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起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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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鍾後,喻沅拖著行李箱站在一座小土房子前,神情僵硬。
這是一座隻有一層的小土屋,看不出有多少年歲了,房子四麵的土牆都已經風化成沙聚在屋角,兩扇木窗戶破破爛爛的,大門也是搖搖欲墜,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
淩予臉上的表情也僵了一瞬,但他得顧及喻沅,於是並沒有表現出來,還試圖哄喻沅這個房子也挺好的。
不過他暫時實在說不出來,所以保持了沉默。
跟過來湊熱鬧的嘉賓幾人早就忍不住幸災樂禍笑成了一團。
“我們之前問過村子裏的人,他們說這座房子早十年就不住人了。”
“這次特意收拾出來等待有緣人的,誰讓你們最後來哈哈哈,有緣人。”
在這個當口,楊帆還火上澆油道:“順便一提,我們計算了采訪答題環節的分數,喻老師拿到的分其實挺高的,就是淩老師拖了後腿。”
淩予心裏一咯噔,立馬偏頭去看喻沅。
果然,喻沅看他的眼神慢慢慢慢冷下去。
大家又紛紛笑起來。
董書言也在笑,兩天前當她得知自己被分到了另一間青瓦屋的時候,她忍不住掛了臉,還好周晴光和溫斂願意和他們交換。
現在看到淩予和喻沅這樣的咖位來了這節目也要吃苦,她心裏才舒坦了。
“沒關係,這住著不也挺好的,”董書言出言勸慰道,“你們屋裏差啥,就來和姐說。”
“來我和段馳這兒住也行。”林錦夏笑嘻嘻地說。
“不用了,謝謝各位。”淩予留心著喻沅的臉色,語氣鎮定。
看完熱鬧後,楊帆道:“那淩老師和喻老師就先放下行李,收拾好休息一下,下午熱情的村民們將會為我們舉行一場盛大的歡迎會,屆時會通知大家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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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導演組和其他嘉賓組後,淩予和喻沅推開眼前這座土房子的大門。
大門發出“吱呀”一聲響,緩緩打開來,露出裏麵僅有的一個屋子,一覽無餘。
所有的東西全都擠在一個空間裏,床、桌子、灶台。
萬幸,屋子裏還是挺幹淨的,隻是有些雜亂。
床應該由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打掃過了,上麵鋪著新被褥,還是粉色的。
“你看,其實還不錯吧?”淩予哄喻沅。
喻沅沒理他,徑直進屋,坐在床邊。
沒錯,這座房子裏連一個多餘的凳子椅子都沒有,唯一一張小凳子放在灶台前,看起來是生火時坐的。
“你看,我們還能自己燒火做飯。”淩予努力找著這座房子的優點,“你看,這張牆上還貼著舊報紙,多有年代氣息。你看……”
“都怪你,我們本來說不定可以住吊腳樓。”喻沅開口。
原來在意的是這個。
淩予在他麵前蹲下,勸道:“沒關係,如果你喜歡那座吊腳樓,我們等一下就去李信他們那邊參觀。以後我們再一起旅行的時候,也可以去其他的有吊腳樓的地方玩,到時候我們自己租一個,好嗎?
“而且你看我們這座房子,看起來有好久的曆史了,牆是用泥土注的誒,好特別,別人也沒機會住我們這樣的土房。”
喻沅說:“泥巴房子。”
“嗯,泥巴房子,聽起來像童話故事裏的。”淩予順著他的話說。
喻沅垂著眼,看見淩予蹲下和自己說話,衣擺都蹭上了地麵上的灰。
“我們之前也聊過先導片的事情,你那天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淩予抬頭看喻沅的眼睛。
“那你現在說我最喜歡吃的水果是什麽?”喻沅突然問。
淩予一頓。
那天給喻沅買了芝士月亮蛋糕,還忘了這一茬。
喻沅眯起眼睛看他。
“我先把屋子裏的地掃一下,然後整理我們的行李。”淩予站起來,生硬地轉移話題,轉了個身,“我看看掃把在哪兒。”
喻沅握拳在床板上捶了一下。
淩予腳步略微急,邁出門,在屋外牆拐角找到一把七零八碎的毛竹掃把。
現在也沒手機問不了吳悠和小冬,他回過頭,問跟在他身後憋笑的跟拍攝影師:“你快幫我搜搜喻沅愛吃什麽水果。”
片刻後,淩予拿著掃把重新進屋。
喻沅還坐在原地瞪視著他。
“我知道了,你最愛吃的是葡萄。”
喻沅的臉色稍稍和緩。
淩予暗暗鬆了口氣,評價了句:“挺適合你的,圓圓的。”
淩予開始用那把破掃把掃地,喻沅將自己的背包解下來打開,將裏麵的小東西擺了一床。
