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這次我們必須得“證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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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再找案子這個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最主要的是沒有合適的案子。
現在聽起來感覺好像維權的人好多,但案子究竟怎麽樣那真的不好說,在周雲這裏,至少你得激活任務才行。
所以這會還是先努力把三個案子立了再說。
張連才開始講了,情況也大概和周雲猜測的差不多,他們的村子就在海州,隻是在郊區。
村子裏要拆遷了,村委會也隻是和他們說讓他們放心,肯定會有補償,拆了就有,也沒有出過任何的公示,也沒有說具體多少錢。
村裏很多人都不敢鬧,都抱著一種想法,反正村裏他不可能一分錢不給吧,那要是真的不給,肯定要和他鬧的。
情況也確實是這麽個情況,不可能真的一分錢不給,村裏也知道這個情況,所以拆了之後肯定會給,多與少的問題。
但是張連才這邊覺得不公平,自己的房子和地(村裏認為那就是自己的地)要被占了,結果連一分錢都見不到,這太不公平了。
尤其是他認識其他地方的人,人家那邊村子裏拆遷,直接先給一部分錢再拆。
所以他們就去找村裏了,但是村裏還是那個態度,肯定給你們的,但是現在人家也沒給村裏錢呢,拆了才能給錢。
這就談不攏了。
“周律師,當時他們也和我們提到過給多少錢,但咱們都知道的,這嘴上說的最不能算數了,人家出了那個門可能就直接變卦。”張連才憤憤不平道。
對於這一點周雲也是深以為然,嘴上說的東西真不能作數,誰都一樣。
上到那些當官的以及有錢的老板們,下到普通打工人乃至於農民等等,都一樣,上下嘴唇一碰就能給你承諾,完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周雲前世剛剛做律師的時候可是吃過不少這樣的虧,所以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人基本上都抱著一個態度,不輕信他人。
哪怕對方說的再是天花亂墜也不能隨便相信,鬼知道人家心裏是怎麽想的。
張連才也不是傻子,就想讓村裏給出個證明什麽的,然而村裏肯定不能給出這種東西。
於是他就和他的朋友一起開著自己的三輪車把項目的門給堵了。
堵門這種事怎麽說呢,聽起來感覺像是耍無賴一樣,但真的說起來,耍無賴其實可以算是底層人沒辦法的一種反抗方式了。
其他的辦法走不通,司法途徑去法院就得花錢,起訴要花錢,請律師也得花錢。
拆遷的錢影子還沒看到呢就得先去法院花錢了,這讓很多人沒辦法接受。
得益於掃黑除惡,現在這些搞項目的也不敢和以前那樣玩了,以前你這種普通人敢去堵門,那人家分分鍾就能解決問題。
現在沒人敢了,所以後麵項目方和村裏找兩人商量給錢,是分開找的,張連才去要了七萬,另一個人要了五萬。
“周律師,我也不是說隨便張嘴就亂要,我家的房子大,這要是連七萬都不給,我根本不可能讓拆。”
“拿了錢大概也就幾天吧,公安就來找我了,說我敲詐勒索,直接把我抓了,然後讓我認罪……”
人被抓了那就沒什麽好說的,還是老的一套流程,先讓你認罪認罰,不認罪那就沒辦法取保,沒辦法輕判。
認罪了,然後退還之前的錢,還要賠償取得諒解,這樣才能判的少一點。
但是張連才一直不認罪,雖然他的家屬答應把七萬給還回去,但沒什麽用,最後還是以敲詐勒索數額巨大為由判了七年。
在裏麵的這些年他也一直在堅持申訴,但是沒什麽用。
“周律師,您說說,我這要錢怎麽就是敲詐勒索了,他們當時告訴我,說我要維權得通過正當途徑,堵門要錢這就是敲詐勒索。”
“因為他們的項目停工一天好像就損失不知道多少錢,所以我們用堵門的方式威脅他們,強迫他們給錢,構成了敲詐勒索罪。”
周雲點點頭:“大概情況我了解了,所以現在就是說,村委從頭到尾都沒有公布過任何關於補償的標準對吧?”
張連才點點頭:“對周律師,我可以確認沒有,但凡他們公布過,我肯定不可能去堵門。”
私下裏說的話可以不認,但是像這種公開張貼出來的公告之類,還是要稍微注意點的。
“行,你這個案子我大概明白了。”
說完周雲轉頭看向了孫佳寧:“佳寧,我再問你,這個案子要從哪個方向入手呢?”
孫佳寧現在已經有點習慣了周雲的這種突然式的提問,聞言馬上道:“嗯應該從非法占有這方麵來入手。”
“既然村委從來沒有公示過這方麵的補償,那麽就有理由認為,當事人提出的錢應當視為補償,也就是說當時是抱著要補償的目的去的。”
“如果這個錢被視為補償的話,那麽這就不能算非法占有,沒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就可以認為這不是敲詐勒索。”
敲詐勒索罪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核心是非法占有,那如果是合法占有為目的進行威脅,自然就算不上敲詐勒索了。
周雲聞言還沒說話,裏麵的張連才趕忙點頭道:“對對對,我就是這麽想的,我當時就覺得那應該是補償的錢。”
周雲笑了笑道:“這個思路沒有任何問題,我們確實應該從這方麵來入手,但是孫律師,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 我們怎麽證明當事人之前就是這麽想的呢?”
啊?孫佳寧聞言再次愣住:“周律師,這個需要我們證明嗎?不應該是疑罪從無嗎?”
周雲擺擺手示意對方別說話,然後才道:“真要疑罪從無,當初他就不應該被判刑,你要記住,現在他已經被判了七年,是我們要想辦法證明他無罪,明白嗎?”
這也是刑事再審難的原因,對方已經被證明了有罪,所以你這邊必須得想辦法證明他無罪才行。
“那麽再回到問題中來,關鍵在於村委那裏到底有沒有公布過相關的補償標準,這個我們得想辦法來證明沒有公布過!”
孫佳寧徹底迷糊了:“可是周律師,不是說證有不證無嗎?”
“是,證有不證無,但我們要是不證這個無,你信不信連立案都很難做到!”周雲直接道。
“而要想證明這個其實很簡單,張先生,你們村裏後麵把補償都發了吧?”
張連才下意識地點點頭:“都發了,但沒給我們兩家。”
“那他們發的時候肯定給過一個標準吧?”周雲又問道。
“對給過的,畢竟大家總得算算自己有沒有吃虧。”張連才又道。
這種補償,最起碼明麵上你得有個標準的,模模糊糊的搞出來肯定有很多人不服。
“那不就得了,逆向思維一下,既然到了後麵才公布的,說明什麽,說明之前肯定沒公布過,所以關鍵就在於後麵的這個公示,隻要找到這個,那就沒問題了。”周雲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