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因為這名小道士身上的氣場，與這破敗的道觀很不匹配，更因他的那一雙眼睛——
    那雙宛若曆經風霜，卻依舊淡定自若，沒活過百年以上的人，根本不會有這種神態的眼睛。
    可他，看起來還這麽年輕，身上的三盞陽火俱在，既不是妖，也不是鬼，這到底會是怎麽一回事？
    在我錯愕間，小道士輕輕指了指炕前那張四方桌，對著我們招呼道：“請坐。”
    謝應淵淡然自若地坐了下來，我和李初一，蕭憶安卻是麵麵相覷，有些懷惴不安地對視了一眼，似是都沒看出來，這名小道士和謝應淵之間，究竟在打個什麽啞語。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我們落座之後，還沒等大家開口，這名小道士，居然主動對著我們問出一句：“你們之前說，你們身邊有位小友，身上附著的那名女子……”
    “一直想找那條九頭蛇，對嗎？”
    “是。”謝應淵點頭。
    小道士的目光平靜，繼而又問：“她現在過得怎麽樣？你們能和我說說嗎？”
    謝應淵並未急著回答，而是用那不急不緩的目光，靜靜地審視著他。
    瞧見謝哥沒有吭聲，我們三人自然沒有傻到去搶話，而是默契地一起閉上了嘴巴。
    直至十幾秒後，謝應淵才緩緩出聲，告訴這名小道士：“具體的情況，進來前，我們已經告訴你了，被一分為二，一正一邪，十分虛弱，並無實體。”
    “我想知道更具體一點。”小道士輕飄飄地說。
    謝應淵則答：“更具體？”
    “更具體便是，她弱到很多記憶全都淡了，往昔的很多事情，哪怕是和自己性命攸關的，都不一定記得清，但是關於那條九頭蛇的……”
    “她拜托過我們很多次，一定要幫她打聽，哪怕她可能……”
    “已經記不得太多，關於那條九頭蛇的事情了。”
    這話，其實謝應淵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在。
    畢竟，即便李驚棠身上那位姐姐，確確實實拜托過我們，也真的很想很想找到那條九頭蛇。
    卻也隻和我們提過那麽一次二次的，畢竟她那麽虛弱，每次露麵的時間實在有限，能聊的也實在太少。
    隻我沒有想到的是，謝應淵話音落下的刹那，小道士那淡然自若的麵上，竟然一閃而過地有過片刻裂痕。
    雖然轉瞬即逝，我卻是捕捉的一清二楚。
    難不成……
    這小道士認得李驚棠身上的那個姐姐？
    亦或是……
    楚宴清得到的那第二幅畫……
    並不是這座道觀的先人所繪，而是描繪之人就在眼前？
    在我愣神之際，小道士忽然開口，看似平靜，語氣卻已與先前有些不太一樣地問出一句：“那她……”
    “你們剛剛說，她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她什麽時候到？”
    小道士將話問到這麽一步，似是正中謝應淵的下懷。
    謝應淵像是再也不裝了，幽幽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
    “閣下這麽關心做什麽？”
    “她附身的，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姑娘，閣下是想見她，還是見那個姑娘？”
    小道士沒有吭聲。
    謝應淵則更進一步：“——閣下該不會，與那位姐姐，是個舊識吧？”
    小道士猛地抬頭，望著謝應淵的眸子裏，竟然閃過一絲殺意，之後立馬否認出一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