪塞自己。
    而作為正主的陳將軍,指不定幹啥去了。
    楊剛烈聽她說要到校場找陳息,有些為難道:
    “國師大人莫急,您先到府邸休息,不急著這一會。”
    聽到楊剛烈推辭,李月恩更堅信自己猜測。
    哼。
    果然在撒謊。
    我就說嘛,陳將軍剛打完勝仗,放鬆還來不及呢,怎會去看望受傷士兵。
    四下張望一圈兒,奉陽州府建築華麗,陳將軍說不定在哪裏飲酒作樂呢。
    先讓自己入城,再找理由晾著自己,彰顯一下他作為勝利者的身份。
    李月恩自認為猜到了一切,忍不住嗤笑一聲:
    “我沒猜錯的話,就算我們師徒到了府邸,今日也見不到陳將軍吧。”
    李月恩聲音不自覺的清冷幾分,她已經看透陳息小伎倆,和貧道耍這種心機,怕是小巫見大巫了吧。
    賭注是我輸了,但想借此擺出趾高氣揚勝利者姿態,還是落了下乘。
    輸了我認,拿我當猴耍可不行。
    楊剛烈聽她語氣有點不對,再看李月恩臉上笑容已消失,心裏暗呼要遭。
    這娘們怕是會錯了意。
    以為兄弟串通自己,唬弄她們呢。
    “咳咳,國師大人誤會了,您若不嫌棄的話,請隨本將來。”
    李月恩怔神,他這就答應了?
    咦?
    不對。
    再看楊剛烈,壯實身體孔武有力,從哪看都是一員猛將長相。
    筆直口闊,四方大臉。
    可偏偏沒有胡須。
    咋就沒有胡須呢?
    肯定是外表憨厚,心內陰險之輩。
    故意用剛才那句話搪塞自己。
    好一招以退為進。
    李月恩又看明白了,這倆將軍,沒一個好人,合起夥來騙自己,可貧道豈是那麽容易唬弄的:
    “放心吧楊將軍,貧道師徒二人,什麽場麵沒見過,怎會嫌棄呢?”
    “勞煩帶路吧。”
    話說的一點餘地都沒有。
    帶路吧。
    聽聽。
    就是這麽強勢。
    楊剛烈點點頭,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到時候你們兩個嬌滴滴的小娘們,可別吐出來。
    “好,國師大人隨我來。”
    說的已經很明白了,是你們倆不相信本將,那就沒辦法了。
    說罷,轉過街角直奔校兵場。
    一行人,走了足足一刻鍾才抵達校兵場。
    這裏的房屋,已經全部為傷員醫治所用。
    巨大的院子中,大鍋大鍋燒著開水。
    晾衣繩上,掛滿了白色紗布。
    大批女護士,不間斷的從各個房間進進出出,到外麵大鍋裏,燙著醫用器材,鋼針,剪刀,鉗子等等......
    一行人一進院子,更加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嘔——”
    金珠忍不住幹嘔一聲,小手捂住嘴巴,表情十分難受。
    李月恩吩咐衛兵照顧金珠,強忍著胃中不適,依舊緊跟楊剛烈步伐。
    她不相信陳息在這裏,更不信他在為傷員醫治。
    剛打了勝仗的大將軍,正是意氣風發之時。
    不去擺酒宴,反倒在這裏為傷員醫治。
    至少,她是從未見過這種人。
    楊剛烈在前麵走,李月恩在後麵跟著。
    在一處最大的房屋前站定。
    楊剛烈對著李月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國師大人,陳將軍就在裏麵為傷員醫治,您若不嫌棄的話......”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李月恩立即揮手打斷:
    “不嫌棄!”
    還想用這招唬弄我,貧道既然到了這裏,豈能有不進之理?
    門是敞開的,李月恩一步就邁了進去。
    幾個呼吸後。
    她捂著口鼻,又從屋裏跑了出來。
    扶著一處牆角:
    “嘔!”
    她實在忍受不了屋內的血腥味,剛進去便退了出來。
    裏麵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
    幹嘔了幾聲,眼淚都流了下來。
    楊剛烈在一旁看得直咧嘴,就這兩下子,裝什麽大尾巴狼啊。
    勸你到府邸候著,就是不聽。
    現在知道惡心了吧。
    他本是好意,奈何師徒倆不領情。
    自作自受!
    李月恩嘔了一會,從懷裏掏出手帕擦幹眼淚。
    毅然決然,再次踏上征程。
    貧道就不信了,如此惡劣的環境,陳將軍作為最高指揮官,他能忍得住?
    其實,李月恩有這種想法,也不完全怪她。
    上次陳息和她吹牛逼,在京城考狀元,遇到老神仙......
