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4章 早知道聽阿旺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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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為喝了點地瓜燒,整個人已經有點迷迷瞪瞪的張會計。
這一下,是真的被眼前的場景給嚇尿了。
成千上萬隻耗子,並且不是像往常那樣見了人就跑的。
反而結成了老鼠大軍,所過之處,密密麻麻,見什麽咬什麽,吃什麽。
“啊!救命……救命啊!鼠災……鼠災真的來了……”
屁滾尿流的張會計,立馬爬起來,轉身就往家跑。
一邊跑,他一邊大叫著,內心完全被恐懼所占據。
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老鼠。
也沒有見過,老鼠竟然可以凶成這樣。
他一口氣的跑回自己家,媳婦和老娘都在炕上,吃著煎蛋和烙餅,也算得上是過年過節不錯的夥食了。
一個兒子十二歲,剛剛吃飽睡下。
一個女兒七歲,也在一旁啃著烙餅。
她們見張德彪這慌不擇路地跑回家來,並且是一回家就立馬將門給完全鎖死,就都紛紛奇怪了起來。
“彪子,你這是幹啥了呢?咋褲襠是濕的呢?馬尿喝多,尿褲了?”
媳婦嘴裏嚼著烙餅,笑著問道。
“哈哈!爹尿褲子了。真好笑,爹這麽大的人,竟然也會尿褲子。”
女兒立馬拍手叫好了起來。
可是,張德彪卻是一臉的恐懼,回到家後還是有些驚魂未定。
他愣愣地走到了炕前,喘著粗氣,兩隻眼睛卻是瞪得愣直。
“娘!你快來看,彪子這是怎麽了?”
“奶奶……我爹這是不是中邪了啊!咋嘴唇一直哆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娘倆看到張德彪這樣子,立馬也被嚇了一大跳。
畢竟這裏是老東北,還是流傳著很多中邪和大仙的傳說的。
像張德彪目前的狀態,的確是非常像某種東西纏上身後,中邪的感覺。
張母見狀也是大叫不好,囔囔道:“不得了!彪子肯定是被什麽東西跟著回家了。
快!快去搞點金汁來,給他去去邪……”
“啥是金汁啊!金子融化後的汁水麽?
娘!咱家哪有什麽金子啊!銀元倒有兩塊,用那個可以不?”
張德彪媳婦一臉疑惑地問道。
“金汁你都不知道?你這傻娘們。
去!把你屋那馬桶給端過來,裏麵的就是金汁,最好是屎尿混在一起的。”
張母瞪了媳婦一眼,然後著急催道,“還不趕緊去?”
“啊!屎尿就是金汁啊!好好好……我馬上去搞……”
媳婦也不敢耽誤,立馬下炕,跑到裏屋去,把方便用的馬桶給端了出來。
但是,當她捏著鼻子低頭一看的時候,卻是愣住了,無奈地朝著張母喊道:
“不好辦啊!娘!這金汁全都已經凍上了,這怎麽弄出來啊?”
“拿柴刀敲一些下來,放鍋裏煮,煮化了端過來。快點!”
張母立馬叫道。
“啊?娘!這可是……可是屎和尿啊!
真的要放到咱的鍋裏煮?而且,你這煮了是要給……給彪子吃不成?”媳婦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
“廢話那麽多,趕緊的。我已經看到,那東西就趴在彪子的身上。”
張母狠狠地催了一下,媳婦才不情願地趕緊,用柴刀敲了一整塊,放到了煮飯的鍋裏。
正好,這時灶上的火都還沒有滅,金汁塊放進鍋裏後馬上就融化了。
但是嘛!
融化以後,那個味道,立馬就飄滿整個屋子。
“好臭啊!奶奶啊!娘這是在煮屎……臭死了……”
張家小女兒捂著鼻子,無比嫌棄地說道,“嗚嗚!我以後再也不吃那個鍋煮的飯了。”
“傻閨女!這是在給你爹煮辟邪的藥,你等著看,一會你爹喝了金汁,保管就恢複神智過來。”
張母經驗非常老道地說道。
畢竟,她年紀這麽大,從小時候起,就親眼見過不少這種中邪的情況。
此時她也很慶幸,自己的那些經驗派上了用場,不然現在遇到這樣的情況,都不知道該怎麽救自己的兒子了。
“娘!金汁來了……現在……怎麽喂給彪子啊!”
