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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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回到了天海市,別人是住進了賓館,厲元朗肯定要回家裏住!厲兵都親自來接機了,這裏麵蘊含的潛台詞,自然是不言而喻。
    找了家星級賓館,把大家夥都安排好以後,厲元朗回到了省委大院,剛推開房門,就看到了早就等在這裏厲兵。
    沒有酒,更沒有菜,桌上隻擺著一壺茶,檀香嫋嫋,厲兵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正式。
    厲元朗坐到厲兵的麵前,幫著他斟了杯茶:“問題很嚴重嗎?”
    厲兵慢慢的點頭:“2007年,南疆省出口創匯的總額是1200億美元。”
    剩下的話,已經不用再挑明了,厲元朗已經知曉問題出在哪裏,有人盯上了這筆外匯,覺得厲元朗的胳臂肘在往外拐。
    金天使的五年專營權,拍出了462億。按照去年出口創匯的總額,這份占比達到了38.5%,將近四成了,難怪有人會盯上這筆錢。
    厲元朗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的苦笑:“有些事,這樣做,完全就是迫不得已!”
    “金天使是個嶄新的品牌,沒法子跟跨國大的日用品公司競爭,我也隻能另辟蹊徑,盡可能把更多人拉上我的戰車,才能夠跟其他人競爭……”
    厲兵端起茶喝了一口:“有些人通情達理,有些人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有些人就是想把水攪混了,想要渾水摸魚。”
    “我已經向南疆省通了氣,希望你能回天海市。”
    “幸好,你隻是被借調,屬於掛職。幸好,金天使的生產工廠在羅寧縣,瑞豐的隻是個貿易公司。”
    幹活的時候人少,分蛋糕的時候人多。沒做出成績之前,風險都是厲元朗的,現在做出了點成績,大家夥都想要來分一本羹。
    厲元朗的眉頭皺起:“難道能力太強,也是一種罪過?”
    “元朗,你在體製內也這麽久了,到現在還不明白,很多人都希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安穩。”
    “你忽然搞了462億,大家夥隻是想分一分功勞。如果你捅了個462億的窟窿,那麽大家夥可就要送你下地獄了!”
    這弦外之音好濃,厲元朗一下就聽了出來:“點我將的那位,現在後悔了?還是害怕了?”
    “領導不會後悔更不會害怕,頂多是有些顧慮。希望你能折騰,把墨林市的死水,折騰成活水,但又怕你太能折騰,把水庫都折騰散了。”
    厲元朗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的苦笑,哪怕他活了兩輩子,卻依然發現,自己當不了領導,不了解領導的心思,更學不會中庸之道。
    很正式的看向厲兵,厲元朗忽然間發現,父親的臉很清晰,上麵有著一種少年人才有的銳氣,頭發一根根黑黑,仿佛比自己還年輕。
    忍了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厲元朗幽幽的問:“爸,你覺得我適合當官嗎?”
    “我不知道,路就在你的腳下,不管往哪裏走,都需要你來承擔後果。畢竟那是你的人生,與其問別人,不如問自己!”
    厲兵說完這些後,便閉緊了嘴巴,把自主權又交給了厲元朗。
    腦袋很亂,非常的亂,自以為重生以後,能夠掌控一切,但結果卻並非如此。厲元朗忽然間發覺,自己也沒有那麽全知全能,甚至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為官之道。
    如果真搞清楚了,現在也不會這般的尷尬。
    怎麽辦?厲元朗好似在問別人,又好像是在問自己。最終默默的回到房間裏,躺在了床上,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這已經不是向左走,還是向右走的問題,更像是要不要留下來,是按照自己的法子,有棱有角的開條路,還是跟著別人一樣,被世俗磋磨著,開始圓滑,開始和光同塵,開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
    與此同時,天海大酒店裏,周博洋穿著浴袍,手裏拿著紅酒杯,看向柳杉說:“市人大有個副主任的缺,隻要你點頭,明天就可以下調令!”
    望著不言不語,甚至不為所動的柳杉,周博洋不由把聲音提高:“柳杉,你是個老同誌,也是個聰明人,在這個極為敏感,又風雨飄渺的時候,千萬不要讓愚忠害了你!”
    “眼看著就要急流勇退了,平平安安不好嗎?何必為了一時的哥們義氣,折騰掉了自己的退路?”
    麵對周博洋的苦口婆心,柳杉苦笑著說:“博洋書記,我們共事的時間不長,你可能不了解我!”
    “我這個人膽小怕事,卻又做夢都想爬的更高。自私自利,生怕自己會吃虧!”
    “這些年我總在想,如果能當上縣長,然後以處級幹部的身份退下去,這輩子也就大圓滿了!”
    “做夢都沒想到,臨老了,還有機會去鍍層金,以副廳的級別退休……”
    周博洋聽到柳杉這樣說,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的笑容,隻要能夠策反柳杉,由他出麵指證厲元朗,那麽瑞豐縣,甚至金天使的果子,可就十拿九穩了。
    “當了這些年的官,讓我明白一個道理。站隊能得到好處,但如果站錯了,那可就有天大的壞處。”
    “小周,你想做什麽,我心裏清楚。甚至很多人的眼裏都明白,但我明確的告訴你,這是一灘渾水,是能夠讓人魂飛魄散的殺局。”
    “你們這些神仙打架就好,不要牽扯我這隻小鬼。”
    “所以我情願休病假,哪怕上不了副廳級,也要以正處級的待遇退休。”
    周博洋的臉上閃過不耐煩:“老柳,你這樣可就有些不識抬舉了!”
    麵對威脅,柳杉並沒有懼怕,甚至都沒有生氣,而是拿起桌上的酒瓶,自顧倒了一杯:“小周,拋開利益跟力場,咱們就推演一下,看看厲元朗會不會翻車。”
    “畢竟風險跟利益同在,咱們都在體製內,不能光想著走得快,還要想著走得穩。”
    周博洋倒是沉住了氣:“那你說,我聽。”
    “厲兵為什麽要去接機?然後把厲元朗喊回了家裏。你總想著,你背後有人!你是不是就忘了,厲元朗的背後也有人!”
    “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厲元朗的人事關係不再南疆省,在漢中省!”
    原本滿臉不忿的周博洋,麵色不由得微變,好像還真沒從這個方麵考慮,現在布的局忽然有些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