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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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海城,天空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輕薄的紗,陽光透過雲層灑下,帶著些許朦朧的暖意。街道上行人往來,茶館、商鋪裏人聲鼎沸,看似一派祥和。
張家,奢華的裝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精美的雕花窗欞將陽光切割成細碎的光斑,灑落在鋪著華麗地毯的地麵上。
張厲正靠在柔軟的太師椅上,身旁的下人小心翼翼地匯報著情況。
“老爺,陳警官把小少爺抓走了!”下人焦急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張厲微微眯起眼睛,原本慵懶的神情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腦海中一片混亂,“抓、抓他幹什麽?哪個陳警官?你去叫他放人......”話音未落,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隻覺天旋地轉,砰地一聲倒在地上,緊接著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呼嚕聲,那聲音在寬敞的廳堂裏回蕩,驚得下人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知所措與惶恐。
此時,位於海城的看守所,氣氛壓抑而冰冷。
灰撲撲的牆壁上爬滿了歲月的痕跡,潮濕的地麵散發著一股刺鼻的黴味。被關在看守所裏的張耀,此刻正處於極度的憤怒與屈辱之中。
作為張家金貴的少爺,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麵龐因憤怒而扭曲,眼神中滿是怨毒與不甘。被送進來時,他像一頭發狂的獅子,不停地怒罵著,聲音在狹小的監室內回蕩:“謝依依!那個賤人!還有陳警官,你個狗東西!還有那些該死的警員,我不會放過你們!還有那個給我發消息的混蛋......”他咬牙切齒地威脅著,揚言要將這些人都弄死、弄殘,要讓陳警官丟官,被趕出海城。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冷冰冰的牆壁和無盡的沉默,沒有一個人理會他的叫囂,也沒有一個人來看他一眼。
罵到喉嚨嘶啞,再也發不出聲音,張耀才不得不安靜下來。
他癱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隻覺嗓子火辣辣地疼,仿佛吞了無數刀片。他有氣無力地叫人送水,可換來的依舊是無人應答的寂靜。寒意從地麵滲透上來,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冷靜下來的他,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恐懼。他回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平時雖然囂張,但也不至於把心裏話毫無保留地吼出來啊,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他懊惱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心中暗自盤算,等出去之後,一定要跟祖母告狀,順便道個歉,他可不想得罪顧家。
至於陳山,他在心裏狠狠地咒罵著,發誓一定要讓他好看,把他的帽子摘了!他堅信,憑借張家的勢力,不用半個小時,他爸就會來把他撈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張耀從白天等到了晚上。當警員送來了晚飯,一葷一素一飯,還加了一碗八寶湯,在其他犯人羨慕的目光中,這看似不錯的待遇,在張耀眼裏卻無比寒酸。
他怒從心頭起,一把將飯菜掀翻在地,食物灑落一地,湯汁濺得到處都是。“什麽玩意,我家下人吃的都比這個好!”他傲慢地叫嚷著。
“張少,你可真浪費!”警員皺起眉頭,語氣中滿是怒意。
“這點東西賞你了,你吃啊。”張耀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
“行,你不吃就算了,到時候可別說我們沒有給你送吃的!”警員原本還想著,如果張耀好說話一點,就給他拿些被子、茶水,改善一下看守所的條件。
可看到他這副囂張跋扈的樣子,又想起他今天狂揍同伴的情形,心中的善意瞬間消失殆盡。收拾完地上的狼藉,警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夜幕籠罩下的看守所,溫度驟降,晝夜溫差極大。張耀衣著單薄,加之今天兩次落水,身上的傷口在水中浸泡後愈發疼痛。半夜時分,他被寒冷和傷口的癢痛折磨得輾轉難眠,無意識地抓撓著傷口,鮮血和體液不斷滲出,整間屋子漸漸被一股難聞的臭味籠罩,而他卻渾然不覺,在痛苦與煎熬中昏昏沉沉地度過了這漫長的一夜。
