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瑤向前傾身，纖纖玉指搭上男子的手腕。
    就在指尖相觸的刹那，她暗中喚道：“係統。”
    識海中驟然綻放出七彩霞光，一隻通體雪白的九尾狐踏著流光現身，九條蓬鬆的尾巴在虛空中搖曳生姿。
    “宿主~”係統用甜膩的嗓音問道，“要掃描他嗎？”
    江月瑤在神識中輕應一聲。
    隻見九尾狐眼中閃過一道紅光，無形的波紋從男子身上掃過。
    片刻後，係統突然收起嬉笑之色，九條尾巴同時垂下：“宿主……他的生命值已經跌到臨界點了，恐怕活不過幾日。”
    “怎麽可能？”江月瑤心神俱震，這玩意不能死在這裏啊，到時候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謀殺皇子可是誅九族的罪過，裴衡恐怕都保不住自己，況且……
    她憑什麽覺得裴衡會保自己？
    “幾日前掃描時，明明隻是外傷和噬魂蠱……”
    九尾狐的耳朵不安地抖了抖：“噬魂蠱提前發作了呢~”
    它忽然歪著頭，露出狡黠的笑容，“不過這樣不是正好嗎？他本就是該死之人呀~”
    江月瑤瞳孔微縮：“什麽意思？”
    “宿主不如……親自問問他的身份？”九尾狐用尾巴尖指了指男子，眨眼間又化作流光消散。
    江月瑤緩緩收回懸在半空的手，貝齒輕咬下唇。
    猶豫片刻，終是抬眸直視男子：“公子，我有一事相詢，或許……有些冒昧……”
    男子聞言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撫過腰間玉佩。
    “不妨直說？”
    江月瑤最終還是問出口，“我想知道你的身份，畢竟這蠱毒，世間罕有。”
    “姑娘既已猜到，又何必多問？“他的聲音如碎玉投冰，每個字都裹著淡淡的疏離感。
    “公子，我知道你或許是皇族，但是……”江月瑤有些尷尬地說道。
    男子聞言緩緩抬眸，一雙如寒潭映月的鳳眼微微眯起，眼尾一顆朱砂淚痣在燭光下妖冶如血。
    他從袖中取出一方玄色錦盒，指尖輕挑盒蓋，露出內裏一方通體瑩白的玉印。
    “承命受天”四個篆字在燭火下流轉著淡淡的金光。
    “江姑娘既問。”他聲音清冷似碎玉，指尖輕撫印信上盤踞的龍紋，“此物可解姑娘疑惑？”
    江月瑤望著手中那方造型古樸、紋飾繁複的玉印，眼中滿是茫然。
    她自然是不識得這玉印的來曆，可係統卻心知肚明。
    九尾狐靈動的身影再次浮現，它輕盈地躍上江月瑤的肩膀，尾巴輕輕擺動，嘴裏發出“嘖嘖嘖”的歎氣聲，嘲笑江月瑤的無知。
    江月瑤無奈，隻好將玉印湊到眼前，仔細地觀摩起來。
    玉印上那四個篆體大字，她倒是認得，可這字背後的含義，她卻是不懂。
    她微微皺眉，轉頭看向九尾狐，眼中滿是求助的神色。
    九尾狐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說道：“宿主，這可是太子綬印呐。”
    江月瑤隻覺手中一顫，原本穩穩端著的茶盞“當啷”一聲墜地，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濺起的茶水在裙裾上暈開深色的痕跡，她卻渾然不覺。
    她想過貴人是皇子之一，卻從未敢去想貴人是儲君。
    “孤還能活多久……”就在這時，太子忽然悶咳起來，聲音壓抑而痛苦。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毫無血色。
    江月瑤聽到這聲悶咳，心中猛地一震，她早就應該猜到他的身份，隻是她不願意相信而已。
    因為整件事情都太過離譜，誰會相信一國儲君會被邊境山匪所擒獲，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密室裏麵。
    傳聞中，太子式微身患重病，朝不保夕，各方勢力都在覬覦著他的太子之位，想要將他取而代之。
    如今親眼見到他這副模樣，江月瑤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處境是何等的艱難。
    江月瑤輕歎一聲，纖長的睫毛在燭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太子殿下……”她頓了頓，聲音輕柔，盡力把事情說得不那麽嚴重，“醫者仁心，民女不敢欺瞞……”
    她緩緩抬起眼眸，直視著太子：“殿下脈象虛浮，元氣虧損，且蠱毒不知為何提前發作了……”話到此處又停住，似是不忍繼續。
    太子聞言，蒼白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錦袍，卻仍保持著皇家威儀：“江姑娘但說無妨，孤……早已有所準備。”
    與此同時，她一邊佯裝鎮定地與太子交談，一邊在識海與係統溝通，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疑惑：“係統，你之前為何說他早該死了？”
    九尾狐慵懶地趴在虛空之中，輕輕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慢悠悠地說道：“他若不死，天下又怎會大亂？天下若是不大亂，老皇帝怎會一命嗚呼？老皇帝不一命嗚呼，新君哪有機會登基繼位？新君不繼位局勢怎麽能有新的變化？”
    她聞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都說是bug了，能不能讓他多活幾年？”江月瑤垂眸，真不是她聖母。
    要是天下真的大亂了，那還如何改革農業，這不得讓她多在這個世界待許多年？
    她想家了。
    九尾狐原本慵懶蜷縮的身軀一挺，“宿主，你在想什麽呢？”它歪著腦袋，靈動的眼眸緊緊地鎖定江月瑤。
    “你可知王朝氣數已盡，”九尾狐將皇宮的畫麵鋪展開來，此時宮廷正在舉辦宴會，肉眼可見的窮奢極欲，“強留隻會讓崩塌來得更慘烈。”
    “那若是……我們保住了太子的生命，然後推行我們的農業改革呢？”她心中思緒翻湧，忽地抬眸，“如此一來，既不必經曆改朝換代血雨腥風的動蕩，又能……”
    她頓了頓，聲音微微顫抖，眼中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眷戀。
    即便她從這個世界消失後，她的四個孩子和身邊的人也能因為有從龍之功獲得庇護。
    九尾狐聽聞，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如洪鍾般在她的識海內回蕩，“有趣！真是有趣至極！宿主你竟妄圖以凡人之軀，去改天換命，扭轉乾坤？”
    它眯起眼睛，原本帶著笑意的語氣陡然變得危險起來，“你打算用什麽來保住這個‘逆天改命’的‘bug’呢？”
    江月瑤有些心虛，囁嚅道，“靈泉水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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