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前往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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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緩緩睜開雙眼,林宇隻覺嗓子幹痛得仿佛要冒煙,每吞咽一下都好似有無數針芒在刺痛。此時的他隨著某種顛簸的節奏一顛一顛的,全身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一般,每一處關節都在隱隱作痛。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身旁站著十幾個士卒,一個個麵容陌生卻又帶著幾分關切。
    “千夫長,您醒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士卒眼睛一亮,臉上洋溢著抑製不住的喜悅,快步靠上前來。
    緊接著,那張熟悉的帶著幾分賤兮兮的臉出現在林宇的視線中,陸川咧著嘴,眼神中滿是驚喜與激動:“我草,什長,不對,千夫長,您可算醒了!”
    林宇揉了揉發脹的腦袋,試圖驅散那縈繞在腦海中的混沌,讓自己清醒一些。他皺著眉頭,眼神中透著迷茫與困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會在這裏?”
    陸川的笑容瞬間收斂,臉上浮現出一絲沉重與無奈,他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唉,千夫長,這事兒,說來可就話長了。”
    隨後,陸川緩緩開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細細道來。林宇靜靜地聽著,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而嚴肅。原來,他已經昏迷了整整半個月。在這半個月裏,韃子大軍如洶湧的潮水般發起了猛烈的攻城行動。張破山和韓無傷兩位將領身先士卒,親自登上城牆,與士卒們並肩作戰,多次身負重傷,鮮血染紅了他們的戰袍,但他們依然咬牙堅持,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和堅定的信念,數十次擊退了敵軍瘋狂的進攻。
    然而,定城城內的物資儲備本就有限,如同即將幹涸的湖泊,在連日來的殘酷戰鬥中,十個營的兵力損失已經過半,所剩無幾。如今的定城,就像狂風暴雨中搖搖欲墜的孤舟,隨時都有可能被洶湧的波濤吞沒。照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定城必將被攻破,整個雲州也將徹底落入敵手,成為韃子的囊中之物。
    數日前,盡管定城軍民拚死抵抗,暫時擊退了韃子大軍,但整個雲州還是沒能逃脫淪陷的命運,落入了敵人的手中。
    “若是不向外界求援,就憑我們這點兵力,怎麽可能抵擋得住韃子大軍的再次進攻?被破城那是遲早的事啊!”眾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絕望,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恐懼。
    朝廷和雲州的聯係早已被靈王切斷,就像被斬斷的絲線,再也無法傳遞信息。如今的定城,就像一座被遺棄的孤島,孤立無援,孤掌難鳴。馬頭關被攻破後,定城徹底淪為了一座孤城,四周被敵人的勢力所包圍,沒有支援,也沒有退路。
    擺在眾人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與韃子拚死一戰,在激烈的戰鬥中等待城破人亡的結局;要麽向靈王投降,從此淪為人人唾棄的反賊,背負著罵名苟且偷生。
    如何選擇,成為了在場許多人心中糾結不已的難題,他們在痛苦中反複權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媽的,不就是一群韃子嗎?死就死了,怕什麽!怎麽,難道士卒可以死,老百姓可以死,就咱們這些當官的不能死?”韓無傷看到眾人這般絕望、搖擺不定的景象,心中一陣心寒,忍不住破口大罵。
    “大家先退下吧,韓大人請留下。”一直沉默不語的張破山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
    眾人聽後,腳步匆匆地離去,沒有絲毫停留,仿佛想要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唉,看看這些人,肯定是要起二心了。”韓無傷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滿臉怒容地罵道。
    “這也是人性使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心甘情願地為朝廷陪葬。”張破山微微歎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可這到底該怎麽辦才好呢?現在反賊四起,天下大亂,不止是北方的靈王割據了三州,東南的揚王、西南的蜀王、西北的涼王,還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反賊,把這天下攪得一團糟。現在又冒出個什麽日月團,這天下,究竟何時才能太平啊?”韓無傷悲從中來,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
    張破山望著外麵四處奔逃、驚慌失措的百姓,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決絕,仿佛在心中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你說得對,如今賊後當政,我們都是高宗一手提攜起來的,你我家族世代蒙受朝廷的軍恩。靈王乃是高宗之子,若賊後無法保住雲州……”
    “您的意思是?”韓無傷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與期待。
    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刻交匯,仿佛在無聲地交流著,他們的眼中都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味。
    沒過多久,陸川等人就接到了一道密令。此時的林宇還在昏迷之中,卻被指派前往許州,給靈王送一封信。至於信中的內容究竟是什麽,負責護送的眾人都一無所知,心中充滿了好奇與不安。
    林宇被擢升為兵馬使,奉命率領三百士兵,踏上了前往許州的征程。
    “他們這是zf"嗎?”林宇從陸川傳達的信息中,隻能推測出這樣的結論。大人物們的心思和謀劃,不是他這樣的小人物所能決定和左右的。但zf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是一個小人物能夠輕易接受和認同的。
    對於林宇來說,他心中還懷揣著一絲希望,想著依靠朝廷的力量,逐步提升自己的地位,有朝一日能夠救回月兒,讓她脫離苦海。
    可如果真的淪為叛軍,那等待他的將是怎樣的下場呢?自古以來,又有多少叛軍能夠成功?大多數都不過是被埋葬在亂葬崗中,成為曆史的塵埃。
    但眼下的形勢,讓他感到無比的無奈和無力。這三百人,除了自己的心腹之外,其餘的不都是張破山和韓無傷的手下嗎?名義上是護送他前往許州,實際上又何嚐不是在控製他呢?
