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和羅會計相視一眼，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剛才人家說六毛已經是最低價了，還能便宜到五毛嗎？
    蘇清苒沒想那麽多，成不成的先努力了再說。
    一進屋，她就開始哭窮，“邢科長，這一千米我們是真想全部拿走，奈何大隊副業剛起步，實力不允許。
    你看能不能這樣?按照六毛一米的價格我們先簽協議，以後我們要多少就過來拿多少，錢的話每次現給，保證一年內全部拿走。”
    邢科長原本就看不上這樣的小訂單，要是分多次來拿，他能煩死。
    這大隊怎麽這麽窮？
    “咳，蘇同誌，六毛的價錢我給的是一次拿走的，這麽分批次拿肯定不行的。
    實在不行...價格我再給你們讓點？”
    蘇清苒為難地看了一眼顧逍，“這樣一點點螞蟻搬家確實是太麻煩，你說呢？”
    顧逍也麵露難色，“可是大隊現在一共最多能湊五百塊出來，而且這款子我們原本還有別的用處。
    要不然這樣，要是這價格能按照五毛一米給我們，那我們就全拿走，其他的要花錢的地方再另外想辦法。”
    邢科長嘴角抽了抽。
    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看樣子是讓自己二選一啊。
    要麽就是多賺一百塊，但是一年內指不定要被他們上門多少次，手續辦起來也複雜。
    要麽就是按照五百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一千米對他們來說雖然不是什麽大訂單，但是一直掛著這麽一筆疵品爛賬，每次開會都很難看。
    要是一次性能處理掉這個頭疼的庫存，廠子那邊他年底也好交代。
    多賺的一百塊錢也不會給他...
    想到這，邢科長便下了決心，“那你們稍等，我去樓上請示下廠長！”
    人一走，大隊長便默默地朝蘇清苒和顧逍豎了大拇指。
    他還是太善良了，沒想到城裏人做生意這麽滑頭。
    剛才說什麽六毛是底價，沒想到底子下麵還別有洞天！
    不多時，邢科長便笑容滿麵地走了進來，“我們廠長同意了，就按照五毛錢一米，貨你們隨時可以拉走！”
    大隊長激動地握起了他的手，“感謝！實在是太感謝了！
    順便問一下，咱們紡織廠有貨車嗎？
    俺們都是騎自行車來的，這一千米布實在不好帶。
    一會我還要先回山裏找牛車，明天才能出山來接，要是有貨車給我們送到山腳下就好了。
    不讓你們白送，多少運費我們出！”
    說著，大隊長便開始從包裏掏錢。
    最大的有十塊的，最小的還有壹分的。
    但數來數去，勉強才湊齊了五百塊，多一毛也沒有。
    邢科長看得眼皮子直跳，聽顧姨解釋完之後，才知道他們向陽山大隊出來一趟這麽不方便。
    “你們也不容易，這樣吧！明天中午我安排一輛車把布拉到你們說的地方。
    至於錢嘛，就免了，就當是為你們向陽山大隊的副業給予一份支持！”
    這下大隊長是發自內心地淚目了，“太感謝了！以後要是有鮮亮的瑕疵布或者碎布，還要勞煩你幫我們留著。”
    瑕疵布和碎布本來就是要處理的，邢科長立馬爽快地答應下來。
    “行，你留個電話給我，有的話我給你們打電話。”
    “我們大隊還沒有電話...”
    顧姨見狀，連忙開了口，“這樣吧！要是有的話直接和我們家建國說，我來想辦法轉告。”
    “成！”
    這個大隊也太不容易了，基礎條件這麽差，還這麽拚命幹副業。
    一下子花光老底買這麽多瑕疵布回去，萬一做出來的東西賣不掉，豈不是全砸手裏了？
    想到這，邢科長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早知道就不圖自己省事，一下子逼他們全買走了。
    另一邊，大隊長也有些心虛。
    一下子給大隊省了一百塊錢，也不知道回頭人家回過味來會不會覺得上當受騙？
    要不然下次進城給送點山裏的幹蘑菇木耳過來吧。
    多少也是一片心意。
    出了門，不知不覺已經晌午。
    顧姨拚命挽留幾人回家吃飯。
    大隊長不肯再麻煩，硬是帶著幾人在附近的國營飯店吃了碗麵。
    至於錢，當然還是顧逍給墊的。
    他和羅會計全身上下加起來的錢已經不夠買一碗麵的了。
    “弟妹，不好意思啊，今天你幫了那麽大的忙，本來應該請你吃點好的。
    就是我們大隊最近手頭有點緊，之前做家具和頭花掙的錢全給花完了。
    等下次有機會我們一定好好請你！”
    顧姨爽朗地笑了笑，“就這已經挺好的了，剛才我聽清苒說了，你們現在副業剛剛起步，但是已經自己花錢修了路，買了化肥，還囤了那麽多木頭和布料，已經很厲害了！”
    大隊長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確實取得了一些成績，不過目前為止賬麵還是零。”
    顧逍眉心跳了跳，想要出聲提醒他一句，賬麵不應該是負的嗎？
    畢竟還欠他一筆頭花材料費、一筆送禮的點心罐頭錢，還有這頓飯錢呢！
    但是當著外人的麵，他也不敢拆老子的台。
    隻是默默下定決心，回去一定逼著他給自己寫個欠條。
    不然時間一長，還真不承認了！
    吃完飯，大隊長著急把明天的事安排了一通。
    “小蘇，明天顧逍要去接曉蕾放寒假，順便中午去紡織廠跟車，你要不要先跟我們回去？”
    蘇清苒沒一絲猶豫，“大隊長，我也明天回吧。
    明天裝車前我再去找一下姚主任，咱們這次花了大價錢買了這麽好的料子，我去哭哭窮。
    有棗沒棗打一杆子！”
    大隊長激動地點了點頭，伸手把訂單協議遞給了她。
    “南星你就放心吧，你嬸子會照看好的。”
    說完，便讓顧逍把張兵和趙軍找了回來，讓他們兩個載著他和羅會計先回村。
    聽說蘇清苒不走，顧姨當即便熱情邀請，“晚上來家住，曉蕙要是知道你過來，估計要高興壞了，這丫頭經常在家念叨你。”
    蘇清苒高興地答應下來。
    好久沒見顧曉蕙了，正好晚上一起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