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歸國華僑沈麒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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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了生意,賣貨的小夥連忙興奮地跑過去推銷“同誌您好,咱們紅旗拌飯醬上過報紙的,在海城非常暢銷,這裏總共有六種口味,最受歡迎的是豬肉醬……這個玻璃瓶可以退的,隻要在火車上看到我這樣賣紅旗拌飯醬的售貨員,都可以找對方退瓶子,一個三毛錢,所以實際上一瓶辣椒醬隻需069元,很劃算的。”
年輕人伸出白皙的手拿了一瓶紅彤彤的辣椒醬端詳“看起來好像還不錯,蒜蓉和豬肉的各來一瓶。”
說著,他衝旁邊的中年人抬了抬下巴。
中年人掏出兩塊五遞給了小夥,然後收到了兩瓶醬和兩分錢。
他將兩個玻璃瓶放在年輕人麵前“沈先生,先嚐哪一個?”
“都嚐嚐。”年輕人說,“這幾天吃什麽都沒味,換個味道試試。”
中年人點頭,打開蓋子,又去將買的飯端了過來。
年輕人明顯跟一火車艱苦樸素的人明顯不同,他穿著時髦,臉上白淨,一雙手比姑娘家的還細嫩,白白的,一瞧就沒幹過粗活。
吃飯也很大方,中年人端過來兩個兩個飯盒,一個裏麵裝著肉絲麵,還有一個裏麵溜肉段,小青菜。
就這中年人似乎還覺得委屈了年輕人,說“沈先生,火車上吃的有限,您將就吃點,明天下火車就好了。”
沈先生點點頭“沒事,你們也去吃飯吧。”
何彬這才發現,他們這一行不止他們二人,左邊位置還有兩個人,穿得沒沈先生招搖,但身板結實,眼神銳利,一瞧就不是普通人。
何彬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這人什麽來路,派頭這麽大?光隨身跟著的就三個人。
四歲的何懷秦還不懂這些,他咬住手指頭,眼巴巴地瞅著沈先生飯盒裏雪白的麵條,不停地流口水,隔著一張桌子都能聽到他不停咽口水的聲音。
沈先生拿起筷子,往前湊了湊,逗他“想吃麵條啊?”
何懷秦點小腦袋“想,麵條好吃。”
“叔叔分你點。”沈先生拉過他們父子剛吃完的空飯盒。
何彬窘極了,連忙婉拒“不用了,這位同誌,小孩子不懂事,不用的……”
“沒事,剛來大陸我有點水土不服,沒什麽胃口,這麽多麵吃不完。牆上不是貼著嗎?‘珍惜糧食,浪費可恥’,讓小朋友幫幫我。”他微笑著說道,語氣平和溫雅,讓何彬想到了書中所說的那種溫潤公子。
何彬看著兒子渴望的小眼神,沒法拒絕,隻得訕訕地說“謝謝!”
沈先生微笑“不用客氣。”
除了麵條,他還分了一些肉和菜給何懷秦。
何懷秦看到肉兩隻小眼睛放光,抓住筷子不大熟練地去夾肉吃,小嘴吃得流油,兩邊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沈先生本來對這油膩的飯菜沒什麽食欲,看他吃得這麽香,也來了一些胃口。
但他隻嚐了一口肥肉就差點吐出來,太膩了,還是吃口辣椒醬解解膩吧。
這蒜蓉辣椒醬是真不錯,蒜香濃鬱、辣味清新,還帶著點微微的酸甜味,很開胃。
“這個蒜蓉辣椒醬不錯,不是很辣,很開胃,小朋友要不要嚐嚐?”
何懷秦眼珠子盯著他飯盒裏沒動的肉,搖了搖頭,壓根兒就不看辣椒醬一眼。
沈先生笑了,問乘務員要了一雙幹淨的筷子,將沒吃過的肉都挑給了何懷秦。
何懷秦第一次吃到這麽多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謝謝叔叔。”
“不客氣,吃吧。”沈先生也就著辣椒醬吃了半盒飯。
吃過飯,他掏出一張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嘴,見對麵的何懷秦還在吃飯,便跟何彬隨意閑聊了起來“你們這是去哪裏?”
何彬麵對他,不知為何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局促地說“去寧安市,那是我老家,我在海城念大學,這次是回去探望父母的。”
他刻意點明了自己大學生的身份。
但沈先生似乎對大學生習以為常了,並不覺得多稀奇,都沒多看一眼何彬,扭頭問旁邊的中年人“寧安市是什麽地方,跟咱們同路嗎?”
中年人點頭“同路,江省下麵的一個小城市,在我們的下一站。”
何彬聽到這裏明白對方是去江省省城的,有些驚喜,又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沈先生,忍不住問道“沈先生是從國外來的嗎?”
他發現了,另一邊那兩人說話的時候偶爾會蹦出兩個英語單詞,沈先生和那位中年人說話口音奇怪,偶爾會提到國外的地名。
沈先生微笑點頭“對,我是美籍華人,這次回國是為了尋親。”
另一個目的是為了考察投資項目。
自從華夏敞開國門後,祖父就一直惦記著這事。
改革開放已有三四年,第一批進入華夏的外資發展迅猛,也很安全。
因此觀望一陣後,沈家派出了沈麒這個長孫回國打頭陣同時尋人。
“沈先生有親人在江省省城嗎?”何彬有些失望,怎麽就不是在寧安市呢?這樣他還可以幫這位來頭頗大的沈先生尋找親人。
如果能幫上忙,對方肯定不會虧待他,他也可以擺脫目前的困境了。
沈先生不欲多說,隻道“是啊。”
何彬不是沒察覺對方的疏離,但好不容易碰到這麽個貴人,對懷秦又很熱心,他很想跟對方搭上關係,便盡量找話題“這兩年回來尋親的不少,在海城我見過……沈先生您也一定能找到您的親人。”
沈先生笑了笑“借你吉言。”
他心裏沒抱太大的希望。
半個月前,他就已經坐飛機抵達國內,先去了祖父的故鄉桐城,那邊隻找到幾個出了五服的遠親,並沒有祖母和姑姑的下落。
回國一趟不容易,在桐城碰了壁,沈麒決定去祖母的故鄉江省碰碰運氣。
隻是越了解國情,沈麒的心情越沉重。
他發現國內的情況跟米國那邊完全不一樣,過去三十年,成分決定一個人的一生,祖母和姑姑出身在大陸非常難熬,那十年很可能被波及了。
她們能不能挺過這三十年實在是很難說。
即便是挺過來了,但三十年過去了,國內很多地方都改了名字,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兩個長相未知,名字也可能改了的人,談何容易?
想到這趟旅行的不易,沈麒也沒了跟何彬閑聊的意思,站起身“何同誌,我們回包廂了,再見。”
他們訂的是一個四人的軟臥包廂,在餐廳的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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