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剛睡醒，你給我發啥了？”我一邊說著，一邊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發現楚宴清在淩晨五點多，六點多，七點多，分別給我發了三次消息。
    而現在，是早上八點半，估計是發完消息之後，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發現我一直沒回消息，這才等不了了，趕緊趕來這裏找我。
    五點多發的消息隻有兩條，分別是一張像是從很遠，拉近鏡頭拍的一張海麵上的圖片。
    配文：“我的姐，你看見這旋渦了嗎？這天都快要亮了，怎麽旋渦底下的玩意兒，還越積越多了啊？”
    六點多發的消息多了一些，又拍了張海麵上的圖片，配文：“我靠，我的姐！”
    “這天一亮，旋渦下的東西開始消失了，旋渦也變得越來越平靜了！”
    “難不成，這玩意兒，是晚上才出來，特地吸收日月精華的嗎？”
    七點多發的消息是兩張海麵上的圖片，一張拍到了初升的太陽，徐徐照映在了海麵之上，形成了日照河海的景象，構圖一片生機勃勃。
    原本出現旋渦的地方，已經徹底恢複平靜，就連海麵下黑漆漆的那團團東西，也已經消失不見。
    配文：“十五姐，這太陽一出來，旋渦的最後一點波瀾，和海麵下聚集著的東西，立馬消失不見了，你敢信？”
    下麵出現的，是第二張圖片，拍的是本該出現幽靈船的那個位置。
    配文：“我靠！我剛剛一定是出現幻覺了，我居然在大白天，日照下，見到那艘船了！可是這個角度，按理說根本是看不見那艘船的呀！”
    “我靠！為什麽我肉眼能看見，圖片拍不出來？不過這船，隻出現了不到幾分鍾，便慢慢變淡直至消失了。”
    “十五姐，現在咋整啊？我是不是發現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了？”
    “十五姐，你咋一直不回我？你該不會是睡覺了吧？”
    “好啊，你真拿我當小弟了，喊我在這兒站崗，自己睡得那麽舒服？”
    “算了算了……誰讓我心甘情願，就想幫你跑這個腿呢？你要睡就睡吧，再讓你睡一會兒，我再過來找你。”
    看完楚宴清發給我的所有留言，我剛抬起頭，想和他說點什麽的時候，卻發現他這自來熟，早已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空椅上，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包子饅頭自顧自地啃了起來。
    我將一碗沒人喝過的豆漿，推到了楚宴清的麵前，說：“吃慢點，沒人和你搶，喝點水，別把自己嗆到了。”
    楚宴清立馬笑吟吟地抬起頭對著我傻笑，邊吃邊感慨道：“我就知道十五姐心裏是有我的，對我好，不管我來不來，都為我準備好早飯了。”
    “……”
    謝應淵見他這副花癡的模樣，立馬如臨大敵般，瞪了他一眼，頗為冷漠地來了句：“你十五姐對你不好，沒給你準備早飯，這碗豆漿是倒給她的。”
    奈何，楚宴清有他自己一套歪理，立馬回嗆道：“自己喝的豆漿都給我喝了，這是哪門子對我不好啊？”
    聽聞此話，謝應淵不由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雖沒明說，眼中的意思，我卻是看懂了。
    他這是在罵我，怎麽這麽招蜂引蝶，好不容易趕走了一個沈知初，立馬又黏上一個？
    “……”
    可我和楚宴清之間，一直都隻有姐弟的情誼，這玩意兒，心裏知道就好了，還不好明著解釋，否則多說多錯，越抹越黑。
    等到大家吃飽喝足以後，正打算去到岸邊看看，白天的海底，能不能瞧出點什麽動靜。
    睡了一夜的李驚棠，忽然從竹椅上醒來。
    她做起刹那，似是還沒從睡夢中徹底蘇醒，卻是急切地喊了我一聲：“十五姐姐……”
    我這才回頭：“你是被我們吵醒了嗎？不再睡會兒？”
    “我不睡了。”李驚棠從竹椅上起身，對我說：“十五姐姐，妗妗姐……妗妗姐在夢裏和我說了很多。”
    “她說，她欠了小九很多，她答應過小九，一定會將他從封印裏麵救出來的，做人就該言出必行，說到做到，不管時隔多久！”
    “她……她想拜托我們，幫一幫她和小九，她不想看見小九被困在這樣一個軀殼之中，隻要我們肯幫她這一個忙，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回報我們。”
    楊婉妗一定會幫這小道士這事兒，一直在我意料之中。
    如今李驚棠主動提及，我並不意外。
    我問李驚棠：“那你呢？你想幫忙嗎？”
    “我……？”李驚棠的呼吸微微一滯，對我特別珍重地點了點頭，剛想說點什麽，卻被一旁的小道士，哦不，是小九打斷。
    “不要！不要麻煩大家！”
    “我昨天和妗妗姐說過了，我活了這麽多年，早就活夠本了，而且我也確實害了人家，不論之後，我會得到怎樣的報應，這都是我應得的，該受的！”
    “更何況，這事壓根兒沒有那麽容易解決，大家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不要因為我受到拖累！”
    我轉過頭去，看了小九一眼，眼神平靜，卻直入人心。
    “可你如果可以選，也不想死，不是嗎？”我問。
    “我……”小九剛想回答，卻被我打斷。
    “我們是幫楊婉妗，不是幫你，你不想別人幫忙，你有本事把楊婉妗喚醒，你自己去和她說。”
    “還有——”
    “就像你之前所說的那樣，有人在這一二百年之間，來過這片海上好幾次，那人是我的師父，亦是我的宿敵，不論有你，沒你，這海我都會下去看看。”
    “況且——他大概率是在這裏，幹了點兒見不得過的肮髒事，我要處理他留下來的破玩意兒，指不定也得會會那法陣。”
    “所以，幫你，隻是順帶的，還能賣楊婉妗一個人情，這個買賣劃算得很，我肯定會去幹的。”
    我故意將自己的功勞撇的幹幹淨淨，為的就是保護小九的自尊，減輕他的心理負擔。
    他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我為何要把自己說成這樣，眼眶瞬間紅了一圈，鼻子發酸道：“我……我何德何能啊……”
    “我何德何能，能遇到這麽多人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