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實如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沈知初為何不親自帶我過來？
    我的心髒忽然疼得厲害，幾乎是帶著最後一絲幻想與希冀，對著白衣男子問出一句：“你口中的那位素覺大師，之所以願意幫忙……”
    “是不是因為，隻要幫了我這個忙，沈知初就願意做他的徒弟？”
    “素覺沒說，大抵是吧。”白衣男子不緊不慢地對我回道。
    我的心髒立馬空了。
    如果為我尋得一線生機的代價，是要沈知初出家去做和尚，那我寧願不要！
    他是那樣鮮衣怒馬，猶如烈日朝陽一樣的沈小將軍啊！
    若是沒有遇見我，他有多麽璀璨又大好的人生，如今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怎麽可以出家，去過那樣青燈古佛的日子？
    我的臉色驟變，連連後退了幾步，慌亂地搖頭說：“如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麻煩你告訴素覺大師，這個忙，我不要他幫了！我不要沈知初出家！我不允許他出家！”
    語落刹那，我如逃兵般，猛地掉頭就跑。
    哪知，我才跑沒幾步，一道白色的寒煙立馬攔下了我的去路。
    我不解地回過頭去，白衣男子的聲音，這才幽幽的再次響起：“你這小狐狸的為人倒是有情有義，不枉費素覺看上的那小弟子，為了幫你，願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可他是素覺早就看上的人，命裏本就犯了空門的緣分，就算不是因為你，素覺再追他個千年百年，他也一定會也空門這一遭，你又何必浪費這麽好的一個機緣？”
    “——要知道，世人想要見到本尊，幾乎難如登天，若非是素覺願賣這麽大一個麵子給你，就算你身上有本尊想要的東西，本尊也未必會來見你！”
    白衣男子的口氣素來狂妄，再加上他約見我的地方，是酆都鬼城這樣的極陰之地，還有他還未出現時，那些剛剛感受到他的氣息，便被嚇得四散而逃的小鬼們……
    他的身份幾何，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不必再問。
    可我還是心有不甘，驚愕地問他：“你……你剛剛說，沈知初的命裏，定有空門的緣分，這是真的嗎？無論他想不想，真的都避不掉嗎？”
    白衣男子手腕微動，輕輕一展白骨折扇，扇了幾下，輕笑道：“那小子沒與你說過，十世善人修成之時，便是墜入空門之日？隻有渡完空門一難，他才是真正的功德圓滿，極樂登天？”
    我錯愕地搖了搖頭。
    白衣男子這才接著又說：“也是，那小子在凡塵間的最後一難，正是一個情字，好巧不巧遇上了你。”
    “你害他斷了十世修為，也是命中注定，要渡他過完情劫的那個人，現在因為這個契機，你留一命，他入空門，有何不妥？”
    “更何況，你這小狐狸身上背著的殺業太重，他到佛門裏，沒事為你念念經，還能為你消消業，怎麽看都是你賺了呢，你又何必攔他那大好前程？”
    “——況且，此等機緣，也不是你這小妖能夠攔下。”
    白衣男子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我若是再拒絕，再跑，似乎真的顯得有些太不識抬舉了。
    我的眼神逐漸從抗拒，一點一點地變得有些落寞。
    雖說白衣男子所說的這些話，確實能讓我的心裏好受一點。
    可一想到，沈知初之所以答應出家，還是為了救我，不求回報的救我時，我的心髒還是痛得厲害，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剜去了一大塊，正在不停的滴血。
    可惜，人的力量還是太過弱小，弱小到生命裏的每一個選擇，看似都是自己在做決定，實則啊，不過是有無數道力量，不停地在做拉扯。
    哪一道拉扯的力量強了，人就會被拉到哪裏。
    最後卻天真的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所做出的選擇。
    就像我在恢複這段記憶之前，一直以為是自己將他傷得太重，重到他為了了卻塵緣被迫出家避世。
    卻根本沒有想到，我與他之間的緣分，我們倆的結局，好像從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畫上了句號。
    我緩了很久，很久，才強迫自己得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情緒全部壓下後，才將話鋒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您……您剛剛說，我的身上有您想要的東西？”
    “您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我對白衣男子問道。
    他見我想明白之後，連對他的尊稱都給改了，麵上的笑意頓時更深了，眼底還夾雜著些許賞識，誇了我一句：“你這小狐狸倒是機靈，難怪如今這樣的世道，你還能修到如此境地。”
    “隻是可惜，你從一開始就入錯了法門，釀成了大錯，但這也是你命裏的一劫，若你能成功渡過，往後的天地，未必會比不上素覺看上的那小子。”
    “——而本尊想要的，倒也非常簡單，隻是這樣東西，你現在沒有，等你有那個能力能給到本尊的時候，本尊自然會來找你討要。”
    “我現在沒有？那你怎麽知道，我以後能有？”我狐疑地又問。
    白衣男子卻是對我賣了個關子地說：“本尊信你有，素覺也信你有，那你就能有。”
    “——否則，你以為，本尊和素覺為何要幫你這麽一隻殺業深重，天地不容的小妖，渡過天下最難的殺劫？”
    白衣男子的話，隻說到點到為止，惹得我不由有些擔憂，萬一他倆這麽看好我，真到了要還的那一天，我根本就給不出來，辜負了他倆的期許，那可怎麽辦啊？
    許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慮，白衣男子接著又說：“本尊都已經說了，那樣東西，你一定給得起，也願意給，你還在顧慮什麽？”
    “小丫頭片子，本尊耐心有限，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
    “如今隻要你一句話，這條生路，你還想不想要了？”
    “想！”我大聲應道：“能活下去，誰不想活？”
    “隻是我這殺劫一出，必當魂飛魄散，您……”
    “您打算用什麽方法，助我渡過這道殺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