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好友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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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占區。
    陸軍醫院。
    李季帶著行動組的人,把風衣男送來搶救,結果醫生隻是測了一下脈搏,便搖了搖頭。
    “課長,反日分子太可惡了。”佐藤香子道。
    “不一定是反日分子幹的。”李季皺了皺眉,他心裏想的是,這件事要怎麽和三浦司令官交代。
    要知道,三浦司令官是拿他當親信,才把這件事交給他的,結果他剛接到人,人就死了。
    “課長,那是誰幹的?”佐藤香子道。
    “誰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倒黴了。”李季不猜也知道,三浦司令官知道這件事之後,肯定會大發雷霆。
    他在走廊上踱了一會兒步,決定把事情向三浦司令官匯報。
    畢竟這種事是瞞不住的。
    他來到值班醫生辦公室,把醫生打發出去,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給三浦司令官。
    電話接通之後。
    “司令官閣下,我是誌雄,我正在陸軍醫院……。”
    “對不起,司令官閣下,我沒有想到會有槍手埋伏。”
    “哈衣,已派人去追捕。”
    “他不行了……已經死了。”
    “哈衣。”
    掛了電話。
    李季臉色十分難看。
    剛才在電話中,三浦司令官並沒有破口大罵,隻是問了事情的經過,以他對三浦司令官的了解,這種無聲的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沒想到,他也有背鍋的一天。
    “香子,安排人手,把他的屍體運到停屍間。”
    “哈衣。”
    佐藤香子轉身去安排。
    憲兵司令部。
    辦公室的銅製掛鍾,正用沉重的滴答聲敲打著午後的寂靜。
    三浦司令官站在窗前,軍靴碾過地毯上的落塵,指節卻因用力攥著一張照片而泛白。
    相框邊緣早已被摩挲得發亮,裏麵兩名穿士官學校製服的年輕男子,正對著鏡頭微笑——左邊是剛入軍校的他,右邊是他的好友。
    “司令官,會議馬上要開始。”門外衛兵的聲音打斷了思緒,三浦司令官卻沒回頭,目光仍黏在照片上。
    照片裏男子的眉眼,在他腦海裏反複重疊。
    他想起上周收到的信,好友在信裏說“待我到滬,必與君痛飲”,字跡遒勁,滿是期待,可如今這承諾卻成了再也無法兌現的泡影。
    指腹輕輕蹭過照片上男子的臉,三浦司令官的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
    當年在滿洲的冰天雪地裏,是他背著受傷的自己爬出炮火;在東京的酒館裏,兩人曾對著月亮發誓要共守“大東亞共榮”。
    他原以為好友此番來滬,是要和他並肩作戰,卻沒想到,對方竟在踏入上海灘的第一天,就倒在了冷槍之下。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卷落,落在窗玻璃上發出輕響。
    三浦司令官緩緩將照片按在胸口,軍帽下的眼眶泛紅,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備車,去陸軍醫院。”
    辦公室裏隻剩下掛鍾的滴答聲,和一張泛黃照片上,再也不會變的年輕笑容。
    此刻。
    陸軍醫院。
    李季已讓人把風衣男子屍體運到停屍間。
    突然,一支車隊從陸軍醫院大門口駛進來,中間那輛黑色轎車,是三浦司令官的座駕。
    李季眼中閃過一絲陰沉。
    三浦司令官突然來陸軍醫院,說明他對死去的風衣男子十分看重。
    他猶疑片刻,帶著佐藤香子朝黑色轎車走過去。
    車子停下。
    三浦司令官推開車門下來,他挺著大肚子,神色陰沉,眼神從‘相川誌雄’身上緩緩掃過。
    “誌雄,我一直對你很信任……。”
    “哈衣,誌雄有愧司令官閣下的信任。”
    李季硬著頭皮解釋道:“今天的事情,誌雄十分抱歉,我沒有想到,對方會在火車站對麵的樓頂安排狙擊手,請司令官閣下處罰。”
    三浦司令官掃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帶著秘書大步向陸軍醫院進去。
    李季暗暗歎了口氣,看三浦司令官的神情,似是對他失望透頂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要知道,他在特高課最大的靠山便是三浦司令官。
    若是失去三浦司令官的信任,雖不至於動搖他在特高課的地位,但以後再遇到棘手的事情,三浦司令官未必會不遺餘力的支持他。
    醫院。
    停屍間。
    三浦司令官帶著秘書來到停屍間,朝著好友的遺體深深鞠躬,表情帶著一絲痛苦,他沒想到,好友剛來上海灘就不幸玉碎。
    “司令官閣下……。”秘書看三浦司令官表情有些不對勁,想要出聲安慰。
    三浦司令官擺了擺手:“出去,我要安靜一會兒。”
    “哈衣。”
    秘書轉身出了停屍間。
    外麵。
    李季帶著佐藤香子在門口等候。
    “相川課長,司令官閣下是信任你,才把這件事交給你,你卻辜負了司令官閣下的信任。”上村秘書語氣十分不好。
    “非常的抱歉。”
    李季深諳一個道理,宰相門前三品官,上村秘書隻是一名大尉,可他是三浦司令官的秘書,哪怕是身為特高課課長的他,也不好直接得罪。
    “相川課長,有些事情不是一句抱歉就能揭過的,司令官閣下非常看重他這位朋友,如果你們特高課抓不到凶手,後果……。”上村秘書聲音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上村秘書請放心,我們特高課一定全力以赴,找出火車站對麵的槍手,給司令官閣下一個交代。”
    李季直到現在也沒弄清楚,死的這名風衣男子,到底是什麽身份,或者說,他是華人,還是日本人?