張家媳婦都快要被熏暈過去了,她一隻手捂著口鼻,另一隻手端著熱氣騰騰的金汁,走到了外麵房間的炕旁。
張母指了一下張德彪的嘴巴,說道:“你先試試看,能不能用勺給喂進去。”
“呀!娘要給爹喂屎吃麽?哎呀!太惡心了,太臭了……”
小女兒驚得大叫了起來,然後看到她娘勺子裏那黃澄澄的汁水,立馬就嘔了一聲,吐了起來。
這臭味和動靜,也將睡著的張家兒子張小峰給吵醒了過來。
“啊!好臭啊!奶奶,是你還是妹妹拉屎在床上了麽?”
張小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立馬就看到了他這輩子最難以置信的一幕。
隻見自己的母親,正端著一碗……好像是加熱後的屎尿,臭得讓人想吐的金色液體,正朝著爹的嘴巴裏喂去。
“娘!那幹嘛啊!喂爹吃的是啥啊?是屎麽?”
張小峰立馬叫了起來。
“你爹中邪了!這是金汁,治邪的。”
張母皺眉解釋道。
而張家媳婦卻用勺子怎麽都沒辦法,將金汁給喂進去。
就在她急得滿頭大汗的時候,張母發話了。
“趕緊的!你先喝一口,然後嘴對嘴給他喂進去……”
“啊?娘!這……這可是屎尿啊!”
張家媳婦立馬就炸毛了,“我可不喝。”
讓她喂就已經難受死了,現在還要讓她嘴對嘴喂,不如讓她幹脆死了算了。
“你還想不想救你男人了,趕緊的!喂……”
然後,在一向強勢的婆婆麵前,當媳婦的哪裏有反抗的可能。
張家媳婦委屈得都哭了起來:“憑什麽啊!我容易麽我!在家裏活幹得最多,上要照顧老,下要照顧下。現在還要……還要用嘴巴給這混蛋喂屎……”
強忍著惡心,張家媳婦含了一大口金汁在嘴巴裏,頓時那股加熱後升騰起來的臭味,立馬便完全充斥著她的口腔。
她嘔了一聲,立馬就想要吐出來。
但是,張母的聲音如同炸雷一樣,在她的耳邊響起:“不準吐!快喂!!!”
張家媳婦隻好強忍著反胃,立馬對著張德彪的嘴,猛地一下灌了進去。
灌完以後,張家媳婦就已經受不完,跑到一邊嘔吐了起來。
“嘔……好臭……好惡心啊!”
張家媳婦這吐得稀裏嘩啦,把剛剛吃的雞蛋和烙餅,全都給吐了個精光。
但是口腔裏那溢滿的臭味,還有牙齒縫裏的殘渣,讓她覺得……還真的不如死了算了,她恐怕一個月都吃不好東西了。
“哇!娘真的喂爹吃屎了……好惡心啊!”
張小峰是又訝異又驚恐地張嘴大叫了起來。
而偏偏在這時,傻愣愣狀態的張德彪,也被這一口惡心惡臭的金汁給一下激活了過來。
“嘔……噗!這什麽東西,這麽臭……”
噗的一下!
