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4章 負心多是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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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這樣的一番話,立馬就引起了全場的掌聲。
哪怕是之前支持和崇拜張朝陽的一些同學,此時也是一邊羞愧一邊鼓起了掌來。
如果是在十幾年後,或者哪怕隻是幾年後,林火旺的這一番“愛國言論”,絕對會被人反諷和鄙夷的。
從八十年代開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愛國就成為了一種很羞恥的情感了。
鼓吹國外,貶低國內,成為了很多知識分子博取眼球和名聲的不二法寶。
不過,現在是1977年,那些國外的妖風才剛剛吹入國內。
在大學校園裏剛剛開始蔓延,這裏在場的大學生們,骨子裏還是長在紅旗下的愛國好青年。
所以……
林火旺的這一番言論,立時就引發了他們內心的思索與反思起來。
“你……你簡直是胡言亂語,少拿愛國的那一套來綁架我們。
搞得我們國家不強大,是我們這些大學生的問題一樣。
難道說,我不出國,我一直留在國內,國家就能強大起來了?”
張朝陽氣急敗壞,指著林火旺叫囂道。
“是呀!一兩個大學生的確改變不了什麽。
但是,如果我們每一代的大學生,每一代的知識青年們,都努力奮進,為祖國的強大和中華民族的崛起而讀書,又何愁我們的國家強大不起來呢?”
林火旺沒有絲毫的退縮,直指張朝陽的內心道,“像你這樣崇洋媚外,迫切地想要到國外給美帝當走狗的漢奸,恐怕從骨子裏,就沒打算回來的吧!”
之所以,林火旺會管這麽一攤閑事,並不是毫無來由的。
這年頭想要出國的大學生,比比皆是,出國之後不回來的更是一大堆。
但這些大學生,頂多是為了實現個人的美好生活,而選擇留在美國,出賣自己的智慧和勞力,在美帝那混一碗飯吃罷了。
可張朝陽卻不一樣,這貨出國之後,在美帝那混得是風生水起,尤其是以幫助美帝的一些公司和機構,針對和限製國內的各種產業為傲。
別的不說,就林火旺前世聽到的一件最讓人扼腕痛惜的事件。
便是關於東北的野生高產大豆苗,就是這個張朝陽,帶著美國四大糧商的專家,以合作交流的名義給搞走的。
最後,反而是ABCD這四的大糧食,掌握和培育出了高產大豆的技術和育種,反過來高價賣給中國的農民們不說,還做了種種的限製。
在後麵更是上演了一出大豆期貨的好戲碼,把國內的豆油廠商,九成都給搞死了。
以至於,後來我們國內老百姓們吃到大豆油,全都是高價進口國外的。
包括大豆的一些衍生品,諸如製作飼料所需的豆粕等等,都被國外的四大糧商控製著。
這就相當於說是,我們國家的糧食命脈,有很大一部分,因為張朝陽這個狗逼的家夥,喪失了自主的權力了。
因為這貨和搜狐創始人是同名,還同為吉省人,所以林火旺重生前對他是非常有印象的。
隻不個過……
萬萬沒想到,林火旺重生之後,竟然還真在吉大的校園裏碰到了他。
並且,還是馬上要出國留學的張朝陽,在這裏高談闊論,想將這些學弟學妹們也給引入岐途。
那還得了?
林火旺既然碰到了,肯定是不能放過的。
想起上輩子因為張朝陽所帶來的損失,林火旺沒有當場一槍斃了這龜孫,就是礙於這是在大學校園裏。
不過,林火旺才此時心中一琢磨,登時就有了辦法,能讓這龜孫沒辦法出國留學。
“你不要汙蔑我!我可是想著,學成之後,回來報效祖國的。
我還要準備出國的一些資料,以及收拾行李。懶得和你這樣沒有見識與文化的農民一般見識。”
被林火旺徹底說破心事,張朝陽便心虛地拋下一句話,就趕緊跑著離開了。
而林火旺和小林惠子,卻被一幹同學們給包圍在了中間。
“林火旺同誌,你……我認得你。是省報上麵報道過的獲得先進個人的同誌,對不對?”
“你好厲害呀!而且,我覺得你剛剛說的那一番話非常好,非常的解氣。
現在學校裏崇洋媚外的同學,越來越多了。
大家都覺得國外的資本主義社會更好,對國內的很多現狀,非常的排斥與厭惡。
出國的名額,在各個係都快要搶破頭了。”
“林火旺同誌,你說我們的國家,還能強大起來麽?不說像美國和蘇聯那麽強,能不能追上英國和法國,或者是德國和日本這兩個戰敗國呢?”
