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政哥的怒容。
    秦牧整理了一下思緒。
    而後。
    緩緩開口道。
    “陛下。”
    “青州妖狐之禍雖凶。”
    “並非無解。”
    “強行敕封仙官神職一事。”
    “不可。”
    “敕封神職，非同兒戲。”
    “乃是引動國運，勾連天地法則的逆天之舉。”
    “羅天大醮之所以能順利敕封。”
    “是因為貧道在陛下的幫助下，以國運引動了人道氣運。”
    “二者合一，加之……”
    “天道避讓。”
    “這才順利敕封了諸多神職。”
    “若要強行敕封超出此前貧道與陛下相商的神職數目。”
    “大秦。”
    “承受不住！”
    這番話。
    如同當頭一盆涼水澆下。
    讓嬴政因憤怒與焦慮而上頭的思緒。
    開始平靜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
    眼中厲色漸漸褪去。
    取而代之的。
    是冷靜。
    國運的重要性。
    不用提。
    若是動搖根基……
    值此風雨飄搖之際。
    必有大禍！
    大秦。
    承受不起！
    念頭微動。
    嬴政平複了心緒後。
    沉聲道。
    “天師所言，朕明白了。”
    “是朕。”
    “操之過急了。”
    他的眼眸。
    流露出幾分歉意。
    秦牧。
    總是能在關鍵的時刻。
    為他。
    為大秦。
    懸崖勒馬。
    自七星續命燈開始。
    大秦。
    就欠這位天師，太多……
    有天師。
    實乃大秦之幸。
    見政哥冷靜了下來。
    秦牧心裏鬆了口氣。
    他就怕政哥頭鐵。
    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那就是玩命了。
    捉一頭自號妖王的妖魔而已。
    又不是捉獅駝嶺的金翅大鵬王。
    貧道有九種辦法！
    拿下此獠！
    切記。
    是九種！
    隨即。
    秦牧微笑開口道。
    “陛下隻不過一時氣惱而已。”
    “不過。”
    “說到這青州妖狐之禍。”
    “依貧道之見。”
    “拿下此獠，易如反掌。”
    “如今鹹陽之戰剛結束。”
    “大秦正士氣如虹。”
    “不知多少人，想要拜入道庭之中。”
    “待到功績授籙後。”
    “斬妖司正式運轉。”
    “便是許給了這些人一條通天大道。”
    “屆時。”
    “隻需貧道親自出手。”
    “定能拿下這所謂的妖王。”
    聞言。
    嬴政一愣。
    天師要親自前往青州？
    有秦牧出手。
    他自然很放心。
    但……
    秦牧離開了鹹陽。
    紫山傳法。
    這夯實大秦根基之事。
    又有誰能來做？
    隨即。
    他沉聲道。
    “天師離了鹹陽。”
    “紫山傳法之事又要如何？”
    話音落下。
    秦牧卻是微微一笑。
    道爺他剛剛。
    可是認真思考過的！
    所以嘛！
    這一點，他也考慮到了。
    當即。
    他從容不迫地開口道。
    “陛下放心。”
    “紫山傳法之事。”
    “貧道亦會安排周全。”
    “渭水河神張伯君，秉性純真，更是天生神聖。”
    “可暫代貧道於紫山傳授一些基礎的符籙道法。”
    張伯君？
    那個憨憨的河神？
    嬴政的眉頭微皺。
    眼神中帶著一絲懷疑。
    他不是信不過張伯君的忠心。
    畢竟。
    有天師開口。
    這點毋庸置疑。
    他隻是懷疑。
    河神那麽憨，如何傳道授業？
    這……
    靠譜嗎？
    看著政哥麵色上的疑慮。
    秦牧微笑道。
    “陛下有所不知。”
    “張伯君本質純良，又得了神位，於道法之上，頗有幾分天賦。”
    “貧道今日召他前來。”
    “讓他演練了一些貧道設想的道術，他竟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領悟得極快。”
    “有此天資。”
    “加上貧道言傳身授。”
    “隻不過讓他教導一些基礎的符籙和道術。”
    “以他天生神靈的底子。”
    “這不難。”
    “而且。”
    “陛下莫忘了。”
    “扶蘇公子和相國李斯的神職皆有。”
    “教化萬民，明辨是非之能。”
    “有他們二人在旁協助。”
    “紫山傳法之事，當可穩妥。”
    “至於更精深玄奧的道法。”
    “介時。”
    “貧道當已從青州返回。”
    聽秦牧這麽一說。
    嬴政心中的疑慮這才消散了下去。
    確實。
    張伯君雖然看上去憨了點。
    但畢竟是神靈之軀。
    學東西快也正常。
    再加上有扶蘇和李斯在旁邊盯著。
    應該出不了岔子。
    這般想來。
    倒也並無不妥。
    念頭轉瞬。