張德彪這還真的是滿口噴糞,在他對麵炕上的張母、小女兒和兒子,全都被噴了一臉。
那張大嘴巴的張小峰,則最是慘,他距離最近,正好大部分的金汁都吐到了他的口中。
“啊啊啊!呸!呸!呸……”
張小峰瘋狂地吐著,整個張家屋裏,都溢滿著一股無與倫比的惡臭味來。
“臭婆娘!你喂我吃的是什麽……你竟然喂我吃屎,我打死你這個臭婆娘……”
恍惚過來的張德彪,立馬就想尋媳婦來打。
但是,張母卻立刻笑著喊住了他道:“彪子!彪子!我的彪子,你明白過來了就好。
剛剛你不知道,你中邪了。
跑回家門以後,就一直愣愣地發抖,這是被什麽東西給跟著了。”
“啊?我……剛剛……”
被母親這麽一提醒,張德彪立馬臉上又是爬滿了驚恐,大叫道,“是鼠災!鼠災真的來了!完了……完了……娘!媳婦!快……快找東西,把門和牆的縫全都給堵上啊……”
“啥?鼠災?就是耗子嘛!”
他媳婦吐完一輪後,插著腰,一臉的不屑說道,“你不是說,是那林火旺亂說的麽?一點也不用怕的。就是嘛!耗子有什麽好怕的。”
“哎呀!我的傻婆娘啊!
一隻耗子不可怕!十隻耗子也不可怕!
但是成千上萬隻呢?我……我看到一群又一群的耗子,正朝著村子湧過來呢!”
張德彪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甚至連嘴巴裏還殘留的金汁都不在意,臉上寫滿了驚恐。
“成千上萬隻?哪來的這麽多耗子啊!
彪子,肯定是你喝醉酒看錯了吧?”
他媳婦還是一臉的不相信,張德彪卻上去就是一巴掌,叫道:“老子親眼看到的,不信你出去看,嚇死人了。千萬不能,不能讓這些耗子跑到咱家來啊……”
哐一下!
張德彪將屋門打開,正好那些耗子大軍,已經一家一家聞著香味殺了過來。
他媳婦瞪大了眼睛,看著外麵月光照耀下,雪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耗子大軍,立馬也是整個人嚇得腿都軟了。
“怎麽會……怎麽會這麽多的耗子啊?
當家的,現在……現在怎麽辦啊?耗子們要……要過來了……”
“快關門!把門縫和牆上的洞什麽的都堵上啊!還有吃的糧食什麽的,快藏起來……”
張德彪也是手忙腳亂地叫道。
一家人都來不及處理身上的汙穢,趕緊動作了起來。
然而……
耗子大軍殺到了跟前來,哪裏是他們這倉促之間就能夠抵擋得了的啊!
吱吱吱……
噗次噗次……
先頭部隊拱到了張家的院子裏,連著籬笆什麽的都一個一個啃了過去。
然後它們尋到地窖去,這裏的地窖門都破破爛爛的,兩下半被耗子們給拱開了。
裏麵存放的那些糧食和白菜土豆什麽的,全都被瘋狂的耗子大軍給飛快啃食一空。
聽到這些動靜,在屋裏的張家人是又怕又恨啊!
“當家的,是我們院子裏的地窖。裏麵存放的可是我們過冬的糧啊!”
他媳婦就大叫了起來,哭喪著臉,“沒了這些糧,咱家日子怎麽過啊?”
“管什麽糧啊!現在能活下去才行啊……”
張德彪滿臉恐懼,然後眼睛立馬瞪向右邊牆角,他聽到了耗子挖洞的聲音。
“不好!耗子要挖洞進來了,還有窗戶那……門那……啊!全跑進來了……
都沒等張德彪反應,好幾隻老鼠就蹭的一下溜進了屋子裏來。
緊接著,就是幾十隻,幾百隻……
“啊!好多耗子,爹娘,我怕……”
“怎麽辦啊?好多耗子啊!爹……”
一雙兒女嚇得全都靠著牆角,躲在高高的炕上。
張德彪手裏拿著一把鐵鍬,不停地敲著地麵上湧進來的一隻又一隻老鼠。
可是,這些老鼠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打死的哪裏有跑進來的多啊!
廚房裏,鍋碗瓢盆劈裏啪啦,不管是今天剛做好的烙餅,還是張家媳婦珍藏的一點白麵和大米,全都被這些耗子們給翻了出來。
然後風卷殘雲一般,搶著給吃光了。
而且,更讓張德彪覺得無比恐怖與可怕的,卻是他拍死的那一隻又一隻的耗子。
立馬就會被它們的同伴,瘋狂地給啃食一空。
這一幕將張家所有人都給嚇了個半死,而更嚇人的卻是,這些老鼠們又不停地往他們的炕上爬了上來,並且開始咬起人來了。
這哪裏是平常膽小得見人就跑的耗子啊!