“現在流行一句話是,國外的月亮更圓更亮。難道說,我們中國就真的這麽差麽?”
……
這些迷惘的大學生們,好不容易逮住了林火旺這麽一個“明白人”,便都紛紛將心中的疑惑與不解說了出來。
林火旺也是好言好語的和他們交流,讓他們要保持信心,可以出國留學,但一定要保持一顆真正的中國心。
現在國外的確是比國內發達許多,在很多科技領域,是遠遠領先國內的,但是這個差距將會在大家一起的努力下,不斷的縮小。
華夏之崛起,在於我輩青年。
匆匆交流一番之後,林火旺便跟著小林惠子離開,準備前往春城電影製片廠。
“林火旺君,你剛剛和同學們交流的時候,真的是太睿智和淵博了。
顯得你就像是一名資深的大學教授一般。
尤其是那些女同學們,你有沒有注意到,她們看你的眼神當中,都充滿著愛慕與崇拜。”
小林惠子在車是上,笑嘻嘻地對林火旺說道。
“這很正常,大學生正是求知的時候,他們對於一切新鮮的事物,對於一切比他們擁有更多見識和文化的人,都會抱著崇拜和學習的態度。
這是非常好的一點,畢竟沒有對知識和未知的渴望,就失去了前進的動力了。”
林火旺笑著答道。
“你這話聽起來就很有道理。對了!剛剛那個離開的張朝陽,你說他將來會對國家造成重要的危害?這是真的麽?”
小林惠子又有點擔心地問道。
“我說的是,他這種人出國深造,將來是肯定會幫著外國來損害我們國家的權益的。
就類似……抗日戰爭時期的日偽軍,那些翻譯官一樣,都是帶路黨,為了自己的利益,幫著國外的公司來盤剝我們的國家。”
林火旺此刻,目光如炬,然後便對司機說道,“師傅!我們先不去春城電影製片廠,你拐一下,到春城下麵同安公社的一個叫石溝子生產大隊去。”
“那是哪裏?林火旺君,我們為什麽突然要到那裏去。”
小林惠子很是奇怪地問道。
林火旺卻是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司機查了一下地圖,找到了這個石溝子生產大隊後,便開著豐田汽車急馳而去。
這石溝子生產大隊,不是別處,正是那張朝陽下鄉插隊且入贅的地方。
林火旺之所以知道,也是前世在做一單生意的時候,遇到一個從石溝子生產大隊出來的老板,他就說起過這張朝陽幹的混賬事。
原來,張朝陽在這石溝子生產大隊插隊的時候,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吃不得苦,工分賺得也少。
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時來運轉,被大隊長的女兒給看上了。
大隊長的女兒王翠花長得五大三粗,是個彪悍的東北娘們。
但張朝陽為了活得輕鬆一點,當即答應了入贅王家。
從此以後,他都不用下地,負責輔助會計記工分。
大隊長還時不時補貼他們小倆口,甚至一年都能吃上好幾次的肉。
後麵石溝子大隊更是有一名推薦上大學的機會,但要求的是未婚青年。
知道這個機會的時候,張朝陽立馬就給王翠花父女倆下跪賭誓。
隻要離婚並且推選他去上大學,他將來上了大學出來,成了人民幹部,在省會春城安家落戶,立馬就將王翠花給接過去複婚享福。
王翠花父女倆也是信了張朝陽的邪,不僅真和他離婚,給了他推薦上大學名額,還在他上大學這四年期間,各種補貼他,寄錢寄糧票寄土特產。
而張朝陽也隻是每年抽空回去一趟,安一安王家父女倆的心罷了。
至於後來,張朝陽獲得留學的資格到美國去讀書,就更是將這個消息瞞著王家父女倆。
直到他都走了幾個月,王家父女倆左等右等都等不的到畢業的張朝陽來接王翠花,這才找到學校來,知道他跑美國去了。
之後更是沒有了張朝陽一丁點的消息,王翠花卻因堅信張朝陽會回來接她,而終身未嫁,腦子還精神錯亂成了瘋子。
所以……
現在林火旺讓司機開車直接去石溝子生產大隊,就是要將張朝陽去美國留學的“大好消息”告訴王翠花父女倆的。
哐當!哐當!