    嬴政點頭道。
    “既然天師已有周詳安排。”
    “那朕便依你所言。”
    “不過。”
    “青州妖狐勢大。”
    “天師此行，務必小心為上。”
    “若需任何幫助。”
    “直接傳訊於朕即可。”
    聞言。
    秦牧心中一暖。
    政哥這般毫無保留的信任。
    著實讓人感動。
    隨即。
    他鄭重道。
    “陛下厚愛。”
    “貧道銘記於心。”
    “此行青州。”
    “貧道定不辱使命，必將那青丘妖王授首，還青州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隨後。
    二人又商議了一些關於斬妖司的細節。
    臨近深夜時。
    秦牧才回返了天師府。
    回去之後。
    他並未休息。
    而是直接來到了後院。
    既然是應承了陛下青州之行。
    那他就得勞碌起來了。
    還好的是。
    有張伯君這個天生神聖。
    不怕疲倦。
    學習能力強。
    堪稱核動力驢。
    否則。
    紫山那裏。
    他還真是沒招了。
    步入後院。
    秦牧看到了正在努力練習道術的張伯君。
    看著努力的河神。
    他微微點頭。
    很好！
    很有精神！
    貧道就是需要多多這樣的牛……
    人才！
    才能匡扶人道啊！
    念頭微轉。
    秦牧臉上流露出微笑開口道。
    “伯君。”
    聞言。
    張伯君當即停下手中的動作。
    轉過身。
    恭敬地行禮道。
    “道主！”
    他心中對這位點化他。
    又敕封他神位的道主。
    充滿了無盡的感激與敬仰！
    沒有道主點化。
    他還不知道在哪裏當山精野怪呢。
    不是說山精野怪不好。
    隻是拜入道庭。
    更加的海闊天空嘛。
    秦牧擺了擺手。
    示意他不必多禮。
    隨即開門見山地說道。
    “伯君。”
    “貧道有一樁重任。”
    “要交予你。”
    “你。”
    “可願？”
    張伯君聞言，神情一肅。
    連忙道。
    “道主但請吩咐！”
    “小神萬死不辭！”
    道主要交給他重任了嗎？！
    這麽快？
    合適嗎？！
    不管了！
    他張伯君！
    一定為道主效死！
    看著緊張起來的河神。
    秦牧微微一笑。
    將自己即將前往青州平定妖狐之禍。
    希望他能暫代自己在紫山傳法的事情。
    簡略地說了一遍。
    張伯君聽完後。
    清秀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受寵若驚的神色。
    震驚道。
    “道……”
    “道主！”
    “小神何德何能，竟能得道主如此信重，擔此大任？”
    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暫代天師。
    紫山傳法？！
    這簡直是天大的榮幸啊！
    他先前還因為未能名列羅天大醮封神榜而略感失落。
    以為自己終究隻是個編外的河神。
    卻不曾想。
    道主今日召見。
    先是給他敕封神職。
    隨後。
    更是為他安排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一時間。
    張伯君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海。
    恨不得立刻為秦牧拋頭顱灑熱血。
    以報答這份知遇之恩。
    秦牧看著張伯君那激動的模樣。
    心中暗笑。
    這小子。
    果然還是太年輕。
    太單純。
    這可是個苦差事。
    若非天生神聖的核動力驢……
    有哪個人能夠在接下來的一日夜裏。
    學會那麽多東西……
    你讓衛莊來。
    衛莊都能表示我死給你看。
    不過。
    這樣也好。
    這樣的得力幹將。
    誰不喜歡呢？
    隨即。
    秦牧輕輕拍了拍張伯君的肩膀。
    語重心長地說道。
    “伯君。”
    “你初為神祇。”
    “於道法符籙的理解尚淺。”
    “但。”
    “你既然要代貧道於紫山傳法。”
    “就要努力學習了。”
    “今夜。”
    “貧道便將一些基礎的符籙繪製之法。”
    “以及幾門實用的道術傳授於你。”
    “你務必好生修習。”
    “不可懈怠。”
    “於紫山上，好好表現。”
    話音落下。
    張伯君重重地點了點頭。
    眼神中充滿了堅定道。
    “小神遵命！”
    他發誓。
    他就是學死！
    他也不會讓道主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隨後。
    秦牧開始手把手地向張伯君，傳授起了太一門的符籙道法。
    從最基礎的符籙結構。
    符文含義。
    再到如何引動天地靈氣，將法力灌注於符紙朱砂之中。