一副瘋批模樣,見到什麽就咬什麽。
“啊!我的腳……爹!”
小女兒痛叫一聲,趕緊甩了甩腳,隻見一隻小耗子咬在了她的腳趾頭上。
“滾開……”
張德彪立馬一鐵鍬拍死了這隻小耗子,但是他自己的身上,也立馬跳上來幾隻耗子,猛地朝著他的脖子手臂胸口咬去。
床上的林母、張家媳婦、兒子張小峰,同樣也難以幸免。
瘋狂起來的耗子們,管你是誰,見人就咬,一點都不怕死。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身上起碼掛了十幾隻老鼠的張德彪,看看炕上也被老鼠們給淹沒的老娘、媳婦和兒女,簡直是萬念俱灰。
為什麽會這樣呢?
怎麽突然就爆發了鼠災了啊!
不對!不是突然的……
早就有預兆了啊!
林火旺已經好幾次提到過鼠災的問題了。
可是……
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就不聽呢!
早知道聽阿旺的就好了!
要是自己肯聽的話!!!
現在是不是也能像別人家一樣,在門口挖出了防鼠溝,在溝裏弄上尖刺和埋上柴油,點上火的話,這些耗子哪還敢衝進屋來……
“柴油?對……對了!我們家也有柴油塊的……”
張德彪無比後悔,想到這裏,卻是猛然想起,林水生挨家挨戶去發柴油塊的時候,自己老娘在家裏,本著不要白不要的占便宜心理,也領了一些的。
“娘!娘……柴油塊在哪裏啊!
快!快跟我說,我去取來,燒死這些畜生……”
忍著身上的劇痛,張德彪狂叫道。
“就……就在櫃子裏……”
林母已經被幾十隻老鼠撲倒在炕上咬,使了天大的勁,才喊出這麽一聲。
而張德彪的媳婦更慘,耳朵和鼻子,都被老鼠咬掉了,發狂地大叫了起來。
張德彪不敢再耽擱,瘋狂甩掉身上的耗子,一路踩著耗子屍體,從櫃子裏將柴油塊給一塊一塊拿了出來。
二話不說,馬上用火柴點燃,然後也顧不上燙了,掰成一小塊一小塊地朝著地上密密麻麻的耗子丟去,還有炕上……”
滋滋……
柴油化開後,散到哪,哪就成為一片火海。
這些耗子雖然已經徹底瘋狂,但是碰到火還是驚恐地立馬往旁邊退了開來。
就連炕上已經咬住張家人的那些耗子,也被火焰給嚇退。
隻不過,火焰也立馬在炕上燒了起來,把張家的被子什麽的,全部都引燃。
張家小女兒的身上也著起了火,張小峰趕緊給自己的妹妹滅火。
而張家媳婦和張家老娘,剛剛則是為了保護兩個孩子,已經被咬得奄奄一息,身上幾十處的傷口了。
“娘!媳婦……嗚嗚……你們這些畜生,我燒死你們……燒死你們……”
看到這撕心裂肺的一幕,張德彪也是徹底癲狂了起來。
他瘋狂地引燃著身邊的一切,然後揮舞著鐵鍬,不停得砸著鼠群。
而鼠群見這裏已經沒有什麽食物,又有害怕的火焰,便開始紛紛退去,朝著其他地方蜂擁而去了。
“啊!該死的畜生……畜生啊……我燒死你們……”
鼠群都幾乎已經退去了,但是張德彪卻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瘋狂引燃著自己家的屋子,然後拍打著那些老鼠屍體。
“爹!爹……不能再燒了!我們家屋子要燒沒了……”
張小峰一瘸一拐地趕緊上前,抱住了自己的父親,狂叫道。
但是,張德彪現在已經聽不見任何話,隻是一味的到處點火。
整個張家很快就成了一片火海,張小峰和妹妹一起,好不容易才將奶奶和母親給拖了出來。
而跑出來的張德彪,這時才清醒了過來,看著在雪中燃燒起來的家,整個人都徹底崩潰了。
“啊啊啊!我的家……娘!媳婦……”
張德彪看著雪地裏,已經咽了氣的娘,還有奄奄一息的媳婦,整個人砰的一下栽倒在了雪地上。
他沒有暈過去,而是像剛剛一樣,兩眼發直,表情僵硬,嘴巴不停地說著一句話:
“早知道聽阿旺的就好了!”