    從那時起,她就認定陳息是個書生。
    不過是有些男子漢氣概的書生罷了,雖說會些兵法,但歸根結底,還是個讀書人。
    這次,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一腳邁進屋,沒急著往前走。
    手帕一直捂在嘴邊,努力適應著屋內的血腥味。
    她故意避開門口位置,因為來來回回不斷有女護士進出,她們端著盤子,裏麵盛著染血紗布,染血器具。
    女護士們緊張忙碌,根本沒人注意到她。
    適應了好一會,李月恩才看清屋內狀況。
    巨大寬敞的屋子,兩排搭成通鋪。
    傷員們或躺或臥,兩排通鋪都被占滿了。
    他們身上傷口猙獰可怖。
    這都是韃子彎刀砍傷的。
    平均每個傷員,身上至少3處傷口。
    屋內嘈雜,淒厲嚎叫聲,醫者勸慰聲,護士裁剪紗布聲,交織在一起。
    李月恩看清了屋內狀況,眉頭皺得更深了。
    以前高麗國士兵作戰,她可從未到過醫所。
    作為高貴的國師,這些地方天然與她隔絕。
    手帕捂著口鼻,避開人群擁擠處,艱難的往前走,想要撕碎楊剛烈的謊言。
    不過沒能讓她如願。
    剛走到中間位置,便聽到陳息的說話聲:
    “帶來的酒精還有多少,全部拿出來消毒。”
    “不夠的話,立即派人回白山縣取。”
    陳息一邊給傷員縫針,一邊安排任務。
    為另一排傷員縫針的張神醫,一張老臉全是汗珠也沒功夫擦拭,剛給傷員縫完針,立即又為別的傷員消毒:
    “師父,我已經派人去取了,快馬加鞭,午夜時分應該能趕回來。”
    “好,越快越好,晚了傷口有感染的風險。”
    有小護士,貼心的為陳息擦了擦額頭上汗,縫完一個,又一個。
    傷員感動的哭了,顧不得傷口疼痛,哽咽著:
    “縣尉爺...謝...”
    謝謝你三個字還沒說完,立即被陳息打斷:
    “要說謝,應該是本縣尉謝謝眾弟兄。”
    “謝謝大家同心協力擊敗韃子,本官替所有百姓,謝謝大家了。”
    傷員想起來磕頭,被陳息一把摁住:
    “別特麽亂動,傷口剛縫好,掙開了老子還得給你縫,想累死老子啊。”
    陳息笑罵一句,引得傷員想笑不敢笑,劇烈咳嗽兩聲:
    “謝謝縣尉爺...”
    “行了,少說話,待會飯食做好,多造幾碗,把身子養好比什麽都強。”
    這邊傷口縫完,立即有女護士過來包紮。
    下一個。
    李月恩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臊的滿臉通紅。
    剛才自己可是十個不信八個不信的。
    現在,完全被現實打臉。
    陳息真的在為傷員醫治。
    再看他醫治方法,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那麽長的傷口,居然用針線縫製?
    還用酒精消毒?
    什麽是酒精?
    她愈加的看不透陳息了。
    此人。
    太過不尋常。
    陳息專心為傷員治療,根本沒發現身後的李月恩。
    一排傷員都治療完,準備出門透透氣時。
    轉身,正撞到李月恩懷裏。
    感受到有些柔軟。
    陳息怔住。
    啥玩意?
    這麽宣呢?
    好像......
    定了定神,才看清眼前,一張紅得要滴血的臉。
    “喲,國師大人,你咋那麽宣呢?”
    “呸呸呸——”
    陳息連呸三聲,一緊張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我說國師大人,您咋來了?”
    李月恩聽到他說自己宣,一張臉瞬間紅成醬紫色,雙手捂住胸口,低下頭糯聲:
    “我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陳息一把拽住她往出走:
    “國師大人隨我來。”
    “這裏麵味道重,您這金枝玉葉的,怎受得了。”
    兩人出了屋,來到門口處站定。
    涼風襲來,李月恩喘了幾口粗氣,胃裏才算好一些。
    她臉色依舊有些紅潤:
    “陳將軍,我不知道您在忙,所以......”
    “所以啥,沒吃飯呢吧?”
    “要不要在這邊對付一口?”
    陳息本打算醫治完傷員再回去見師徒二人,沒想到李月恩竟然主動來了。
    倒是省了麻煩。
    李月恩還在為剛才誤會陳息感到不好意思,隨口說了句:
    “好。”
    陳息一愣,這高麗娘們倒是挺接地氣啊。
    見傷員處理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張神醫便可:
    “行,隨我來吧。”
    走到院中才發現,金珠也來了,身邊還有一眾高麗護衛。
    “郡主殿下不嫌棄的話...”
    “不嫌棄。”
    她巴不得與陳息多相處一會,好問問他新升級的投石車與重弩,能不能買幾架回去研究。
    見她也不拒絕,陳息左右瞅了瞅,這是抽的哪門子風?
    兩個高麗小娘們都這麽接地氣麽。
    “行,隨本將進屋。”
    不多時,校場主間內,有士兵端來一盆糙米粥,裏麵加了些肉幹一起煮。
    擺上碗筷,陳息指了指外麵的大鍋,有些不好意思道:
    “剛打下州府,還沒有廚子過來,不介意與傷員吃一樣的飯食吧?”
    二女連忙擺手:
    “陳將軍不必麻煩,我們不介意的。”
    陳息聽見這話,索性也不客氣了。
    先給兩女盛上糙米粥,再給自己盛一碗。
    將盆內肉幹,多給兩女添些。
    這金枝玉葉的,也不知道吃得習不習慣。
    他還有個小心思。
    從陸達處得知,高麗國雖然三麵環海,但這個時代,還沒掌握海鹽製作技術。
    高麗用的鹽,還是大禦賣給他們的。
    如今韃子襲來,想必他們也會缺鹽吧。
    正好利用這段間隙,能換點啥,就換點啥。
    如今剛剛打下州府,物資人員消耗巨大。
    能坑則坑,能騙則騙。
    臉?
    小爺從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