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自慚形穢，拱手作揖道：“徒兒知錯，下不為例。”
    之後的幾天，秦牧一直留在朝暉殿內，沒有回到太一道觀。
    正好能督促扶蘇，還能靜下心來修煉丹元。
    等到丹元穩定下來，再回道觀，就更穩妥了。
    但是，有些事情，進展的格外順利。
    五日之後，章邯進了麒麟殿，嬴政立刻把所有人遣退了出去。
    “陛下，末將已經查出了刺殺國師的凶手。隻是……”
    章邯麵色凝重的停頓了一下，顯然是猶豫了。
    嬴政眼神微妙，仿佛是猜到了什麽。
    “但說無妨。”
    “諾。”
    “末將查出，刺殺國師所有的銀針，兩種都是出自十八世子之手。”
    “十八世子曾和趙高一起，秘密豢養了眾多殺手，除了羅網殺手之外，還有一批實力不弱的人馬。”
    “但是……十八世子生性並無殺伐果決之斷，末將認為，必是有人在世子之後操縱，想要借刀殺人。”
    嬴政麵色不改，仿佛早就心知肚明一樣：“是否查出是何人？”
    “王離。”
    這兩個字一出，整個麒麟殿的氣息瞬間凝固。
    誰都知道，王家世代皆為武將，在朝堂上一直跟蒙家競爭多年。
    但是這個時候王離跟胡亥綁在一起……
    必然不可能是借刀殺人。
    王離雖然自傲且暴躁，但是不可能有不臣之心。
    隻能是胡亥沒了趙高，才去依靠王離的實力來辦……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而章邯這麽說，很顯然是顧及嬴政和胡亥的父子之情，即使要追責此事，也可以把胡亥摘空出來，讓王離去頂這個罪名。
    可王離也是重臣。
    嬴政到底會不會這麽做。
    誰都猜不透。
    “趙高的屍體可否找到？”
    章邯捏著一把汗：“回陛下，在國師的協助下，已經找到了趙高的屍體。”
    “死狀如何？”
    “回陛下，死狀淒慘，麵目痛苦，四肢扭曲。”
    “劈成兩半，一半送去胡亥的府上，一半送去王府。”
    章邯心裏一驚，答道：“諾。”
    退出大殿去的章邯，狠狠的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再去辦事。
    嬴政這麽做的目的，很顯然是不想處置他們，主要還是因為大國師沒事。
    國師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結果可能就不是這樣的了。
    這件事情辦好之後，應該就可以去找國師討要獎賞了，遷墳的事情終於有著落了。
    想到這裏，章邯腳下的步子輕快了很多。
    半個時辰之後。
    胡亥看到章邯送來的半具屍體，被嚇得整個人都站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是什麽東西？！拿走，快拿走！”
    章邯客氣的回稟：“十八殿下，您認不出來了嗎？這是您的老師，趙大人。”
    老師！
    胡亥麵色大驚，恐懼和震驚遍布全身！
    看著趙高淒慘無比的死狀，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被豎著劈成兩半，還爬有惡心的蛆蟲……
    周圍的幾個隨從都已經忍不住轉過身去嘔吐了。
    “誰讓你把這個拿到這裏來的？”
    “自然是陛下。”
    是父王！
    雖然明知道能夠吩咐章邯辦事的隻有父王，但胡亥還是不敢相信。
    父王把趙高的半邊屍體送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麽？
    難道……王離的事情敗露了？
    怎麽可能？
    不是說好的從外麵找來的死士，辦完事情就滅口了嗎？
    怎麽會？
    胡亥心虛不已，眼神驚慌，全身癱軟倒在地上。
    憑什麽？
    憑何扶蘇被流放回來還能入宮侍奉，拜秦牧為師？
    而他做什麽都是錯的？！
    趙高死了，他又被禁足。
    之前明明距離王位隻有一步之遙，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那秦牧的出現，讓父王長生，讓他和老師的計劃突然改變。
    拉攏不成，還葬送了老師的姓名。
    他跟王離密謀，從長計議，刺殺秦牧，隻要秦牧一死，父王長生的事情斷送，他們哪怕什麽都不用做，等著父王終老歸西即可。
    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章邯冷漠轉身離開。
    胡亥見他要走，立刻撲過去拉住章邯。
    “將軍別走！將軍！讓我進宮，我要見父王！將軍！”
    章邯客氣疏離的行禮：“殿下，大王國事繁忙，暫無閑暇。”
    “那……”胡亥依舊不死心。
    “你讓我去見國師！我要見國師！”
    “殿下，您想見誰，入宮請召即可，何須拉著末將？”
    胡亥聞言，驟然鬆開了抓著章邯衣袖的手。
    他冷靜了一下。
    沒錯，父王隻是把老師的屍體送過來，做了一個警告而已，並沒有抓他問罪。
    不用驚慌，還有希望的。
    ……
    離開了十八世子府，章邯直接派人把剩下的半具屍體，送去了王離府上。
    王離那個家夥跟他品位差不多，就不用親自去一趟了。
    還是趕緊回宮找國師商量遷墳的事情，比較重要。
    這邊，扶蘇已經把竹簡上的道家經文背了個大半了。
    這種進度，秦牧還是十分滿意的。
    然後就剩下自己體內這個頑固丹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丹藥的協助，看來，所有的事情都要提上日程了。
    章邯那邊的動靜，秦牧這邊也已經知道了。
    當章邯興致衝衝的趕過來，秦牧就已經猜到了他想說的了。
    “走吧，帶路。”
    秦牧雙手背後，就要帶著他走出去的樣子。
    章邯：“？？去哪？？”
    “章家祖墳。”
    “好嘞！”
    ……
    墳頭草還不是很高，大概有三五排，前前後後，大大小小有二十多個分墳頭。
    前麵和中間的那些墳頭看上去還是被修整過的。
    秦牧環繞一周，觀測了一下四周的風水氣息。
    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麽不妥的地方。
    群山環抱、流水環繞，風藏氣聚，風氣通穴，流動順暢，五行皆齊，無忌無克。
    雖然不是龍脈那般鍾靈毓秀之寶穴，但總體來說，沒什麽大毛病。
    那這樣看來，情況就很明顯了。
    章邯現在的樣子，應該就是損陰德導致的。
    下次換個人去紮小人吧。
    “哪位是令尊和令堂？”
    “父親母親在這邊……”
    章邯引著秦牧往西邊的兩座孤墳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