“早知道聽阿旺的就好了啊……”
……
而另一邊,林家院子。
夜色降臨下來,雖然今天是大過年,一家人團圓又喜慶。
但是林火旺的臉色,從早上開始,就一直非常地嚴肅。
鼠災,會像前世那樣如期爆發麽?
自己帶著林水生和民兵們,這兩天搗毀了至少也有幾千隻老鼠的窩,能夠減輕一些鼠災爆發的危害麽?
一切,都是未知數。
但是很顯然,形勢還是非常嚴峻的。
“怎麽了?阿旺,你還在擔心鼠災的問題麽?”
柳茹夢看出林火旺的心思,便也陪著他一起,來到院子外麵,看著外麵白茫茫的雪地。
“嗯!如果一切像我想的那般,今天晚上會爆發大規模的鼠災。
真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又會有多少人會無家可歸。”
林火旺歎了一口氣,還是恨自己不夠強大,沒辦法說服所有的村民們,都盡量做好防禦措施。
“阿旺,你已經做得夠多,夠好了!
他們不聽你的,是他們自己該有的劫。
你不用自責,我相信,那些聽了你話的村民們。
真的遇到鼠災危險,一定會按照你說的去做,並且感念你的好。”
柳茹夢笑著說道,她的眼睛眯起來,像一彎非常好看的月牙兒,甜美而又讓人覺得治愈。
“嗯!夢夢,有你在我的身邊,真好。
今天晚上,我們也不能睡,得提高警惕。
鼠災隨時可能爆發,雖然我們門口有防鼠溝,但是也必須要警惕,隨時準備防禦……”
林火旺這話音才剛落,突然眼睛就是一瞪,驚恐地看到,遠處雪地上,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正在快速聚集了起來。
“來了!”
他渾身一凜,隻說了這兩個字,旁邊的柳茹夢也是驚恐地捂著嘴巴大叫了起來:“啊!好多老鼠!真的……真的有鼠災啊!”
“快!把小雪、大牛、菊花都叫起來。快點……檢查所有門窗縫隙,還有把柴油塊也都拿出來。
每個人也都拿好武器,有老鼠靠近一定要拍死。如果不小心被咬了,不要慌,先拍死老鼠,然後馬上用我帶回來的酒精消毒!”
林火旺的心也是狂跳,雖然心中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但是真的要直麵這樣恐怖的鼠災,就是心理素質再強硬的人,都容不得心裏發毛啊!
林火旺前世是特戰部隊,即便到真實戰場上,麵對數倍於自己這方的敵軍的時候,他都可以鎮定自若,指揮得當。
可是……
現在麵對的不是人,而是一隻一隻沒有人性,卻已經集結瘋狂起來的耗子。
浩浩蕩蕩的耗子大軍,猛然爆發的鼠災,就這麽在林火旺的麵前一點一點集結,然後狂湧了過來。
“啊啊啊!好多耗子,哥哥,嫂子,我怕……”
林小雪才這麽大點個,聽到聲音,也跑了出來朝著外麵看去。
立馬就被嚇得雙腿一軟,急忙往後退去,摔在了地上。
平常一兩隻耗子突然出現在屋裏,她都已經嚇得哇哇叫。
這回是成千上萬隻耗子,林下雪整個人都嚇麻了,坐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菊花,你快把小雪扶回屋裏。大牛,你和我娘去檢查一下四周的牆體。
我留在院子裏,夢夢,你也回屋去,看好屋裏的門!!”