與此同時,謝依依卻睡得格外香甜。她的房間布置得溫馨而雅致,柔和的月光透過窗紗灑在床前,為整個房間增添了一絲靜謐的氛圍。
今天對她來說,是收獲滿滿的一天。不僅找到了關於千工燈籠的重要線索,還成功將張耀送進了看守所,想到張耀在裏麵狼狽的樣子,她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謝安他們還不知道謝依依今天幹了這麽一件大事。清晨,陽光透過謝家院子裏繁茂的樹木,灑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謝安剛走到大門口,便看到車緩緩停下,孫英從車上走了下來。
謝安微微一愣,站在原地,心中滿是疑惑。
海城的街頭,一家頗具格調的咖啡店內,新一期的新聞一經推出,便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咖啡店的裝潢典雅,暖黃色的燈光柔和地灑在木質的桌椅上,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咖啡香氣。人們圍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新聞又出了!一份一萬!”老板大聲吆喝著,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
“這麽貴?”有人驚呼出聲,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
“今天的字體,那叫一個精彩!說是比當今大儒的書法都不為過!就衝這字,一萬就已經值了!”一位戴著眼鏡的文人模樣的人激動地說道。
“當真?那我得買一份看看!字要當真那麽好看,臨摹臨摹也可以啊!”眾人紛紛圍攏過來,眼神中滿是期待。
“你們快去看新聞,上麵寫了很驚人的消息!”
“快去買啊,今天上麵還有畫,畫的梅花頗有大家風範!”
一時間,咖啡店熱鬧非凡,人們爭相購買這份新聞。這份新聞的紙張十分特別,比尋常紙張略厚,上麵還壓著一些帶銀絲的花紋,在陽光下閃爍著獨特的光澤。所用的墨也與眾不同,色彩豐富,幾個顏色相互映襯,顯得格外漂亮。
報刊上的字體更是變化多端,時而花裏胡哨地炫技,時而工整雅雋,時而飄逸輕快,時而圓潤靈動,每一種字體都仿佛蘊含著獨特的韻味。
人們拿到手中,都愛不釋手,覺得抄的根本無法與之相比,隻有真正擁有一份,才覺得有麵子,才能體會到其中的獨特魅力。
很快,這份新聞便賣得火爆,新聞的名氣也越來越大。而上麵所寫的消息,更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海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張家茶樓裏惡臭彌漫,貴公子兩墜魚池。顧先生未婚妻狀告張耀,搶人,還是謀殺?是色心,還是惡膽?公堂上,陳警官上演變臉絕活,張耀首入看守所。”
幾行醒目的大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們爭相傳閱,報紙都快被翻破了。
還有不少人迫不及待地跑到警察局去打聽消息,想要確認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顧家,坐落在海城的一處幽靜之地。庭院內,假山流水相映成趣,花草樹木鬱鬱蔥蔥,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顧裴司坐在寬敞明亮的書房裏,手中拿著一份京聞,精致的麵龐上神情複雜。看到上麵的內容,他頓時覺得麵前的早飯都沒了滋味。
“那丫頭一送出手就沒有半點回頭的心思?”顧裴司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與關切。
一旁的張勞有些茫然,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說的是白雪嗎?”
“還有誰?”顧裴司斜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
“那先生把她送給謝小姐,是想著她們去觀察幾天就主動回來的?”張勞試探著問道。
“胡扯。”顧裴司輕哼一聲,“我的意思是,昨天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那丫頭也不知道機靈些,來遞個消息。”
“那應該是謝小姐沒吩咐她們。”張勞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在他看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白雪現在是謝依依身邊的人,沒有謝依依的吩咐,自然不會往顧家遞消息。
顧裴司聽了,微微一滯,心中不知在思索著什麽。片刻後,他緩緩說道:“不管怎麽說,謝依依現在是我的未婚妻,讓她一個人孤立無援去做這些事,總歸是不妥。傳了出去,大家還以為我連個女人都護不住。”
張勞心中暗自揣測,卻也不敢多問,隻能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就在這時,陳廳快步走了進來,“先生!”
