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林序也瞬間明白過來。
    他這是隻憑觀察，便已經看出他身患絕症了。
    “晚晚，去幫我倒杯茶好嗎？”
    林序將顧予支走之後，目光中帶著幾分狠厲：“顧先生，有些事還是爛在心裏的好。”
    溫晚並不知道他患病的事，他也沒打算讓溫晚知道。
    “晚晚居然不知道？”
    此時，溫教授也開口：“顧予，保守這個秘密，不要讓晚晚傷心。”
    腳步聲從身後的廚房傳來，幾人默契的閉口不言，飯桌上恢複了剛才的熱鬧，隻是溫晚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在溫晚家做完客的次日，林序出現在了顧予參加交流會的地方。
    顧予也沒想到林序會來找他，不過轉念一想，顧予卻了然一笑：“你來找我，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有什麽事，上車詳談吧。”
    兩人上了車，車子發動之後，顧予一伸手：“把你的病曆拿來，我看看。”
    兩個人見麵，林序沒有說一句話，顧予便已經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什麽。
    林序將病曆放在顧予手中，車內，長時間的寂靜，隻有顧予翻動紙張的聲音。
    最後，他拿著那張腦CT細細觀看良久，才開口。
    “你的病情，比我想的複雜。”
    他原以為隻是普通的腦瘤，隻要做手術就能切除，雖然手術難度大，風險極高，但做手術總能切除，國內不行，國外總有技術。
    但是看了片子才知道，林序腦袋裏的東西，長得位置很不好。
    放眼世界，他的團隊是最權威最先進的醫療團隊，但是這個位置的腦手術，他們也從來沒有做過。
    林序忐忑問：“你，有把握治好嗎？”
    他是真的寄希望於顧予，他很想活著，陪溫晚一輩子。
    得到的，卻是顧予的搖頭：“再過二十年，這個手術或許我能做。隻是你腦子裏的東西，看樣子隻給你不到兩年的時間。”
    他的話讓林序心墜入穀底，他還以為自己誠信求佛，佛終於憐憫，給他生的希望。
    林序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似乎他的生命也如飛速後退的窗外景色，正在進行飛快的倒計時。
    “溫晚還不知道你的病，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她？”
    就算瞞，又能瞞到什麽時候，按照病情的發展，最多再有一年，林序便會被腦子裏的東西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整日纏綿臥榻，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
    “我的建議是你盡快，不要以為瞞著就是對她好，等你瞞不住的時候，對她也是一個打擊。”
    他見過太多的病人，有瞞著家屬的，也有被家屬瞞著的，可最後都會知道。
    他們都後悔沒有早些知道，最起碼知道之後能做得更好，家人可以有更多的陪伴，病人也可以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林序還是不死心問道：“所以，我隻能等死了？”
    雖然很殘忍，但顧予隻能點頭，現在技術達不到，誰都沒有辦法。
    貿然動手術，林序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幾率會直接死在手術台上。
    送顧予離開之後，林序獨自一人在家中買醉，他以為顧予是老天送到他身邊的救命恩人，卻沒想到隻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隻能等死。
    他連陪玩溫晚兩年的時間都沒有，他連讀完碩士的時間都沒有，他的夢想終究是不能實現。
    最後一年多的時間，他能做什麽？
    除了盡力陪伴在溫晚和林琪身邊，他想自己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林家的破產真相查清楚，找出害的林家成這個樣子的人。
    顧予的交流會在一周之後結束，當天晚上，林琪住進了A總醫。
    次日一早的手術，因疤痕麵積過大，手術時間長達將近五個小時。
    第三天拆紗布，效果驚為天人，林琪的傷疤已經恢複百分之七十，隻要兩天以後再做一次手術，就能完全消除。
    第二次手術，安排在五天後。
    彼時溫晚和林序已經完成了各自的博士碩士到校報到，新的學業即將開始。
    第二次手術時間沒有第一次那麽長，羅伯特說會用一種新的藥物，可以保證林琪的傷痕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且沒有副作用。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林琪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卻有醫生一趟又一趟的進進出出。
    緊張的氣氛在幾人之間彌漫開來，就算沒有醫生說什麽，可隻看醫生的行動，便已經能看出手術不順利。
    顧予還安慰溫晚：“沒事，可能有些小意外，羅伯特醫生會解決的。”
    話音剛落，手術室門打開，羅伯特的助手出來，徑直走到顧予麵前：“顧醫生，羅伯特先生請您進去。”
    不到萬不得已，羅伯特不會找顧予進去。
    所有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幾乎全是裏麵應該出了很大的事。
    “怎麽了醫生，是我妹妹出什麽事了嗎？”林序惴惴不安的問助手醫生。
    助手搖頭：“很複雜，一會兒會有醫生出來和您們詳細解釋。”
    顧予隨著助手進了手術室，換手術服的時候，助手和他說了病人的情況，腎上腺素飆升，但是血壓和心率卻一直往下掉，他們用了所有的辦法，但是都沒有。
    是不明原因的腎上腺素飆升，查不出原因，羅伯特首先排除了術中用藥的原因，可除了這個，卻找不到其他的原因。
    所以他隻好請了顧予協助，再這樣下去，病人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林序和溫晚在外麵等了很久，也沒有醫生來找他們說明情況。
    偏偏療養院那邊又打來了電話，“林先生，我們發現林小姐蘇醒前三天的數據有些問題，不論是從心率，血壓，還是其他各個方麵，都呈直線型的上升。”
    療養院會給每個人安排二十四小時的身體機能監測，就是為了防止有意外情況發生。
    林琪醒後，醫生本來注意到了這個反常情況，認為是蘇醒前的正常升高反應，可是院長看林琪的身體數據之後，才發現了問題。
    植物人蘇醒之前身體機能會發生升高變化是沒問題的，但是卻不會發生如此明顯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