林火旺手裏拿著一把鋼叉,屋裏的這些家具和工具,都是用野豬肉換來的。
因為隻有這些工具才能夠最有效的防禦那些耗子,一下一個,非常的順滑。
不過……
這也是林火旺最後的手段了,他做好的那些準備,不會讓他淪落到像張德彪一樣,和鼠群肉搏的程度。
“阿旺!你一定要在院子裏麽?太危險了!”
柳茹夢拉住了他,眼神當中,充滿著擔心。
“你放心,我去和那些耗子們會一會。我們的防鼠溝都設置好了,不用怕。”
關上院子門,林火旺把柳茹夢和弟弟妹妹們,都送回了屋裏去。
然後他自己便用火柴,點燃了早就準備好的幾個火把。
搬來一把可移動的梯子,靠在兩米高的圍牆上,看著密密麻麻的鼠群,林火旺也是頭皮發麻。
這些耗子們的鼻子是最靈的,因為林火旺家這邊的血腥味和肉香味是最重的。
所以……
恐怕這次林家溝的鼠災,圍向這邊的鼠群也是最多的。
“有種你們就來吧!”
眯著眼睛,林火旺看到鼠群的先頭部隊,已經爬到了防鼠溝裏了。
噗次!噗次!
這防鼠溝裏,可是插上了一個又一個的尖刺,用竹子和木頭削成的,然後插在凍土裏,算是最原始卻又十分有效的防鼠手段了。
掉落到防鼠溝裏的一大半耗子,首先就給串了一個透心涼。
不過,這些尖刺,都隻不過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隨著越來越多的鼠群湧上前來,後麵的耗子,踩著前麵耗子的屍體,瘋狂地開始要攀登林家這兩米高的院牆來。
“哼!就憑你們這些畜生,也想侵入到我家裏來?都去死吧!”
林火旺站在高高的院牆上,深吸一口氣,然後將幾個火把朝著各個方向的坑道丟了下去。
嘩啦一下!
火把落在坑道,點燃早就已經混雜在下麵的那些柴油塊,立馬就將鼠群給引燃了。
吱吱……
耗子們一個個被突然冒起來的火,嚇得急忙想往外爬去。
然而……
上麵又不斷湧下來的耗子們,又斷絕了它們逃跑的機會。
從林火旺的視角上來看,就是一堆又一堆黑灰白色的耗子,不斷地湧進防鼠溝,然後被冒起來的火焰給吞噬一空。
等後麵那些耗子們,都略微恢複一點理智過來,不再敢無腦地往前衝時,數量已經隻剩下不到一半了。
它們恐懼地看著被一團火焰包圍住的林家院子,最終還是不甘地轉到其他的方向去了。
“呼……終於走了麽?
這底下燒死的,怕不是有幾千隻耗子了。”
一直在圍牆上,林火旺和這鼠群對峙了差不多快一個小時。
他的心也一直是揪著的,他也怕柴油塊燒完了,鼠群還不退。
那他就得采用第二套方案了,完全退守到屋裏,把所有的門窗都封好,不給老鼠留一點的空隙。
所幸的是……
都還沒有動用林火旺手裏多存的這些柴油塊,單單是預埋在防鼠溝裏的柴油,就已經足夠引燃了。
後麵都是那些鼠群的屍體,上麵的毛發和骨肉,成為了火焰繼續燃燒的燃料。
老鼠是有一定的智商,算是比較聰明的哺乳動物,但是它們看到畏懼的火焰後,知道力不能敵,便也會減少損失,第一時間撤退轉向。
“我這裏算是暫時安全了!但是,不知道村子裏,大部分村民家裏的情況,會是怎麽樣的呢?”
