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詫異：“梁九功，你沒說錯，朕沒聽錯，確定那是老四？”
    自從跟老九打架，被他斥喜怒不定，囑咐戒急用忍後就一路往認真嚴肅方向狂奔。沒表情就是最大表情，成年冷著張冰山臉的老四胤禛？
    梁九功急忙行禮：“不瞞皇上，初聽這話時，奴才也是萬分驚訝。”
    “連著確定了三遍，唯恐誤會了四貝勒爺。結果依然如故，大抵是小格格得來不易又實在玉雪可愛吧。”
    言畢，不用康熙追問，他就笑說小格格生母宋氏當日滑了一跤，驚了胎氣。
    小格格早產加難產，胎位還不正。
    當時接生的嬤嬤都嚇壞了，以為凶多吉少。完全就死馬當成活馬醫般，強打起精神來試圖給小格格正胎位。
    結果怎麽著？
    “小格格到底是皇家血脈，有皇上您的龍氣庇佑。竟真順著接生嬤嬤的力道順利調整了胎位，平平安安出生。”
    “且落地起就格外省心，吃得香，睡得著的，萬分乖巧……”
    自西巡以來，皇上心情就不怎麽好。
    一見太子爺滿臉哀痛憤懣，似要為索額圖鳴不平的樣子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今日難得有幾分興致，梁九功可不得撿著他愛聽的多說幾句？
    先誇小格格乖巧，再讚四阿哥舐犢情深。
    終歸這落腳點都在血濃於水上。
    就盼著萬歲爺心結稍解，能放開點心懷。不再動不動發脾氣，讓他們這些伺候的奴才們動輒得咎。保不齊什麽時候倒黴就被當成出氣筒，推下去一頓好揍。
    結果……
    康熙深深地瞧了他一眼：“連你一個閹人都懂的道理，偏太子不以為意。你說，他是真不懂，還是不想懂？”
    這送命題，梁九功哪裏敢答啊？
    他隻會撲通一聲跪下，連說奴才愚鈍，不敢妄測。
    康熙沉默，良久後才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罷了，你這老貨慣會明哲保身。退下吧，去給老四家的小格格選幾樣賞賜，也算是朕這個當瑪法的沒白聽她小人兒家的故事一回。”
    “嗻。”
    梁九功如蒙大赦，趕緊親自選了幾樣小孩子能用的金鎖片、金項圈、手鐲腳鐲等，讓人快馬送去京城四阿哥府。
    指明賞賜給四阿哥府上的三格格，並悄悄說明了前因後果。
    彼時，四阿哥剛喂完親親小閨女，正熟練地給她拍奶嗝呢。可不就好巧不巧的，被她聽了個正著麽？
    小家夥頓時激動了：［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赤金嵌寶，哎喲喂，那項圈上，花花綠綠的嵌了那麽多寶貝！皇瑪法果然是天子啊，出手這麽大方的？］
    那小財迷樣兒讓四阿哥忍俊不禁，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就這麽喜歡啊？”
    “啊~”
    已經二十餘天，已經能發出些簡單聲音的烏那希拚命應和。
    就等著新爸爸命令如意收起來，統統給她收起來，一樣也不許落下呢。
    怕被小家夥在心裏瘋狂吐槽，又給好大兒增加笑料。
    四阿哥也不敢怠慢，連忙笑言：“既然咱們小格格都已經應聲了，當阿瑪的也得說話算數。如意，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替你格格收著，都好好存起來。”
    親耳聽著三妹妹在心裏好阿瑪、親阿瑪地叫個不停，弘暉深深地嫉妒了。
    爭寵刻不容緩。
    小家夥熟練地拉了拉妹妹的小手：“難得皇瑪法這般明確地表示喜歡某個孫輩，不遠千裏派人給送賞賜。”
    “滴水之恩還湧泉相報呢，更何況這般浩蕩皇恩？”
    四阿哥眯眼：“那依你之見……”
    “兒子以為，既然三妹妹的洗三都延遲到滿月了，不如再延一延。延到聖駕回京，各位叔伯們也都齊聚，再熱熱鬧鬧地辦一場吧！”
    “屆時皇瑪法若肯賞臉自然好，不肯，也肯定不吝嗇幾樣賞賜。到時候都用來充盈三妹妹的小金庫，豈不美哉？”
    ［美，美美美，本寶寶舉雙手雙腳讚成！］
    ［活著做庫存，死了當陪葬，穩賺不賠有木有？］
    四阿哥與弘暉：……
    趁小家夥不注意，趕緊替她呸一口。
    過往神靈，有怪勿怪。
    破丫頭對她記憶中所謂的曆史框住了，四阿哥可沒有。
    這芳菲苑看著跟以往沒有什麽不同，實際上早早就被四阿哥下令保護得跟鐵桶一樣，水潑不進。
    她身邊近身伺候的人，都反複篩選審查過。
    確保沒有任何嫌疑。
    凡是她能入口、接觸到的東西，更都慎之又慎。
    皇上也不過每日診個平安脈而已，小家夥這幾天恨不得一日三摸。
    唯恐她有任何不測，如她所說的曆史般，熬不到滿月就……
    咳咳。
    那兩個字說來太過不祥，父子倆連想都不欲多想。
    隻慶幸這丫頭是個有宿慧且孝順的，知曉生母一腳踩進了鬼門關，但有絲毫耽擱很可能就是一屍兩命。在娘胎裏就知道配合接生嬤嬤，為自己順利出生降低難度。
    以至於她雖然有早產、難產傾向的底子，小身體也棒棒的。
    連府醫都忍不住嘖嘖稱奇，隻能把好話往小格格皇家貴女有龍氣庇佑上的方向上說。
    獨當事格格不以為意，每天躲在繈褓裏默默算日子。
    還悄悄給自己搞了一個再度投胎倒計時。
    邊數邊吃瓜，不止一次暗暗可惜這麽張大清生活體驗卡，竟一直窩在四阿哥府，連個芳菲苑都沒出過，更別說見見康熙跟九龍了雲雲。
    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還解釋無力。
    唯有陪著她一天一天數日子，直到成功到滿月，看小家夥還有什麽話說。
    為了見證那一幕，向來勤勉好學的弘暉都破天荒告了假。
    四阿哥不但沒阻止，還對麵色不虞的四福晉笑：“一張一弛，文武之道，講的可不就是要勞逸結合？孩子每日起早貪黑也怪辛苦的，難得聖駕離京，鬆散兩日也無妨。”
    “咱們暉兒已經很勤勉了，十四、十五那幾個才是真不像樣呢。皇阿瑪前腳出京，那幾個憊懶的就先後告了假。”
    嗯嗯嗯。
    弘暉認真點頭：“這麽一對比，兒子簡直勤奮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