“怎麽了?”顧裴司抬起頭,目光平靜地問道。
“陳山,陳警官來了。”
顧裴司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報刊上,陳警官,他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讓他進來。”
昨晚,陳警官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後怕。“媽呀,我把張少關了???”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滿腦子都是張家可能會采取的報複行動。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便急匆匆地朝著顧家趕來。一路上,他的心中充滿了忐忑與不安,雙腿仿佛都有些發軟。
來到顧家,眼前的一切讓他驚歎不已。氣派的大門,寬敞的庭院,每一處細節都彰顯著顧家的富貴與威嚴。他像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心中滿是敬畏。
當見到顧裴司的那一刻,陳警官更是被對方的氣質所震撼。雖然早有耳聞顧裴司俊美無比,但親眼所見,還是讓他驚歎不已。那瞬間的流光溢彩,仿佛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就連他這個大老爺們,都不禁為之震撼。
“陳山,見過顧先生。”陳警官微微彎下腰,恭敬地說道,由於緊張和腿間的疼痛,他的姿態顯得有些謙卑。
“陳山。”顧裴司聲音輕慢,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在!”陳警官趕緊又彎下腰去,這一動作牽扯到腿上的舊傷,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噝。好疼。”他在心中暗自想著,如果謝小姐沒辦法,他可能就得堅持不住去求白醫生了。隨即,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要是顧先生願意幫他請白醫生呢?
“你來做什麽?”顧裴司問道。
“我有事,想請顧先生指點。”陳警官感受到顧裴司身上強大的威嚴,隻覺壓力倍增,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他斟酌了一下言辭,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張耀已經被我關押了起來,但是張先生肯定不會坐視不理,顧先生,若是張先生來找我,我,我......”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擔憂與無助,顯然對張家的勢力充滿了恐懼。
顧裴司看著他,眼神中閃過一絲鄙棄,“張耀已經親口認罪,陳警官還怕什麽?張家就算是想鬧,也得有個鬧騰的理由,你秉公辦案,誰要是仗勢欺人,直接拿下就是,還要我教你?”
陳警官心中一震,聽出顧裴司確實支持他與張家對抗。但沒有得到明確的撐腰表態,他心中還是有些發怵,“顧先生,我也擔心張耀他們到時候給謝小姐施加壓力......”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顧裴司嘴角勾起一抹輕笑,語氣冰冷而堅定,“我的人,誰敢伸爪子,剁了。”
這霸氣的話語,讓陳警官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心中的恐懼也消散了不少。他趕緊表態,“謝小姐說了幾個人,包括白醫生,先生您,還有謝家一個親戚,我準備派人去抓那鄭花好好審問,給張耀發消息,將謝小姐推入這個坑裏的人,我也會努力查出來。”
“嗯。”顧裴司輕輕應了一聲,這簡單的一個字,卻讓陳警官心中更加篤定,知道自己的做法得到了顧裴司的認同。
“我和白止確實同為證人,你可以問。”
陳警官見狀,趕緊說道,“顧先生,那能不能請謝小姐來一趟?有些細節,好再問一問她。”
“你想審她?”顧裴司目光如電,冷冷地掃了過來。
陳警官心中一顫,連忙擺手,“不不不,不是審,就是問問。”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謝小姐昨天讓我來顧家的,我是在想,她會不會也想來......”
顧裴司心中一動,細細思索起來。隻為張耀一事,謝依依其實沒必要讓陳山來找他。所以,她讓陳山來顧家應該是有別的事。“陳廳,讓人去問問。”
“是。”陳廳領命而去。
“你在這裏等著吧,跟我說說,昨天張耀都罵了我未婚妻什麽難聽的話了。”顧裴司放下報紙,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是。”陳警官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