林火旺憂心忡忡地看著村子的方向,似乎隱隱地聽到了不少慘烈的叫聲和呼喊聲。
同樣的,他也看到了,不少火光與黑煙。
將近一大半的村民們,都接受了林水生的建議,在院子門口挖好了防鼠溝,還拿了一些柴油塊。
雖然他們的院子和屋子,不像林火旺專門讓人定做的這般,完全密不透風,可以非常有效地防止耗子打洞溜進來。
但是,有了這些提前防備的手段,損失也應該可以盡可能降到最低了。
“阿旺……”
一直在屋子裏,透過窗戶觀察外麵的柳茹夢,全程也是揪著心的。
看到林火旺從梯子上走下來,柳茹夢也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打開屋門,飛奔到了林火旺的懷裏。
“鼠群走了麽?”
聞著空氣當中,一股刺鼻的肉香,柳茹夢一陣陣地作嘔。
“嗯!暫時是離開了。
但是保不齊,有可能殺一個回馬槍。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我們這院子外麵的防鼠溝裏,起碼有幾千隻老鼠的屍體。
其他鼠群就算路過,恐怕也不敢靠近了。”
林火旺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將柳茹夢抱在了懷裏,輕聲地說道,“不管遇到什麽情況,我都會守護好你們的。”
“嗯!我相信你。”
柳茹夢抿了抿嘴唇,在林火旺已經有點凍得發紫的嘴唇上,輕輕地點了一下。
然後,她也看向了村子的方向,一道又一道的火光,還有黑煙冒了起來。
她同樣憂心忡忡地問道:“這次的鼠災,太可怕了,希望快點過去,希望少……少一點人受災……”
……
而在生產隊大隊長林建國的家裏,他們一家今天都喝得有點迷迷糊糊的。
在張會計離開以後,差不多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躺在炕上睡得死死的。
林家一共七口人,林建國的老爹老娘,加上他和他媳婦,以及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也算得上是人丁興旺了。
靠著林建國當生產隊大隊長,時不時從隊部薅來了一些糧食,林家的夥食條件那是相當的好。
不說別的,單純是肉菜,林家今天除夕夜就至少三道。
一道豬五花肉,是林建國搞來的肉票,從公社買來的。
第二道是飛龍燉蘑菇,這可是整個東北都有名的極品野味了。
天上龍肉,地下驢肉,說的就是這個飛龍燉蘑菇。
後世大家耳熟能詳的小雞燉蘑菇,也是因為飛龍這種鳥類,成為了保護動物,不允許吃了,才被迫改了菜譜。
這隻飛龍也是別人孝敬給林建國這個大隊長的,他凍在地窖裏,足足等了快兩個月,就攢著過年燉蘑菇吃呢!
那味道,叫一個鮮啊!神仙來了都不換。
還有第三道葷菜,是魚頭豆腐湯。
這年頭,魚算不上多稀罕,但是豆腐卻是絕對稀罕的食材了。
湊齊這三道葷菜,對於林建國這個生產隊大隊長來說,都是不容易的。
還有地瓜燒,這種自己家釀的酒,度數不高,卻也十分醉人。
“喝!繼續喝……嗯!過完年,我們一起弄死林火旺……”
林建國自從截了兩條腿後,性格也變得更加暴戾。
此時正躺在炕上,喝醉了酒,滿臉通紅地說著夢話。
然而……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又一隻耗子潛入到了屋內來。
一開始,這些耗子們,並不會去攻擊人。
而是第一時間,循著香味,去找屋子裏的糧食和肉。
劈裏啪啦!
廚房裏的各種鍋碗瓢盆被打翻,鼠群們立馬陷入了狂歡的盛宴當中。
這可是大隊長的家裏,連林火旺家的糧食,都不如這裏多。
哐!
裝棒子麵的麵缸,不知道在被鼠群給推倒砸了下來。
瞬間……
這樣的動靜,把林建國一家都給驚醒了。
黑暗中……
林建國急忙叫道:“愛國!你快去看看,啥動靜啊!好像是從廚房傳來的,該不會是有賊來偷咱家糧食了吧?”
林建國聽到聲音,呼喊著大兒子起來,不過他自己也是暈乎乎的,說話都還大著舌頭。
“這黑燈瞎火的,我要睡覺,你貪了生產隊那麽多糧食,讓人偷一點算什麽?”