    每一步。
    都講解得細致入微。
    張伯君也不愧是天生神聖。
    心思純良。
    加上那報恩的想法。
    當真是。
    一點就透，學得極快。
    僅僅一個時辰的功夫。
    張伯君便已經能勉強畫出幾張歪歪扭扭的平安符和淨身符了。
    雖然這些符籙的效力。
    比起秦牧繪製的。
    是雲泥之別。
    但也足以證明。
    張伯君。
    在道法上，真有幾分天賦。
    不是秦牧瞎說的。
    接下來。
    秦牧根據斬妖除魔時，最容易遇到的問題。
    挑選了幾門簡單實用的道術。
    傳授給了張伯君。
    其一。
    是探查妖鬼氣息的靈眼術簡化版。
    通靈符籙。
    此符籙畫好後，貼在身上之後。
    雖然無法像真正的靈眼術那般洞察幽冥，看破虛妄。
    但也能讓施術者感知到較為明顯的妖氣與鬼氣。
    足以應付比較初級的妖魔了。
    其二。
    是給兵器臨時加持破魔之力的符籙。
    其名為。
    除魔。
    此符貼到尋常刀劍之上後。
    會暫時附著一層微弱的破魔靈光。
    對低階妖鬼能造成傷害。
    能極大增強武者的實力。
    其三。
    則是一種給自身加持速度的符籙。
    名為。
    靈猴。
    此符能讓施術者宛如猿猴，縱地飛奔。
    打不過。
    就跑嘛！
    又不丟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這三種符籙。
    皆是秦牧從浩如煙海的典籍中。
    精挑細選出來。
    最適合接下來拜入斬妖司的新手學習。
    且在斬妖除魔的實戰中。
    能派上用場的符籙。
    不過。
    想要畫出起作用的符籙。
    必須身受神職。
    或者。
    如秦牧一般。
    修煉功法，煉氣，築基，金丹，元嬰。
    不過這個修煉。
    比較麻煩。
    秦牧沒有讓張伯君學。
    反正。
    鹹陽這裏授封神職的人很多。
    回頭。
    全當斬妖司後勤供應就得了。
    統一剝削。
    那就沒有剝削啦！
    反正又不是道爺來畫！
    在秦牧教學完後。
    張伯君就開始刻苦練習。
    秦牧看著他這股刻苦鑽研的勁頭。
    心中也是頗為欣慰。
    孺子可教也！
    隨後。
    他微笑道。
    “伯君。”
    “這些符籙，你務求熟能生巧。”
    “之後。”
    “這紫山傳法之事，便暫且托付於你了。”
    張伯君聞言。
    連忙躬身行禮道。
    “道主放心！”
    “小神定當竭盡所能，死而後已！”
    秦牧微微一笑。
    不再多言，轉身朝書房走去。
    今夜。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回到書房後。
    秦牧開始接著推演起來了
    功績顯化的道術。
    因為他要離開鹹陽。
    所以。
    這一門道術。
    必須是常駐形的。
    不能像尋常符籙那般，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也不能過於依賴施法者自身的法力維持。
    最好是能製作出一件特殊道器。
    將此術法烙印其上。
    平日無需汲取天地靈氣。
    關鍵時刻。
    由專人注入靈氣便可激活，清晰顯現出斬妖除魔的功績大小。
    為什麽要弄特殊道器嘛。
    主要是天師大人不願拆了自己的飛劍。
    同時。
    墨家現在也沒有第二枚青龍核心。
    公輸家族的核心。
    跟C4一樣。
    不能用在這方麵。
    秦牧摸了摸下巴。
    開始琢磨。
    怎麽弄。
    道術的根本，在於溝通天地，引動法則。
    功績的顯化。
    本質上是人道氣運對於善行與惡行反饋的一種捕捉與呈現。
    這在白天裏。
    他就推演的差不多了。
    關鍵是。
    選一個什麽樣的材料。
    來承載這份道術。
    思忖片刻。
    秦牧心中已有了計較。
    他當即對著門外候著的影密衛吩咐道。
    “去。”
    “從天師府庫藏之中，取一截千年雷擊桃木來，要木心最為致密，靈氣最為充盈的那一段。”
    “喏！”
    影密衛領命而去。
    說起這天師府的庫藏。
    已經是富可敵國了。
    自秦牧入駐此府後。
    政哥便隔三差五地讓章邯或是影密衛。
    送來各種奇珍異寶。
    天材地料。
    尤其是上次。
    他要用到國庫後。
    這兩天。
    影密衛更是酷酷開始搬東西過來。
    可以說。
    天師府之富。
    堪稱第二國庫。
    不多時。
    影密衛便捧著一個由錦緞包裹的長條木盒進來。
    秦牧接過後。
    影密衛便恭敬退下。
    他打開木盒。
    一股純淨而又帶著絲絲雷霆氣息的靈氣撲麵而來。
    正是千年雷擊桃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