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五姓七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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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河水在暮色裏泛著灰黃,岸邊蘆葦稀疏,被風刮得東倒西歪。
    林宇拽著李秋衣伏進半人高的草叢,膝蓋壓斷枯枝,脆響驚得兩人同時屏息。
    身後官軍的馬蹄聲碾碎夜色,火光在水麵晃出碎金,越來越近。
    李秋衣的胳膊硌著他肋骨,掌心全是冷汗。
    她發間沾著的草屑掃過手腕,癢得像蟲子爬。
    林宇盯著五步外的土路,能看清最前麵卒子甲胄上的泥點。
    “散開搜!” 喊聲驚飛幾隻水鳥。林宇攥緊刀柄,指甲摳進掌心。
    李秋衣忽然抖得厲害,肩膀撞得蘆葦沙沙響。他餘光瞥見她咬著下唇,白齒幾乎要嵌進肉裏,
    林宇連忙按住她,以免發生聲響,火把光影掃過草叢,在李秋衣臉上切出明暗兩半。
    最近的卒子停在一丈外,靴底碾過石子。
    林宇摸出身下的石子,反手拋向河心。
    “撲通” 聲裏,火光全轉向下遊。
    李秋衣猛地吸氣,被他用掌心死死捂住嘴。
    追捕之人罵罵咧咧走遠後,兩人癱進草叢裏。林宇大口喘著氣。
    李秋衣喉嚨動了動,發出極輕的哽咽。
    河水在不遠處奔騰,卷著枯枝漩渦,像極了他們此刻亂作一團的心跳。
    李秋衣的傷勢再次加重,據她所說,女帝身邊有著一位當世的絕頂高手。
    從她口中,林宇也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真的有飛簷走壁,碎金斷石的武林高手。
    確切的說,是武道高手。
    李秋衣的腿部本就受了傷,再加上河水浸泡,有些感染的跡象,林宇做了些簡單處理,就隻能背著他往前走。
    雖然不知道洛陽那邊發生了什麽事,但相比那些追兵應該不敢明目張膽的在城中追殺他們。
    所以林宇的打算是前往附近的城中,躲上一段時日,等到李秋衣的傷好了再上路。
    另外,林宇身上攜帶的幾隻炮筒也都進了水,不能用了,現在他唯一的依仗也就那把刀了。
    一日後,二人終於趕到了附近的城,叫做河州。
    這便是河州?
    河北之地,乃是大武望族聚集之地,尤其是以河州為最,五姓七望中四家都在此地,可謂是豪強雲集。
    當地的百姓更多的是聽從四大家的管轄,而不是朝廷的。
    這裏的城官,相當於閑職。
    有人會問,這樣的龐大勢力,朝廷又怎麽會允許他們存在。
    但事實就是,五姓七望的子弟遍布天下,尤其是中下層官員居多,當年太宗皇帝時期,想要解決五姓七望的問題都解決不了,許多開國元勳們甚至都以自家和五姓七望攀上關係為榮。
    五姓七望也不僅僅在官場上有著強大的影響力,在民間也是如此。
    上一次中州大祭的祭子,便是出自五姓七望的崔家。
    河州崔氏,當時天下第一姓。
    林宇剛一進城,就看見一群騎著高頭大馬的富家子弟呼嘯而去,絲毫不顧旁邊的行人以及攤販。
    避讓不及的行人被擠翻在地,攤販更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攤位被糟蹋的一片狼藉。
    而守門的士卒看到這些人更是眼生惶恐,攔也不敢攔,急忙向後退讓,裝作沒看見。
    林宇背著受傷的李秋衣,自然不想惹麻煩,也躲到了一旁。
    進城之後,林宇翻遍了身上,也隻剩下二兩銀子,隻能先去找一個便宜的客棧住下來。
    其次再找個大夫,給李秋衣看一看。
    之後,就再做打算了。
    開好客棧,林宇出門而去,將刀留在了李秋衣枕邊。
    獨自一人來到大街上,尋找著醫館。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肯上門的大夫,林宇肯定是好言好語的跟著。
    大夫查看萬李秋衣的傷勢,眉頭皺起:“倒是沒有傷到要害部位,不過血氣損耗,需要吃一些補血補氣的藥物和食物,靜養一段時間便可恢複。”
    “不過此女的體質異於常人,簡直是老夫見到過血氣最充足的,若非如此,恐怕她早就虧損而死了。”
    大夫開了幾方子藥,林宇將其送到門口,給了些銀子,便繼續抓藥。
    回來了路上,他注意到有人在跟著他。
    林宇頓時警覺起來。
    莫非是那些人追到這裏來了?
    不可能。
    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但到底是何人......
    "別動,再敢動,我不介意要了你的命!"
    林宇七拐八扭,在一處轉角停下,隨意路邊的木棍,等到了一直在跟蹤他的人。
    “別別別,大爺饒命!”
    叫喊的是一個穿著樸素,衣服上有不少補丁的瘦弱青年,他麵露菜色,長得倒還算清秀。
    “那個,大爺,能不能先把木棍放下來,怪嚇人的。”
    “少廢話,快說,幹什麽的!”林宇又將木棍往他身上頂了一寸。
    “我,我是見你應該是外來的,你不能這麽招搖過市。”青年慌張道。
    招搖過市?
    林宇往自己身上掃了一眼,除了有些破爛,也沒有什麽引人注目的地方啊。
    但青年接下來的話,讓林宇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崔家主母七十大壽,前三年,後三年,正當中三年,都不能見綠色,所以你還是趕緊換了吧。”
    林宇一陣懵逼,在想這話都他都聽懂,但這意思怎麽就這麽費解呢。
    意思是崔家主母四十歲壽宴不能看見綠色,所以整個河州城之人,近十年不能穿綠色?
    我尼瑪,這是土皇帝啊!
    林宇心中吐槽之時,不遠處傳來腳步和交談之聲。
    “走,我剛才看見一個穿綠色衣服的,咱們去抓他,到了崔府那領賞錢!”
    聽聲音,好像正是方才林宇請來的大夫,身邊跟上了不少城裏的二流子,氣勢洶洶。
    林宇旁邊的青年見狀,急忙拉住林宇,兩人快步離去。
    等到林宇反應過來,已經到了一處小院子裏。
    院子裏雖然破敗但很整潔,圍欄裏養著一隻雞,還有一隻大黃狗趴在地上,耷拉著舌頭看向他。
    “誰呀?”屋子裏傳出一道聲音。
    “奶奶,是我,我回來啦!”
    “是耀宗啊,吃了飯沒有,誒這個是......”一位老婦踉蹌著走出。
    林宇看見老婦,瞳孔一凝,隻見老婦右腿從膝蓋往下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用茅草和木棍捆綁起來的假腿,用繩子和上麵的大腿綁在一起。
    但這也僅能起個支撐的作用,實際都不能用力,一用力就會散掉。
    青年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窘迫:“大哥不好意思,盧家家主幼年時經常被拐杖懲戒,所以現在他下令不讓用拐杖,我就隻能給奶奶做個這東西,不太結實,但還能用。”
    林宇再次被震驚了。
    崔氏,盧氏,這都是河州城的望族,也就是所謂的五姓七望,林宇知道他們在此地的威望很大,但沒有想到到了這種離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