連著開了四個多小時的大路,然後又轉了兩個小時的石頭路,這輛豐田轎車終於開到了山溝裏的石溝子生產大隊。
這時已經快要傍晚了,天開始黑了下來。
村裏那些春耕的村民們,陡然間聽到了車響,一個個都好奇地跑到村頭來看個稀奇。
這年頭,絕大部分人是沒怎麽出過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汽車的那種。
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們,看到塊頭這麽大,轟轟響還冒著尾氣的豐田汽車,全都又好奇又害怕的圍在旁邊看著。
林火旺從車上開門下來,便笑著問在場的村民們道:“老鄉,我們是從省會春城來的,我們找你們的大隊長王國生,他家在哪裏呀?”
“找我們大隊長呀!他就在後頭,一會就個過來了。
我了個乖乖!你們是從春城來的的呀!那得好兩三百裏路吧!
這車……真漂亮!你們能開得起車,是不是高級幹部呀!
小同誌,看你年紀輕輕的,就當上幹部了?”
村民們對林火旺的眼神裏都是敬畏,覺得林火旺肯定是省裏的幹部。
同時,他們也非常的好奇,這樣的大人物,到他們這個小山村裏來,做什麽呀!
而等小林惠子也跟著走下車來時,在場的所有村民們,就更是看呆了。
以小林惠子此時的穿著裝束,一身純白的連衣裙,簡直是將在場的所有村民們的眼睛都給看直了。
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穿得這麽時髦和好看的女人。
“大隊長!大隊長!快去村頭那,有個省裏來的幹部和一個長得好像仙女一樣的女孩,開著漂亮的小汽車來找你呢!”
有好事的村民,便立刻往田間跑去,大聲地通知了大隊長王國生。
“爹!是不是陽哥回來了啊?他成幹部了?”
聽到這話,旁邊的王翠花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的丈夫張朝陽。
但是,王國生卻是立馬否定道:“村裏的人,還能不認識張朝陽那小子麽?
再說了,哪怕張朝陽畢業出來工作,一開始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幹部身份,哪裏配得起汽車呀!
走!我們快去看看,說不定是省裏來的什麽重要任務呢!”
作為村裏的大隊長,王國生還是有些見識的。
知道這肯定是從省裏專車直接開過來,定然是有什麽大事,耽誤不得。
王國生趕緊擦了擦手,便一路小跑了過來。
“林火旺君,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山村呀!你來找他們的生產隊長,究竟……是有何貴幹呢?”
對中文的成語還不是那麽純熟的小林惠子,在這裏用了一個不太恰當的“有何貴幹”,倒是一下將林火旺都給鬥樂了。
“的確是有點貴幹,一會你等著看好了。”
說著,林火旺從兜裏掏出了兩張十塊的大團結。
看到遠處跑來的大隊長王國生後,便笑著臉迎了上去。
“同誌,我就是石溝子生產大隊的大隊長王國生。你就是省裏來的同誌?
有什麽吩咐,你們盡管說,我們石溝子大隊的全體隊員,都會配合。”
王國生的思想覺悟一直都是很高的,對於上麵的任何命令,都是百分百完成的。
他這輩子幹得唯一的一件,比較損公肥私,利用職權為自己謀利的事,恐怕就是將推薦上大學的名額,給了女婿張朝陽了。
不過,按照當時的選拔標準,因為給的這個名額是吉大英語係的學習機會,要求是至少會一些基礎的英語。
在石溝子生產大隊,會英語的知青,總共也就那兩三個人。
所以,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張朝陽幹活賣力一點,表現好一些,也有很大可能,是選上張朝陽的。
“王隊長,你好你好!我澄清一下,我不是什麽省裏來的幹部。
我們其實是從吉林大學來的,我們是受了張朝陽的囑托,特意趕過來一趟的。”
林火旺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周圍那些村民們的表情和反應。
果然,當他們聽說,是張朝陽囑托林火旺他們來的時,一個個都立馬唏噓的叫了起來。
“張朝陽,不就是隊長家的女婿麽?”
“對對對!就是他,一個小白臉,那麽大個男人,連挑個擔都不會的。我印象很深,要不是入贅到隊長家,他都得餓死。”
“這小子能讀書的,看來這一下,是上了大學發達了。這是特地派人來接翠花到省裏享福了?”
“我看保管是這事吧!翠花也盼了四年了,這下終於修成正果了。”
“這麽看來,張朝陽這小子還是不錯的。說話算話,是個男人。沒白瞎了咱隊長一家,對他這麽好。”
……
“是張朝陽叫你們來的?”