    “上村秘書,有件事我非常疑惑,裏麵躺著的那位到底是誰?”
    聞言。
    上村秘書皺了皺眉,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季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遂轉身看向佐藤香子。
    佐藤香子瞬間領會他的意思,從口袋拿出一遝日元,塞到上村秘書的口袋裏。
    上村秘書拿了錢之後,態度頓時好了很多,笑道:“相川課長有所不知,裏麵躺著的那位,是三浦司令官的好友,中文名字叫潘文龍,本名三橋良結,曾在滿洲關東軍任職,後在北平憲兵司令部任職,此次來滬,是受司令官閣下邀請而來……。”
    聞言。
    李季眉頭緊皺,與他猜想的一般無二,果然是大有來頭。
    “謝謝上村秘書的提醒,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李季心想這件事必須得給三浦司令官一個滿意交代,否則,他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相川課長知道就好。”
    這時,上村秘書來到他身前,小聲道:“前些天,司令官閣下正式向派遣軍司令部申報,舉薦相川課長正式出任特高課課長,在這個節骨眼上,相川君千萬別犯糊塗。”
    “我會努力的。”李季道。
    正當他們說話間。
    三浦司令官從停屍間出來,神情泛著一抹悲哀與陰沉。
    他來到相川誌雄麵前,沉聲道:“安排人手,把三橋君屍體火花,骨灰送回本土。”
    “哈衣。”
    李季恭敬鞠躬。
    三浦司令官陰沉著點了下頭,大步離開,上村秘書也跟著一起離開。
    李季目送三浦司令官上車,從陸軍醫院大門口駛出去。
    “香子,安排人把他的屍體火花,骨灰裝起來。”
    李季丟下這句話,轉身去了醫院值班室,用值班室電話打給76號。
    “莫西莫西,給我接76號李士群辦公室。”
    “莫西莫西,李桑,我是相川誌雄,今天上午,有一夥槍手在火車站暗殺了一名帝國官員,此事非常重要,你立即派得力手下,調查這夥槍手的下落。”
    “李桑,三浦司令官閣下非常看重此事,不得懈怠,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
    掛了電話。
    李季心中冷笑。
    這件難纏事就交給李士群去做。
    反正李士群這家夥不能閑。
    旋即。
    他從醫院辦公樓出來,上了自己的防彈轎車,返回特高課,至於善後的事,由手下人去做。
    此刻。
    公共租界。
    禮和飯店。
    這家飯店非常受洋人的歡迎。
    因為這家飯店的裝修風格,完全接近歐洲人的審美。
    其次,這家飯店還有一個作用,情報販子。
    凡是在租界討生活的洋人,不管是經商的,還是當官的,又或是幹情報的,都喜歡來這家飯店購買情報,當然,也會兜售一些情報。
    常來這家飯店的以英美人為首,接著是白俄人,還有其他國家的洋人。
    飯店大廳。
    靠窗的位置。
    坐著一名三十多歲的西方男子,他叫約翰遜,是美利堅的一名情報官,同時,他也是一名情報商人。
    約翰遜喜歡漂亮女人和煙酒,每個月需要大把的金錢,而美利堅情報部門給他的工資和經費,撐不起他的高消費。
    所以,他隻能到禮和飯店,兜售一些情報,換取高昂的報酬。
    他常出售的情報,以國軍方麵的情報為主。
    今天,他和往常一樣,來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手裏拿著煙鬥,吧唧吧唧抽著。
    他沒注意到,在飯店的另一個角落,坐著一名東方麵孔的女子,穿著一襲旗袍,妝容精致,從身段來看,婀娜多姿,隻是神色有些冷,生人勿近的那種。
    吳冰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觀察約翰遜的表情。
    作為南造芸子親自訓練出來的特工,她算是學到了南造芸子五成本事,尤其是暗殺。
    相川誌雄把暗殺約翰遜的任務交給了她,她在經過詳細調查之後,決定今天動手。
    但動手的地點不能是這家飯店,因為這家飯店是後台老板是英國佬。
    如果在這裏動手,她十有八九會折在這裏。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約翰遜離開。
    可約翰遜好像沒有要離開的跡象,吧唧吧唧抽著煙,一副等人的姿態。
    過了一會兒。
    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走進飯店,徑直來到約翰遜麵前坐下。
    這名西裝男子身高不足一米七,與飯店的洋人們格格不入,再加上他的東方麵孔,讓人很容易判別出他的國籍。
    吳冰眼角餘光一直觀察著約翰遜,當看到約翰遜麵前坐了一名日本人時,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心裏卻是忍不住狐疑起來。
    此刻。
    約翰遜與對麵的日本人開始情報交易。
    他隻知道對方是日本人,具體是哪個情報機構的,他並不知情,或者說,他一點兒也不想知道,他隻想用手中的情報,換對方手中的美金,然後去過他想過的生活,僅此而已。
