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怎麽中聽，溫酒汐抬眸瞥了一眼，有點兒煩躁：“說句話的事兒，看不起我？”
    “不敢。”男人輕笑，抬手整理自己的袖口，朝著道路邊上又退了一步，站在白線之外。
    認出來又能怎麽樣呢？
    大不了失敗了就是三天包場嘛，她又不缺錢！
    可是！這關乎麵子的問題！
    思及此，溫酒汐握著手機再次上前，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抬頭看向顧默則。
    “顧先生，你都知道我是誰了，那我想加個聯係方式，也不過分吧？”
    她理直氣壯地看著他，昂首挺胸，像是打了個勝仗。
    可是臉上的淚痕還沒幹，眼尾泛著紅，瞧上去很是倔強。
    顧默則的目光從上到下掃了一眼，最後又停在她的臉上：
    “溫小姐，我覺得你目前最需要做的，是學習一下禮義廉恥。”
    他的目光沒什麽溫度，不像是在打量一個成熟的女性，更像是一件商品。
    “你什麽意思？”
    她皺眉，顧默則罵她不要臉？
    還在想著怎麽反駁一下，卻聽後麵傳來鳴笛聲，轉頭看去，是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手機上響起來電鈴聲，她瞧了一眼，快速掛斷。
    “顧先生，給你叫的車來了。”
    抬手指了指那輛車，溫酒汐沒好氣地轉頭看顧默則，他徑直離開。
    看著商務車走遠，溫酒汐臉上的情緒一點點下沉，到最後麵無表情。
    回到老宅，這件事果不其然已經傳到溫老爺子耳朵裏麵了。
    剛進門，就聽拐杖敲在地毯上的聲音，緊接著是老爺子揣著怒意的語調：“溫酒汐，過來跪下。”
    她在心裏歎了口氣，自知躲不過去，隻能乖乖走過去，在老爺子的麵前跪下來。
    偏生腰杆筆直，仿佛什麽錯都沒有。
    “爺爺您說，我聽著呢。”
    “還這種態度！”溫老爺子氣得夠嗆，抬起拐杖就打在她的胳膊上。
    “嘶！”
    抬手捂住自己的胳膊，整張臉都皺巴巴的了。
    老爺子真是被氣著了，一點兒沒有留情，她感覺自己的整個手臂都麻了。
    “不鬼混了，倒是去碰瓷顧家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無奈：“爺爺，我可沒有碰瓷，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滾回去好好反省，明天跟著我去顧家道歉！”溫老爺子實在懶得看見她，側頭閉上眼睛，煩躁地擺擺手。
    溫酒汐一聽這話，瞬間來勁兒了。
    正愁找不到機會接近顧默則呢，這不就送到跟前了嗎？
    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胳膊上的疼痛，眉眼帶笑地衝著老爺子鞠了個躬，聲音明朗。
    “爺爺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反省，明天好好給人家道歉！”
    說罷，也不管溫老爺子麵色如何，心情頗好地朝著樓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從床上爬起來了，今天可是要去顧家啊，這次勢必給顧默則留個好印象。
    風情萬種不喜歡，楚楚可憐也不喜歡，他到底喜歡什麽？知書達理的？
    想了半晌，最後穿了件青綠色的旗袍，頭發紮了個麻花辮放在一側，偽素顏妝直接拿捏。
    這回總該讓這位顧總心動了吧？她自己對著鏡子都想感歎一句好看的要命。
    溫老爺子對於她這身打扮倒是滿意，看上去乖巧多了。
    如果那種散漫無畏的姿態能收斂一些就更好了。
    “溫酒汐，你今天最好別再給我出什麽幺蛾子！”
    多說無益，溫老爺子彎腰上了車，她緊跟著上車，坐在老爺子身邊。
    顧家老宅坐落在半山腰，背靠山脊，前麵是一片自然的湖泊，被圈在山莊之內。
    能在港城這樣好的地段建立山莊，靠的可不僅僅是財富，還有權力。
    溫酒汐趴在車窗上看著，內心忍不住感歎。
    但凡是她這麽有錢呢，雖然溫家也不算差，不過和顧家比起來，還是有些小趴菜了。
    從山莊大門進去，繞一圈湖泊，才到樓前停下。
    高低錯落的建築方式，大概有七層，像是一個城堡。
    她還在發呆，另一側的溫老爺子已經開車門下去了：“還愣著幹什麽，下車啊！”
    “哦！”下車就下車嘛，怎麽又凶她？
    溫酒汐癟癟嘴，抬手順了一下放在身前的麻花辮，努力在臉上展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這才跟著下了車。
    裏麵出來個中年男人，看上去和藹可親的。
    “溫老先生，溫小姐，這邊請，顧老先生在待客廳等你們。”
    “顧默則呢？”她下意識轉頭發問。
    中年男人臉上帶笑，隻當她小姑娘直爽：“顧總在線上會議，暫時還沒下樓。”
    “哦。”她應了一聲，側頭，就見溫老爺子目露煩躁地看著她。
    她有些無辜地眨眨眼，難道說錯話了？
    不是來給顧默則道歉嘛，問一聲，總沒問題吧？
    老爺子懶得理她，冷哼了一身，跟著中年男人往裏麵走。
    穿過客廳和茶室，才是待客廳。
    走到一半，聽見樓梯方向有聲音傳來，溫酒汐停了腳步看過去。
    顧默則穿著件白襯從上麵下來，手裏端著一隻玻璃杯。
    抬眸間看下來，女生身姿端正地站在那裏，兩隻手交疊在身前，看上去一股江南水鄉的柔軟。
    她臉上帶笑，狐狸眼裏透著點兒晶亮，瞧著他時似有繾綣。
    “顧先生，好巧，又見麵了。”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空中輕點，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顧默則的眉目微鎖，頃刻間又鬆開。
    走在前麵的溫老爺子和中年男人聽見聲音停下步子，都朝著後麵看過來。
    他從樓梯上下來，溫酒汐的視線便也一寸寸跟著往下，始終停留在他的臉上。
    “溫小姐，就這麽窮追不舍？”
    溫酒汐也不計較他話裏的諷刺，抿唇笑著，稍稍頷首略帶歉意。
    “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對，特意過來給顧先生道歉，希望顧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個小姑娘一般計較。”
    她吐字不快，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他耳畔。
    兩人之間站的近，顧默則比她高出不少，稍稍低頭，就能看見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大約是因為有溫老爺子在場，她說話的時候語調很柔和，一點兒鋒芒都沒有。
    和昨天生氣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側身朝著溫老爺子的方向看去，餘光裏，身邊的小姑娘抬了頭。
    唇角勾起一點兒笑，頗有些玩味地斂眸瞧向她。
    “溫小姐是個成年人了，還拿自己當小姑娘家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