王國生也是一陣驚喜的表情,畢竟越是到四年之期,他的心裏就越是打起了鼓來,生怕發生了什麽意外,自己的女兒可怎麽活呀!
“啊!是陽哥叫你們來接我的吧?太好了!我可以到城裏去當城裏人了。
嗚嗚!我就知道,陽哥是不會辜負我的……”
追上來的王翠花,正好就聽到了林火旺說的這些話,立馬就又哭又笑了起來。
村民們也的都在為王翠花感到高興,可見王國生在村裏的名聲和威望一直很不錯。
然而……
這個時候,林火旺卻遺憾地搖搖頭,掏出那兩張大團結,交到了王翠花的手中道:“你就是王翠花同誌吧!這是二十塊錢,是張朝陽同誌托我帶來交給你的。
他馬上就要出國留學,到美國去了。
以後可能就不回來了,所以他讓我把二十塊交給你們,說這二十塊當報答你們對他的收留之恩的了。”
謔!
原本現場一陣喜氣洋洋的氣氛,被林火旺這一番話,瞬間就給石化了。
尤其是王家父女倆,完全就懵逼了。
這怎麽和他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呢?
什麽二十塊?
什麽出國留學?
四年大學,還沒讀完麽?
還跑到美帝國主義去了?
甚至……以後可能都不回來了?
這還了得!
他張朝陽可是王家的贅婿呀!
雖然已經辦了手續離了婚,可那不是為了上大學辦的手續麽?
四年的承諾,馬上就要兌現了,怎麽能說走就走了呢?
嘩啦一下!
王翠花最先憋不住,一雙粗壯的手臂就要朝著林火旺抓來,被林火旺輕鬆的躲了開去。
她隨即就啪一下坐在了地上,哭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一定是騙我的的。我陽哥說過的,會來接我去當城裏人的,會和我複婚的。
他說過的,這輩子隻有我這麽一個女人的。他是絕對不會拋下我的……”
王國生也是一臉鐵青,瞪著林火旺和小林惠子,又看了看這一輛沒見過的豐田小汽車,若有所思起來。
周圍的村民們,更是一下就炸開了鍋來,紛紛出言聲討起張朝陽不是人來。
“怎麽能這麽幹呢?這張朝陽,虧我剛剛還誇他言而有信呢!”
“出國?去美帝國主義?他這不是妥妥的叛逃麽?”
“這種小白臉,我就說他靠不住吧!當初,隊長家的翠花要和他離婚的時候,我就說這事不靠譜了。這小白臉一看就是陳世美一樣的人……”
“那這下可怎麽辦啊?要是在國內工作的話,咱們還能上門去鬧。
可這下都要跑美國去了,那可怎麽找啊?”
“等等!這不是還沒出國麽?隊長!翠花妹子,你們要不趕緊上省城去,找那張朝陽問個明白呀!
你們一家子那幾年,給張朝陽這小白臉補貼了多少呀!他就想用這二十塊把你們給打發了?想得美!”
“對對對!隊長,必須去找張朝陽這小子問一個清楚來啊!咱石溝子生產大隊,從來就沒有被人欺負了而不討個公道的事……”
“隊長,你們要不去的話,就真的被這小子給跑了。”
……
聽到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出主意,在地上哭鬧的的王翠花也立馬不哭了。
她蹭的一下爬了起來,抹幹了眼淚,對父親說道:“爹!我要去省城找陽哥,我不相信他會拋下我。我要找他問個清楚來。”
“好!爹陪你一起去,找這個張朝陽問清楚來。這小子要是真敢拋棄你,老子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讓他不得好過!”
啪一下!
王國生一把丟下手中的鋤頭,狠狠地說道。
恰在這個時候,林火旺便又要強行將二十塊遞給王國生道:“王隊長,這二十塊你們先收著。想找張朝陽問清楚也行,要不要搭我們的車回去?”
是的!
林火旺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隻要王家父女倆到省裏一鬧,品行有這樣問題的張朝陽,留學的名額是絕對沒了。
豈料王隊長並沒有接受林火旺的好意,他還頗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了!不了!同誌,你們的小轎車金貴,我們這些鄉下人,會把你們的車給弄髒的,更沒這個福氣坐。
我們有驢車,我們趕著到公社,然後坐班車去省城。
我以前去過省城,知道路怎麽走……”
其實,在剛剛知道這件事的一瞬間,身為父親的王國生,就已經在心裏計劃好要怎麽做了。
他說完這話這之後,一隻手便悄悄地摸了摸藏在腰間的一柄鋥亮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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