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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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婈回到乾元殿時,君宸州已經下朝回來了。
    他在書房召見大臣,守在門邊的楊海瞧見她渾身濕漉漉的樣子,連忙走過來:“這是怎麽了?”
    越婈給他解釋了一番:“三公主落水,奴婢路過便去幫忙了。”
    女子垂下眼瞼,她當然不是大發善心。
    一來當時她就在旁邊,身為奴才自然要去救主子,若是她不動,焉知會不會被人看在眼裏。二來,上輩子她便知道,三公主和君宸州還有太後的關係很好,便是德太妃也很受君宸州的尊敬。
    不知未來如何,但是有機會給三公主留個印象,也不是壞事。
    當時三公主昏昏沉沉的,她身邊的宮女趕來將人帶走了,臨走時還給了自己一件披風。
    楊海眉頭一皺:“落水?”
    他得去打探打探,畢竟三公主和皇上雖是同父異母,但自小兄妹情分便好,這事可不能馬虎。
    “先去收拾收拾吧,別著涼了。”
    “是。”
    五月的天氣還有些涼,越婈沐浴出來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阿嫣給她送了薑湯過來,一碗薑湯下肚,她才覺得身上暖和了些。
    越婈收拾好出來,阿嫣就朝她小跑著過來:“楊公公剛才出去了,讓你進去伺候皇上。”
    “皇上可在裏邊?”越婈看了眼大門緊閉的書房。
    阿嫣朝後邊努努嘴:“皇上在後院呢,陳大人等在側殿,你去通傳一聲吧。”
    乾元殿就算是宮人也有高下之分,如今隻有楊海、小福子還有越婈能夠進內殿通傳侍奉。
    越婈應了下來,順帶著端著茶水往後院走去,穿過垂花廊,她隱隱聽到一陣哭聲。
    後院種著成片的海棠花,花叢深處的涼亭中能看見兩個人影。
    越婈停住了腳步,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阿嫣怎麽沒告訴她,還有嬪妃在這裏。
    她現在過去會不會打擾兩人親熱?
    “皇上當真還在責怪嬪妾嗎?”
    那道熟悉的女聲傳入耳中,越婈端著托盤的手抖了抖。
    是馮若嫣。
    涼亭中。
    馮若嫣一襲月牙色素雅宮裝,泫泫欲泣地看著麵前英挺的男子。
    他負手背對著自己,兩年未見,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愈發偉岸威嚴。
    本以為入宮後他會第一個召自己侍寢,可是他根本沒有召見自己,馮若嫣拿不準,他是不是對從前的事情還心有芥蒂。
    “當初,嬪妾一心愛慕皇上,可是慎王向先帝求了聖旨,執意要求娶嬪妾,嬪妾的父母也不能違逆聖意。”
    若非當時她還未及笄,先帝還未來得及下旨便駕崩,而慎王也因君宸州的打壓難有喘息之隙,恐怕她真得嫁去慎王府了。
    自從君宸州登基後,她便有意讓人在外邊散布一些消息,說她傾慕聖上寧願終生不嫁,潛移默化地塑造一個癡情女子的形象。
    太後素來便喜歡她,也知當初是因君宸州和慎王的鬥爭才牽連她,這才鬆了口讓她進宮選秀。
    如今她已經十九了,在新晉的宮妃中沒有年紀優勢,她必須牢牢把握住昔日的情分。
    馮若嫣微微偏過頭,碩大的淚珠像掉線的珠子一般滴落,她抬手擦了擦眼淚:“若是皇上仍然對嬪妾心存芥蒂,又何必讓嬪妾進宮呢?”
    “便讓嬪妾青燈古佛,了此殘生罷了。”
    聽到她的哭聲,君宸州有些煩躁。
    說實話,這些年他早就忘了馮若嫣這號人,這次選秀他也根本沒出現,若非母後選了她,自己都想不起這個人。
    且當初也不過是因為馮若嫣自小是五公主的伴讀,兩人常在宮中遇到,這才熟悉了一些,卻叫母後誤會自己對她有情。
    君宸州回過身,看見馮若嫣哭得梨花帶雨,耐下性子道:“朕並未怪罪你,既然已經入宮,從前的事便不用再提了。”
    馮若嫣美眸圓睜,哭聲停了停:“當真嗎?皇上當真不再怪罪嬪妾了。”
    “嗯。”
    他話音剛落,馮若嫣就破涕為笑,向前兩步大著膽子抱住了他。
    君宸州不喜旁人這般親近,下意識地就推開了她。
    越婈在看見兩人抱住時,連忙轉過身想避開,卻不料踩到了一截枯樹枝。
    “喀嚓”一聲,格外明顯。
    “誰在那?”
    男人威嚴低沉的聲音響起,越婈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已經鎖定在了自己身上。
    她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奴婢給皇上,馮美人請安。”
    女子聲音輕柔,馮若嫣不著痕跡地蹙起眉尖,眼神冷了下來。
    越婈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隻是那端著托盤的指骨泛著青白,能看出她心緒不穩。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聽皇上與我說話。”馮若嫣怒目圓瞪,委屈地對著君宸州道,“皇上,這宮女太放肆了,可不能輕縱。”
    “奴婢不敢。”越婈忙跪下解釋,“陳大人求見,奴婢本是想來通傳一聲,沒想到小主在這兒,奴婢害怕打擾,便在一旁候著。”
    “巧言令色。”馮若嫣冷笑。
    縱然越婈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麵容,但垂首也可看見那截白皙的後頸,青色的宮裝勾勒著堪堪一握的纖腰,一看就不是個省心的。
    “你先退下吧。”
    越婈本以為是對自己說的,正想鬆口氣就聽馮若嫣委屈地嬌嗔:“皇上...”
    君宸州淡淡地覷了她一眼,馮若嫣捏緊拳頭,忍住情緒,柔柔地行禮:“是,嬪妾告退。”
    她從越婈身邊走過,餘光狠狠瞪了她一眼。
    涼亭中一下子安靜下來,越婈心跳如鼓,大著膽子解釋:“皇上恕罪,奴婢當真不是故意打擾您和小主...”
    越婈有些害怕,每當碰上馮若嫣,她總是會吃虧。
    就像上輩子,每每兩人起了衝突,君宸州就隻會罰自己。
    想起他懲罰自己的手段,越婈就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