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西亞抬頭，碧綠的眼眸直視著陳息：
    “殿下，我近日重讀教廷秘藏典籍，發現一些可能與北疆局勢有關的記載。”
    “說。”
    陳息此刻也摸不準，這個女人是什麽意思。
    “根據七百年前的記錄，冰原更北處，曾有一個強大的王國，名為‘寒冰帝國’。
    他們掌握著獨特的冶煉和建築技術，但在一次大規模的地質變動中突然消失。”
    典籍中提到，寒冰帝國的王族徽記，是‘黑石與冰棱’。”
    陳息眼神一凝。
    冰原聯盟崇拜黑石山脈，他們聯盟旗幟上，正有冰棱圖案。
    “你的意思是，冰原聯盟可能是寒冰帝國的後裔？”
    蘭西亞思索片刻後回答道：
    “不敢確定，但是典籍記載，寒冰帝國消失前，曾將大量的技術知識封存在祖靈地。
    而冰原聯盟的聖地，就叫‘祖靈穀’”
    蘭西亞頓了頓，繼續說道：
    “如果冰原聯盟繼承了寒冰帝國的部分遺產，那麽他們對黑石礦藏的利用，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深入。而且……”
    “而且什麽？”
    “冰寒帝國消失原因不詳，隻提到地火翻騰，黑石泣血，王城一夜沉入冰淵。”
    “我懷疑，黑石山脈可能隱藏著某種危險。”
    陳息沉默了許久，換做是以前，他隻會覺得這又是某些宗教製造的恐慌。
    但現在細想，冰原聯盟控製黑石山脈這麽多年，卻沒有怎麽開采。
    僅僅是技術不成熟這一條，確實有些牽強。
    哪怕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外行人，經過不斷的試錯，也該有點進步的。
    “我知道了。”
    陳息低頭，看著蘭西亞。
    她真的很美，比陳息見過大多數的女子都要美。
    然而這幅美麗的皮囊之下，是一把鋒利的刀子。
    “多謝告知，你可以回去了。
    從下個月起，你的活動範圍擴大到整個教堂以及後山。這算是你的回報。”
    蘭西亞微微一愣，隨即躬身：“謝殿下！”
    待蘭西亞離開，陳息又喊來庫蘭：
    “派人深入黑石山脈，重點調查兩件事。
    第一，冰原聯盟的開采和冶煉技術，到底到了什麽程度。
    第二，山脈深處有沒有特殊的地質活動痕跡。”
    “是！”
    十日後，當第一批物資抵達鎮北堡，隨之而來的還有歲城的三名工匠和兩名醫官。
    寧亂按照約定，將物資分發給七大部落來接手的代表，過程公開透明。
    三百把精鋼戰刀，則當眾展示後，由各部代表帶回。
    這一舉動贏得了許多冰原部族的好感。
    尤其是那些在冬季物資匱乏的小部落，對歲城的敵意大減。
    半月之後，在歲城工匠的指導下，黑石山脈第一個礦場開始建設。
    冰原聯盟提供人力，歲朝出技術設備，利潤五五。
    礦場雇傭了大量部落民，管吃管住還有工錢，這又解決了一部分人的生計。
    與此同時，醫官們在鎮北堡開設了北疆醫館。
    免費為前來貿易的部落人民看病。
    針對冰原常見的凍傷、壞血病等，醫官們帶來了特效藥方，救治了許多人。
    庫蘭的情報顯示，冰原聯盟內部對盟約的支持聲逐漸變多。
    清水部、白鹿部、雪貂部都從貿易中得到了好處。
    連原本態度強硬的冰熊部，也因為參與礦場建設，態度有所軟化。
    隻有黑獠部，態度依舊。
    北境的冬天越來越冷了。
    寧亂接到密報，獠部首領哈吉斯暗中聯絡了冰原東北的幾個小部落，似乎有所圖謀。
    “將軍，要不要先下手為強？”副官建議。
    寧亂雖然也想這樣幹，但是想起大哥的吩咐，搖了搖頭。
    “盟約剛簽，我們先動手，理虧。其他部族會覺得我們背信棄義。”
    “那怎麽辦？”
    寧亂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一身的力氣無處使。
    “等！”
    “等他們自己跳出來，加強商路的戒備，給雷克送信提個醒。”
    消息送出之後，雷克親自來到了鎮北堡。
    “寧將軍，我收到消息了。”
    雷克的麵色有些難看，看樣子來之前，已經確認過消息的真假了。
    “我會聯合其他首領，約束哈吉斯。但請給我一點時間。”
    “多久？”
    “一個月，下次的部族大會，我會提議，如果他們繼續破壞盟約，就削減他們的礦場分成。”
    寧亂盯著雷克：
    “你能做到？”
    雷克斬釘截鐵：
    “我能，因為大部分部族已經嚐到了甜頭，沒人願意為了哈吉斯的野心買單！”
    然而，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月底的時候，黑獠部突然發難。
    哈吉斯的兒子哈爾穆，率領八百精銳，襲擊了正在建設中的三號礦場。
    守衛礦場的五十名歲朝士兵和兩百名部落工人，措手不及，死傷慘重。
    消息傳到鎮北堡時，已是深夜。
    寧亂從床上躍起，披甲持刀，眼中殺意沸騰。
    他媽的黑獠部真是蹬鼻子上臉了！
    “點兵！三千騎兵，兩千步兵，隨我出擊！”他怒吼道。
    “傳令各營，進入戰備狀態！封鎖所有通道！”
    “將軍，要不要先向陳息殿下請示？”
    副官試圖勸阻到。
    “請示個屁！”
    寧亂一腳踢翻桌子。
    “人都殺到臉上了，還請示！
    讓兄弟們跟我走，出了事，老子頂著！”
    將士們行動迅速，一個時辰五千大軍集結完畢。
    由寧亂親自帶隊，向著黑石山脈前進。
    他們沿著白河北上，清晨時分抵達三號礦場。
    眼前的景象令人憤怒，礦場設施被焚毀，屍體橫陳，歲朝士兵和部落工人的血混在一起，浸紅了雪地。
    “草他x的！”
    寧亂氣得大罵，環視四周，不見敵人蹤影。
    “追！”
    寧亂隻吐出一個字。
    士兵們沿著馬蹄印和雪橇的痕跡，一路向北追擊。
    哈爾穆似乎沒想到歲城反應如此迅速，撤退時留下了明顯痕跡。
    下午，寧亂部在黑石山脈東側的一處山穀，追上了黑獠部軍隊。
    哈爾穆眼見自己跑不掉了，在山穀中擺開陣勢。
    “歲城的狗！來啊！”
    哈爾穆在陣前叫罵，
    “讓你們看看冰原勇士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