    林宇心中清楚,就算他不想當反賊,可在這樣的局勢下,他又能有什麽別的選擇呢?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油然而生,小人物的悲哀就在於,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可能會麵臨怎樣的下場,卻無可奈何,什麽也做不了。
    “咱們就快出雲州了。”陸川忽然打破了沉默,開口說道。
    “老大,您別擔心,真要是出了什麽事,弟兄們絕對會拚死保您出去。我們都沒什麽家人牽掛,可我們知道您心裏一直惦記著閨女。”
    “哦,對了!張帥在臨走前,還給了我一個紙條,說是隻有等您醒了才可以給您看……”
    與此同時,在許州境內的曲陽城,一處雜亂破敗的橋洞裏,一個衣衫襤褸、麵容憔悴的青年,將兜裏僅剩下的一小塊餅子,小心翼翼地喂給了旁邊抱著腿、眼神呆滯發呆的女娃娃。青年自己已經餓得頭暈目眩,差點暈厥過去。
    另一邊,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盯著橋洞外,突然他眼睛一亮,指著橋上興奮地喊道:“快去,快去!李小姐又在發糧食了!”
    橋洞裏的幾個青年聽到這話,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紛紛拖著虛弱無力的身軀,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加入到與那些流民爭搶糧食的隊伍中。
    可誰也沒有想到,幾個站在旁邊的流民眼中根本沒有橋上的糧食,反而盯上了橋洞裏的男娃娃和女娃娃。
    一個青年察覺到了這邊的異樣,發現有人正悄悄地摸向橋洞,他連忙拉扯身旁的同伴,可同伴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咬了咬牙,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與那些心懷不軌的流民撕扯在一起。
    流民身上帶著刀,生怕被人發現,一著急便拔出刀來,狠狠地捅了過去。
    青年倒在地上,鮮血迅速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喊道:“快逃!”
    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由於身體虛弱,無法騎馬,林宇隻能躺在馬車裏。閑來無事的時候,他就找來木板,在上麵刻寫著一些東西。
    “來,老大,吃飯了。誒,這是啥東西啊?”陸川鑽進馬車裏,將飯菜遞給林宇,隨後便興致勃勃地研究起林宇刻寫的東西來。
    那東西看起來十分奇怪,但上麵的名字還是能辨認出來,寫著“火藥”兩個字。
    “火藥是啥玩意啊,能吃嗎?”陸川撓了撓後腦勺,一臉的疑惑不解。
    林宇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一路上,他發現了不少溫泉,還有天然硫礦,這讓他的腦海中猛地浮現出在冷兵器時代,那有著巨大殺傷力、堪比神器的東西——火藥。
    他記得製作火藥需要硝酸鉀,而這東西在廁所、馬棚等地都很容易找到。還有硫磺,如今也已經有了著落,原料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剩下的就是要進行嚐試製作了。
    於是,林宇開始動手嚐試製作火藥。其他士卒雖然覺得他的行為有些怪異,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林宇也沒有耽誤行程,隻是時不時地要出去挖一些奇怪的石頭,有時候還要從茅房裏拿出一些東西來。
    但林宇心裏清楚,張破山和韓無傷想要zf,至於結果如何他並不在乎。可定城的百姓是無辜的,如果自己能夠研製出火藥,說不定就能救下這些無辜的百姓,就算被人說成是反賊又能怎樣呢?
    “成了,成了!”
    數日後,馬車裏傳來一聲興奮的呼喊,林宇手中拿著研製出的火焰狀物體,迫不及待地想要到空地上進行試驗。
    可結果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火藥突然爆炸了。林宇當場被炸暈過去,整個人渾身黑乎乎的,狼狽不堪。
    旁邊的守衛們嚇得臉色蒼白,差點就想立刻返回定城了,心裏直犯嘀咕,這主子實在是太難伺候了。
    “怎麽會出現問題呢?”林宇醒來後,日思夜想,苦苦琢磨,熬得兩個黑眼圈又大又深,終於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對了,是原料的比例不對,而且硝酸鉀的純度也不夠。
    他記得原料的比例應該是:硝酸鉀占七成五,木炭一成五,硫磺一成。
    為了解決純度的問題,林宇將草木灰與硝酸鉀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混合,然後用熱水攪拌均勻,靜置沉澱。之後,再用粗布進行過濾,最後用鐵鍋將其熬煮成結晶狀。如此反複三次,硝酸鉀的純度得到了大幅提高。
    果不其然,再次進行嚐試時,真的成功了。
    在空曠的草地上,林宇看著自己這段時間努力的成果,興奮得歡呼雀躍起來。
    其他人聽到了巨大的聲響,都紛紛跑了過來。
    “你這是在弄啥呢?”陸川一臉疑惑地問道。
    “還是那個什麽火藥嗎?”
    “啥是火藥啊?”葛二蛋的頭發越來越稀疏,腦袋在日頭下閃閃發光,他撓著腦袋,一臉憨厚地問道。
    “火藥,那可是神力,我如今掌握了神的力量!”林宇大笑著,在草地上興奮地跑來跑去,那模樣就像瘋癲了一般。
    他怎能不高興呢?林宇對化學的了解並不深,隻是曾經看過關於火藥的紀錄片。真要自己動手製作,他心裏其實一直都沒有底,如今萬幸成功了。
    從此,在這亂世吃人的世道裏,他終於有了一樣最重要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