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休要顧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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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清晨,孟俞在夫人的服侍下,剛換上官服,禁軍統領黃全已攜玄鐵甲士破曉而至。
他手持禦賜金牌,玄鐵甲胄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其身後兩個老嬤嬤,一看就不是善茬。
“陛下已免今日早朝。”
黃全的嗓音裹挾著肅殺之氣,昨夜他帶人搜遍林宅,又去了江府,均未找到林知行。
此刻腰間佩刀與甲片相撞的聲響,彰顯著他的不滿。
孟俞聽其道明來意後,手中茶盞應聲而碎。
青瓷碎片濺上袍角,他渾然不覺。
什麽東西!
林知行竟是女兒身?
這荒唐的消息如同驚雷劈落,震得他耳畔嗡嗡作響。
看到孟俞的反應,黃全什麽都沒說,催著對方回開封府去找人。
一行人剛到衙門口,就碰上了江成。
江成對此早有預料,對策在救人之前就想好了。
隻是因為林知夏突然失蹤,他慌了心神,才把後續的安排忘了。
現在還得再拖個把時辰,讓他將林知行轉移到江府去。
江成看向孟俞,眼裏閃過一絲心虛。
林知夏的身份,他們一直沒跟孟俞坦白。
主要是孟俞年事已高,對於女子有著刻板的印象。
江成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不想徒增煩憂。
“孟大人,我們借一步說話。”
孟俞麵上雖不滿,還是瞪了一眼攔在他身前的黃全。
皇帝又沒下抓捕的命令,禁軍統領黃全不可能攔著孟俞,不讓他跟別人說話。
二人走到衙門前的老槐樹下。
“大人,林推官是去查壽山石藏屍案了,雖然陛下不讓查,但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我在孝期,不能插手公務,攔不住啊!”
江成又開始忽悠,他能成功不過是因為孟俞信任他們二人。
孟俞聽後神色一驚,這事確實不能讓禁軍聽到。
“他去蘇州了?”
“那倒沒有,昨晚蔡府的事您知道吧,跟她有關。可事後她人不見了,我找了一晚上也沒找著。”
江成臉上的疲憊不是演的,他確實找了一夜。
孟俞思考著對策,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一臉狐疑地看向江成。
“休要顧左右而言他!談禦史是蔡雍埋下的暗棋,他彈劾說林知行是女兒身,必是有確實證據,你當禦史台是兒戲?
還是說他真的是女子?”孟俞的眉頭都擠在一塊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江成。
像是一個迂腐又古板的長輩。
江成喉結微動,麵上卻仍是從容:
“這種沒有根據的事,大人莫要相信,你隻要再給我一個時辰,我一定把林大人找回來,不就是驗身,驗就是了!我們不怕。”
江成拍著胸脯保證。
孟俞眯眼,一臉狐疑地打量著江成,他平常沒有這麽多話。
半晌後,他才轉身去向禁軍統領黃全解釋。
“林推官辦差去了,中午前一定能回來,黃統領若是不急,就到衙門裏等吧。”
皇帝今日免了早朝,孟俞也不急著進宮。
別院廂房內燭火早已熄滅,林知行裹著素白中衣蜷在榻上,聽到門扉響動時猛然起身,單薄身形如風中殘燭搖晃。
他果然還沒休息,一張臉白得像紙,襯得他愈發孱弱。
林父林母連忙扶住兒子。
“夏夏呢?”林知行追問道。
江成瞥見他唇上咬出的血痕,知他擔心一夜,由此可見兄妹倆的感情有多好。
昨晚行動有多凶險對方也看到了,若是瞞著他,他肯定會多想。
江成決定實話實說:“她應該是被那個老啞奴抓走了......”
話音剛落,林知行怒急攻心,喉間已湧上腥甜,噗地一下,殷紅血漬在月白綢衣上綻開。
江成見他這樣,心知這具被折磨五年的軀殼已到極限。
他擔心林知行將所有事都歸咎到自己身上,本來就千瘡百孔的心,哪裏禁得住這樣的打擊。
江成見狀忙道:“現在有件事,危及到她和你父母的安全,必須由你去做。
你得撐下去,不能讓她這麽多年心血白費了。”
林知行昏沉的意識中出現了一隻手,將他強行從渾渾噩噩中拽了出來。
他手指掐進掌心,微微泛白。
“要我怎麽做?”
江成心下一鬆,招呼護衛上前。
“先跟我回府。”
林父林母自是不願同兒子再分別,江成不想多事,隻得將他們二人都帶回了江府。
墨韻齋中,徐氏聽聞兒子回府,連忙讓孔嬤嬤去請。
昨日禁軍來府裏找人時,徐氏還清醒著。
林知夏女兒身一事,孔嬤嬤沒有瞞著她。
徐氏知道後,一直陰鬱的心終於敞開了些。
她一邊為江成高興,一邊又開始擔心,怕事情曝光,兩個孩子都被難逃罪罰。
隻是,徐氏也知兒子心有成算,所以一向不怎麽幹涉江成。
隻是,早上禁軍上門尋人,倒真是讓徐氏一顆心一直提著。
孔嬤嬤去而複返,時而皺眉時而抿唇,一臉困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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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兒呢?”徐氏問。
“公子說他現在有點急事,晚點再來跟你祥稟。那個林...大人被抬回來了,隻是......”
孔嬤嬤不知道怎麽說,她就看了一眼:“有些不對勁。”
客院內,芙昕俯身,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床上之人。
“長得真像,比她還好看一點。”
一會兒,她可得去問問孔爺爺,問問他是不是看長相收徒的。
芙昕拿出藥箱,準備去脫林知行的衣服,卻不想被對方一把擋開。
芙昕想到那次在大牢裏,她去脫林知夏衣服的時候,對方也是這樣。
她半開玩笑地道:“你和你妹妹一樣,這點力氣還妄想抵抗。”
她一挑眉,林知夏的臉色卻愈發陰沉。
林母見狀道:“兒啊,要不讓你爹給你上藥?”
江成剛剛去吩咐下人準備東西,這回剛進屋,聽到這段對話,忙上前一步。
對於林知行這五年的遭遇,他是最了解的。
“伯父伯母,一會宮裏要來人,你們在這不方便,先到客院歇息,這裏我來照看。”
林父略有不滿:“這不是還沒來嗎!我總要先看看他的傷。”
林母也點頭附和。
林知行低下頭:“爹,娘,你們就聽江大人的吧!妹妹還沒找回來呢!”
林父很想說,找女兒和給兒子看傷,也不是魚和雄掌,為什麽不能兩者兼得。
隻是他也感覺到,兒子變得不一樣了。
沉默、寡言,無論說什麽,都好似隔著一層。
林父林母出去了,隔著一道門,還能聽到林母壓抑的啜泣聲。
屋裏剩下江成和芙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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