    至於他出賣的那些情報,會不會給國軍帶來災難,約翰遜也管不著。
    反正在他眼中,不管是華人還是日本人,本質上沒什麽區別。
    兩人嘀嘀咕咕了一陣子,對方拿出一個信封,放到約翰遜麵前。
    約翰遜拿起信封,往裏麵瞅了瞅,一遝美金,大概有兩三千的樣子,夠他恣意瀟灑一段時間。
    兩人結束交易之後。
    日本男子率先離開。
    約翰遜把信封抽出一張美金,向大廳裏的金發女郎招了招手。
    金發女郎扭著肥臀細腰走過來。
    約翰遜把美金塞到她手裏,很臭屁的道:“琳娜小姐,今晚見。”
    “OK。”
    琳娜不動聲色的把美金收起來,給約翰遜拋了一個媚眼。
    旋即。
    約翰遜拿起禮帽戴在頭頂,從飯店走出去。
    吳冰看到目標離開飯店,並未立刻追出去,而是掃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繼續喝著咖啡。
    兩分鍾後。
    她拿著手提包從飯店出去。
    朝著約翰遜離開的方向追上去。
    不一會兒。
    他
    她便看到約翰遜的背影。
    而約翰遜也不是吃素的,作為美利堅情報局的特工,他察覺到身後有尾巴時,故意拐進一條胡同。
    吳冰看到對方進了胡同,美眸閃過一絲輕蔑,發現了又能怎樣?
    旋即,她也跟著進了胡同。
    胡同很窄,僅容兩人通過。
    吳冰的高跟鞋落在石板上,發出蹬蹬蹬的聲音。
    此刻,胡同裏空無一人,靜悄悄的。
    吳冰心裏很清楚,約翰遜就藏在某個旮旯裏,準備偷襲她。
    所以,她十分的警惕,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突然,從圍牆躍下一個黑影,一腳踹了過來。
    吳冰雙臂橫在胸口,擋下了這一腳。
    因為她是女性,力道上吃了虧,身子往後退了幾步,雙臂有些酸疼。
    “哦,是一名漂亮的東方女士。”約翰遜居高臨下看著吳冰,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容。
    要知道,約翰遜一米八的大個頭,而吳冰踩著矮高跟鞋,也才一米七出頭的樣子。
    “你該死。”
    吳冰冷冷迸出三個字,雖然她的力道不如約翰遜,可她的手段,卻要比約翰遜高很多。
    接著,她率先朝約翰遜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狠辣的殺招。
    約翰遜雖然塊頭大,但靈活度不夠,麵對吳冰的狠辣,隻能不能閃避和退讓。
    這時,吳冰指尖從約翰遜的脖子上劃過。
    約翰遜並未察覺到不對勁,下一秒,他感覺眼前天旋地轉,伸手摸了一下脖子,血水咕咚咕咚往外冒。
    “你……。”
    約翰遜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陰溝裏翻船了。
    吳冰冷冷看著他,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約翰遜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健壯的身子轟然倒地。
    吳冰踩著高跟鞋走過去,蹲下身子,從約翰遜身上搜出一遝美金,幾塊大洋,一把手槍。
    “窮鬼。”
    吳冰拿著她的戰利品,提著手提包,從胡同出去。
    特高課。
    辦公室。
    李季雙腳搭在辦公桌上,整個人斜躺在辦公椅上,神情帶著一絲絲憂愁。
    三橋良結被殺,明顯是反日勢力所為,但可以排除是軍統所為。
    因為上海灘的軍統勢力,都被他納入了囊中。
    就算軍統總部在滬有直屬情報小組,他們也沒能力執行暗殺任務。
    以他的推測,能幹這事的,隻有中統或西北。
    雖然中統在上海的情報勢力被摧毀,但CC係為了重組中統上海站,不斷往上海派出精銳,他們最有能力執行暗殺計劃。
    其次是西北,雖然他和西北從未打過交道,但他卻知道,西北在上海灘的情報組織絲毫不弱於軍統,且他們的滲透能力,就是軍統也隻能望其項背。
    正當李季一個人瞎琢磨時。
    咚咚。
    辦公室門敲響。
    “進。”
    他把腳放下來,身子依舊斜靠在椅子上。
    辦公室門推開,吳冰穿著一襲旗袍,踩著矮高跟走進來。
    她來到辦公桌前,把一遝美金和一把手槍,放到辦公桌麵上。
    “約翰遜死了,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李季看了吳冰一眼,這妞總是冷著一張臉,讓人很不爽,但她在暗殺方麵的天賦,非常人所能及。
    他拿起信封看了一眼,大約兩三千美金的樣子,他從中抽出一大半,放進抽屜裏,再把剩下的一小半美金扔給吳冰。
    “算是給你的獎金。”
    “哈衣。”
    吳冰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心裏卻罵相川誌雄摳門,這是她的戰利品,被克扣了一大半。
    “這件事不許聲張,更不許對任何人提及,包括芸子。”李季沉聲道。
    “課長,理由?”吳冰蹙了蹙眉,她是南造芸子的人,讓她隱瞞南造芸子?
