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沈家實在是放肆！”皇帝手中的補藥湯碗直接摔到了地上，熱氣騰騰的湯藥濺在了喬霽白的衣服上。

    夏日衣服輕薄，隔著衣服接觸到了皮膚，卻不見他皺一下眉頭，隻是跪了下來，“皇上息怒。”

    “沈家那個女兒不會有這樣的手筆，唆使她去讓那個庶民去禦使司鬧事的，定然是沈春來！”

    一個根基不穩的小姑娘，即便能唆使那個庶民去禦使司，又豈能頃刻間將消息傳開？

    沈春來是極度擔憂喬家的地位越來越高，坐不安穩才著急想要毀掉喬家出了一個縣主的路。

    喬霽白道“沈家小姐沈令儀的近身婢女曾經去過黑市買過藥，那藥是喬意歡國寺那晚中的藥。筱瑩曾經說過沈令儀當晚去找喬意歡，還不顧喬意歡答允便讓婢女拿來茶葉。喬意歡那晚，喝了那茶。”

    皇帝並不覺得意外，果然如此。

    沈令儀剛回京不久，與喬意歡哪來那麽大恩怨做的如此狠毒？

    一定是沈家那個老狐狸背後指使，若是日後鬧大了他大可將事情推到一個小姑娘身上。

    左右小姑娘名聲不好，舍棄一個孫女於他來說不算什麽。

    不鬧到靜心頭上，根本掀不起什麽風浪。鋌而走險，他還真是恨毒了喬家。

    喬霽白道“皇上，犧牲沈家小姐隻會讓朝中那些見風使舵的人更加親近喬尚書。臣以為，此時選擇保住靜心與喬意歡，不大穩妥。”

    皇帝“你是喬家人，倒也肯。”

    喬霽白道“喬意歡與臣，不是親兄妹。既然並非一母同胞，哪來那麽多不舍？”

    皇帝沉默片刻，“喬家根深蒂固，沈家確實不能暫動。朕本就不信佛門，靜心是不是無辜朕不在意。”

    沈家長久下去勢必沒落，唯一的孫子沈梓衫聰明但隻是小聰明，僅靠曆練或許會在朝堂之上入仕，但想要走到與他祖父一樣的高度絕無可能。

    沈家年輕一輩的孩子，也並沒有亮眼的，沈春來若是倒了朝中喬尚書便是一人獨大了。

    喬如是雖然沒有兒子，但他到底也不是沈春來那樣半隻腳邁入土堆裏的人。正值壯年，不可不防。

    更甚至，哪日生出來一個兒子也猶未可知。

    金氏不能再生育，他未必不會找其他女人。

    世上哪裏會有什麽情種？

    “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

    皇帝看著他，“喬意歡廢去縣主之位，靜心除去住持之位讓他繼續留在國寺，算是朕敬畏佛門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喬霽白問道“皇上，那個兩次敲響登聞鼓又去禦使司鬧事的陸狗剩該如何處置？”

    皇上頓了頓，“喬意歡曾蠱惑太子，後又接二連三的鬧事。看在是喬家女兒的份上，朕饒恕她與靜心聯合謀取高位的罪責。欺君之罪可免她死刑，但活罪難免。”

    喬霽白安靜聽候。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更何況她清白盡毀又犯下欺君之罪，除了陸狗剩何人敢娶她？朕就給他們二人賜婚，讓人去擬旨吧。”

    喬如是的女婿，自當如此是個樸實無華的庶民。

    喬意歡在禦使司待的時間到也不算長，但這些時日她卻覺得度日如年，每一天都盼著喬霽白會來，但又害怕他會帶來什麽不好的消息。

    筱瑩背叛自己，自己一定是脫不了身了。

    但自己到底是天道之女，天道是庇佑自己的，自然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陰暗潮濕的地牢內，喬意歡看著高處的小窗戶射進來的光。

    “這般有閑心？”

    喬意歡忽然轉過身看著門口的人，心髒跳動迅速有些緊張。

    “我是無罪的，筱瑩受人指使汙蔑我，你們禦使司一定是查出來真相如今還我清白的，對嗎？”

    是這樣的，是這樣的！

    她心底裏不斷安慰自己。

    喬霽白道“聖上諭旨。”

    喬意歡愣了一下，對於一直都很想知道的結果，如今終於來了卻有些害怕。

    害怕結果不是她想要的那種結果。

    “兩道聖旨，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喬意歡擰眉，好消息和壞消息？

    她神色微動，跪了下來，“壞消息是什麽？”

    巧家比打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禮法昭昭不容僭越。茲有長樂縣主喬意歡，欺君罔上攀附權力不擇手段，上負朕躬之聖恩，下霍亂佛門之地綱常，朕心震怒，著廢其縣主之位以儆效尤！”

    喬意歡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他手中的那道聖旨。

    怎麽會？皇上怎麽會聽信一個小小婢女的讒言？

    自己可是天道之女啊，怎麽會這樣？

    喬意歡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又問道“那好消息呢？好消息是什麽？！！！”

    喬霽白道“為彰天恩，成佳偶之美。茲聞庶民陸狗剩對戶部尚書府長女有救命之恩，朕賜其銀百兩、玉如意兩柄，為其與戶部尚書府長女賜婚。”

    喬意歡愣住，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喬霽白將手裏的聖旨遞給她，卻不見喬意歡伸手接，隻是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不明白本該登上太子妃之位，未來皇後的自己為何會淪為這般田地。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為什麽老天要這樣戲弄自己？

    不是說自己是天道之女，天下所有優秀男子都會愛著自己，心甘情願為自己鋪平後位的道路嗎？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喬霽白見著她始終不接直接將聖旨塞到了她的手裏轉身就走，喬意歡此刻反應過來立即將聖旨扔到一邊踉蹌站了起來抓住他的袖子。

    她聲音激動顫栗，近乎嘶叫“你是騙我的，你都是騙我的對不對？是喬挽顏讓你這麽做的，是不是！皇上怎麽可能會這麽對我？這算什麽好消息？我不信，我不信！”

    喬霽白麵容平靜“人，要學會認輸。”

    喬意歡抓著他袖子的手無力的垂落下去。

    這話，喬挽顏也曾對自己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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