林愛國被吵醒了,卻是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的。
然而……
他這一翻身,手卻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立馬一驚,想要縮回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猛地被咬了一口,疼得林愛國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啊!!!耗子!有耗子!爹!娘!我被耗子咬了……”
“嚷什麽嚷!破耗子有什麽好怕的……”
林建國也剛又眯瞪了一下,被吵醒心情自然不好,訓斥了兒子一下。
可是,他剛嚷完這話,卻是立馬有兩隻老鼠跳到了他的臉上,一隻一邊,衝著他的耳朵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耗子……耗子!哪來的耗子啊……”
林建國疼得大叫。
床上其他人的情況也差不多,雖然大部分的鼠群都跑到廚房去找糧食吃了。
但還是有幾十隻摸到了床上來的,就這幾十隻耗子,便夠整個林家人受的了。
“耗子!怎麽到處都是耗子啊……”
林建國的媳婦嚇得哇哇大叫,然後很彪悍地甩掉身上的耗子,點燃了煤油燈。
煤油燈一亮,瞬間林家七口人全都徹底嚇懵了。
隻見屋子裏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耗子在爬。
尤其是朝著廚房的方向,一袋又一袋的糧食被鼠群給翻了下來,瘋狂地啃食著。
“爹!耗子,這怕是有幾千隻耗子吧!怎麽辦啊?我們家糧食全被吃了。”
林愛國都傻了,急得哇哇叫。
“我……我怎麽知道怎麽辦?快……把床上的耗子先趕下去。
這些耗子在廚房有糧食吃,暫時不會圍到我們這來。
但是,等糧食都吃完了,怎麽辦?他們……他們可能就要吃……吃我們了啊!!!”
說到這裏,林建國也是臉色巨變。
他的兩隻耳朵都被咬了一口,正流著血呢!
但是,他已經沒空顧著疼了,到時候那麽密密麻麻的鼠群再圍上來,他們一家人恐怕都得被啃得隻剩下骨頭了。
“啊!當家的,怎麽辦啊?這麽多耗子,怎麽會有這麽多耗子啊!
真被那個林火旺給說中了,鼠災,真的有鼠災啊!
你咋個就不信人家啊!現在好了,現在好了,這怎麽辦啊?
難道,我們就這樣躺著等死麽?”
林建國媳婦邊哭邊打他,她本來想下炕逃到外麵去的。
但是一看到那地上密密麻麻的鼠群,就是頭皮發麻,根本都不敢從炕上踏下去一步。
“完了!我們家這回全完了,要絕種了……”
林老太爺,哭喪著臉吼叫道。
他剛剛也被幾隻耗子給咬了,膝蓋和手臂上,正一陣陣地發疼和流血。
林老太婆早就嚇得昏死了過去,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其他的幾個兒女,嚇得大小便失禁,炕上的味道立馬就難聞了起來。
“爹!我們這是要死了麽?”
小女兒林愛花哭哭啼啼地叫道。
“快想想辦法啊!爹……”
二兒子林愛黨也是急了,不停地晃著林建國這隻剩下的半截身子。
“你們問我……我問誰啊!
我都是這樣的一個廢人了,我還能有……還能有什麽辦法啊?”
林建國此刻也是萬念俱灰,他從當上生產隊大隊長以來,一向是順風順水,想什麽就能有什麽,隊裏也根本沒有人敢和他唱反調。
可是今天……
麵對鼠災,麵對這蜂擁進他家裏的不速之客們,林建國是真沒辦法了。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當中,和那會計張德彪一樣,隻有唯一的一個念頭。
為什麽當初就不聽林火旺的話呢?
早知道聽阿旺的就好了!
自己家也挖上防鼠溝……
還能提前把糧食都給藏好來……
……
可惜沒有如果,林火旺的忠告被他當成了笑話,現在鼠災來了,他自己就成為了最大的笑話與悲劇。
“老天爺啊!你是真的不想讓我活了啊!”
林建國悲憤得怒吼一聲,然後整個人劇烈地咳嗽吐起了血,氣急攻心,一頭栽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