    “這件事涉及到帝國內部的一些機密,容易惹禍上身,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季道。
    “哈衣。”
    吳冰輕輕點了下頭。
    “呦西,你幹的不錯,回去休息吧。”李季揮了揮手。
    “哈衣。”
    吳冰微微鞠躬,轉身退下。
    她走之後。
    李季嘴角泛起一抹戲謔的笑容。
    幹掉了約翰遜,也算是間接性的堵住了情報外泄的口子。
    一會兒後。
    叮叮叮……
    辦公桌上的外線電話響起。
    李季拿起電話扣在耳邊:“莫西莫西……。”
    “李桑,你說什麽?”
    “你們抓到了可疑分子?”
    “呦西,我會派特高課的人過去。”
    掛了電話。
    李季眉頭緊皺,剛才李士群打電話過來,說他們抓到了一名可疑分子,正在審訊。
    這讓他不禁懷疑,李士群是不是在吹牛。
    要知道,火車站對麵的那批槍手,得手之後便迅速撤退了,他連毛都沒看見,結果李士群說他們抓到了可疑分子。
    “香子。”
    李季朝外麵喊了一嗓子。
    片刻後,佐藤香子穿著長筒軍靴走進來。
    “課長。”
    “去告訴小河夏郎,讓他去一趟76號,監督76號審訊可疑分子,有消息立刻上報。”
    李季安排小河夏郎去76號監督。
    要知道,論風評,小河夏郎的風評還不錯,不像大田猛士郎,每次去76號,都要趁機搞點兒油水,再者,小河夏郎心思細膩,適合幹這種事。
    76號。
    地牢的石壁滲著濕冷,審訊室裏的血腥氣裹著鐵鏽味,黏在每個人的皮膚上揮之不去。
    唯一的燈泡用鐵絲吊在房梁上,昏黃的光線下,外勤特務的皮靴踩過地麵凝結的血漬,發出“咯吱”的黏膩聲響,像在啃噬著空氣裏的恐懼。
    一名三十歲左右男子被粗鐵鏈鎖在發黑的鐵椅上。
    手腕和腳踝處的皮膚已被磨得血肉模糊,血順著鐵鏈縫隙往下淌,在地麵積成蜿蜒的細流。
    特務手中的鐵鉗剛離開他的指骨,他便猛地抽搐了一下,指節處的皮肉翻卷著,露出慘白的骨茬。
    “說,你的同夥在哪裏?”
    特務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鐵鉗又狠狠抵住男子的肋骨。
    男子的頭無力地垂著,冷汗混著血水從額角滑落,砸在膝蓋上的破布片上,暈開深色的印記。
    他想咬著牙不發出聲音,可劇痛還是讓他喉間溢出破碎的呻吟,那聲音像被掐住喉嚨的野獸,在狹小的審訊室裏反複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沒等他緩過氣,特務的皮鞋就碾上了他受傷的腳踝。
    “火車站的暗殺是不是你們幹的?”金屬鞋頭碾過皮肉的刺痛,讓男子驟然仰頭,慘叫聲衝破牙關,卻隻換來得特務更重的力道。
    燈泡在房梁上晃了晃,將他扭曲的臉照得愈發猙獰,唯有眼底深處,還藏著一絲未被磨滅的倔強。
    吳四寶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聽著男子歇斯底裏的哀嚎。
    “媽的,又是一個硬骨頭,給老子狠狠的抽,抽死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