淩予掃到床邊,道:“抬腳。”
喻沅抬平兩條小腿。
“好,放。”
喻沅放下腿。
這間屋子的地麵也是泥地,掃不幹淨,淩予將多餘的灰塵和殘渣輕輕清理出去,就折返了回來,和喻沅一起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有什麽東西可收拾,因為他們這座房子根本什麽也放不下了。
淩予簡單將常用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屋裏唯一一張桌子上,心想還好他們在來的路上吃過午飯了,不然現在還先需要自己做飯。
節目組下午四點才集合,他們現在還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土房子外麵的小院裏有個磚頭水泥壘的洗手池,喻沅端著自己的洗漱用具過去了。
淩予收拾好屋子,再環顧了一周,突然發現一個從剛剛開始一直被他忽略掉的現實。
這座房子裏隻有一張床。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八天,他都要和喻沅一起睡。
他沒去問導演組為什麽要這樣安排,因為原因顯而易見,這個節目的名字就叫“分你一半”。
房間分一半,床也分一半,什麽都分一半。
喻沅倒是沒對兩個人要睡在一起表示出什麽,他隻嫌棄這張床太小了,他覺得淩予會把他擠得滾下床去。
他擦了擦臉回來,從箱子裏找出自己的睡衣,準備換上。
淩予本想出門回避,但發現喻沅脫外套的時候磨磨蹭蹭、遮遮掩掩的,好像在藏什麽東西,他眉心跳了跳,朝喻沅走過去。
喻沅感覺到身後有人走近,嚇了一跳,回頭發現是淩予不是攝影師,才放下心來。
攝影師在兩人準備午睡的時候便退到門外去了,屋子裏留了攝像頭,不用他們隨時拍攝。
而剛才喻沅準備換衣服的時候,也提前拿毛巾將屋裏的攝像頭遮住了。
見被淩予發現,喻沅也不躲,伸出自己的手腕,表情有些小得意。
淩予低頭,隻見喻沅的手腕上還戴著一塊電子表,他今天外套袖子長,剛剛沒被董書言他們發現。
淩予視線從手表轉移到喻沅臉上,看見他眼睛閃著光竊喜的小表情,突然又起了逗弄的心思,轉頭向門外喊:“攝像老師——”
他話音剛起頭,喻沅便著急忙慌地撲上來雙手捂住他的嘴。
“你不許告我!”
他踮著腳,將淩予撲得往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形。
淩予說不出話來了,隻眼睛看他。
“點頭。”喻沅說。
淩予點頭。
喻沅警惕地看著他,一點點鬆開手,確認他不再亂喊。
“我小聲說話。”淩予用氣音道。
喻沅:“可以。”
淩予說:“你把手表交給我,我幫你保管。”
喻沅有點不願意。
“我幫你放在一個特別秘密的地方,隻有我知道,別人都不知道。”淩予繼續說,“不然會被節目組的人發現的。”
“好吧。”喻沅說,“那我午睡起來再給你。”
淩予去外麵洗漱,喻沅換好了睡衣,爬到床上去。
這張床有點高,是木頭做的,爬在上麵“嘎吱嘎吱”地響。
喻沅的手表可以玩一個和超級馬裏奧類似的小人通關小遊戲,喻沅睡在裏側,玩了會兒手表,等淩予進來的時候問他:“這張床不會塌吧?”
“應該不會。”淩予坐下來感受了一下。
“你睡外邊哦。”喻沅說。
淩予無所謂睡哪一邊,答應道:“好。”
其實這是他除了幼時和父母外,第一次和別人睡一張床,但不知道為什麽,如果是和喻沅睡,他不會覺得別扭,哪怕前不久他和喻沅還處在兩看生厭的狀態。
也許是因為喻沅的腦袋磕壞了人不正常吧,淩予默默腹誹。
今天忙了大半天,下午還要錄製,淩予躺下道:“別玩了,睡覺。”
喻沅眼睛盯著屏幕,嘴上應道:“哦。”
淩予:“睡覺。”
喻沅操縱小人跳躍:“嗯嗯。”
淩予坐起身,“攝像老師——”
喻沅放下手表一個翻身捂住他的嘴。
“睡不睡?”淩予嘴唇微動。
“睡,我睡了。”喻沅閉眼向後倒下去。
見他終於安分下來,淩予也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喻沅又不知道在做什麽。
他動了一會兒,又安靜了。
淩予微微掀開眼皮,看見喻沅坐在床上,舉著手表正對著自己。
“做什麽?”淩予冷不丁地發聲。
喻沅被抓包,迅速躺下,弄得床板劇烈響了兩下。
淩予睜眼,“拿過來。”
喻沅不回應,假裝睡了。
淩予自行從被子裏抓過他戴著手表的手腕。
喻沅沒來得及鎖上屏幕,淩予拉起來一看,上麵赫然顯示著一張自己的大頭照。
手表不容易對上焦,喻沅動作也慌亂,隻拍到淩予的側臉,還糊糊的。
淩予檢查了一下,這張照片不會有什麽問題,也就隨他去了,隻是再一次對手腕在悄悄使勁往回拽的喻沅道:“快睡。”
以防萬一,淩予重新躺下後,依舊將喻沅的手腕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