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番外:假如裴琰重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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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姝儀變得乖巧了許多,裴琰也沒放在心裏,隻當她是因為害他受傷而愧疚後悔。
    裴琰還有許多事要做。
    他不再循序漸進,幾乎是明著招攬擁簇,東宮中賓客往來不絕。
    這般異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嘉和帝的注意。
    他本就是個疑心頗重的君主,太子忽然開始造勢,無疑是警鍾在耳邊敲響。
    嘉和帝暗示敲打了幾次,太子卻像是不勝其煩,幹脆把每次要見的官員名單都呈給他過目。
    這是什麽意思?
    嘉和帝從未如此震驚過,拿起名單的手都在顫抖。
    太子這是在挑釁自己,要擺在明麵上結交朋黨?還是在向自己表示問心無愧?
    不等嘉和帝想出個結果,翌日早朝,西北戰事突發。
    溫寰自請領兵去平叛,要的軍費比之前征戰高兩倍有餘。
    嘉和帝不能不允,但同時耳邊也響起太子曾經說過的話。
    若打仗隻有一個將軍去才能贏,那這個將軍便該死了。
    嘉和帝沒有為國除奸的魄力,但不代表他不恨。
    *
    裴琰在東宮往來見客,能陪薑姝儀的時間就更少了。
    重活一世,他已然明白需要拉攏之人最看重的是什麽,有為利益,有為權勢,也有為了心中抱負的。
    隻要投其所好,循循誘之,很快便能將他們掌握入自己的手中。
    裴琰如今最需要的是在大淵的地位。
    單單一個賢名在外的儲君是不夠的,上要敬君父,下要禮群臣,如何能護得住想庇護的人。
    他要掌握實權,要說一不二。
    父皇這個人不能安穩,一安穩,就容易多疑猜忌。
    於是裴琰開始在明麵上開始與溫寰爭鋒,父皇以為他是在表忠心,所以沒有理會,但在溫寰心裏就不是這樣了。
    溫寰以為皇家存了除去他的心思,這就是試探。
    前世除過一次溫家,裴琰清楚的知道宮裏哪些人是溫家的奸細。
    裴琰故意在父皇召見敲打時,再次提起要清除溫寰之事時,引誘父皇說出憎恨溫寰之語。
    那奸細聽到了,急忙報信回溫家。
    於是才有了西北再次動亂的事。
    裴琰知道,溫寰這領兵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了。
    果不其然,兩月後,傳來溫寰占據涼州,造反自立的消息。
    *
    薑姝儀什麽都不知道。
    她隻知道太子殿下陪她的時日越來越少了。
    可她已經夠乖巧了啊。
    薑姝儀心裏難受,看著程守忠送來的錦緞華釵,竟然不如當初那麽高興了。
    她挑出一半,讓程守忠送去薑府給妹妹。
    妹妹現在還小,才六歲,性子又軟,離了她隻怕會被欺負,她送東西就是想嚇唬嚇唬家裏人,告訴他們自己很得太子殿下疼愛,讓他們對妹妹也好些。
    程守忠笑著應下,離開後就吩咐把那一半的賞賜放回庫房。
    也不知為什麽,殿下疼愛薑二姑娘,卻極其厭惡薑三姑娘,每每薑姑娘要送給妹妹的東西,都會被殿下克扣下來。
    溫寰擁兵造反是驚天大事,嘉和帝驚慌失措,連日召丞相和兵部議事。
    在得知涼州易守難攻後,一急之下氣昏了過去。
    溫皇後因為是溫寰之妹,受牽連被禁足坤寧宮,便由裴琰這個太子親自在乾清宮伺候湯藥,日夜守在病榻前。
    嘉和帝在夜裏醒來,看著兒子累到伏案而眠的模樣,歎了口氣,又沒忍住肺腑中癢意,咳嗽了幾聲。
    裴琰立刻驚醒,見父皇醒了,麵上浮現起喜色,走到床榻邊跪下,眼中有擔憂也有釋然:“父皇終於醒了,可還有哪裏不適嗎?兒臣這就喚太醫進來。”
    嘉和帝搖了搖頭。
    他握住太子的手,語氣盡是懊悔:“琰兒,朕悔不該不聽你的話,以為隻要忍讓著溫賊,他就不會起叛逆之心,誰知......”
    嘉和帝想到白送給溫寰的十萬大軍,還有無數糧草軍費,心裏就抽疼得慌。
    裴琰溫聲道:“父皇不必擔憂,當務之急,是調兵增固涼州周圍幾座州府的軍防,免得溫寰與西闐勾連,攻打我大淵其它國土。”
    嘉和帝這才如夢初醒,著急道:“軍情急如火,你既想到了,如何不先下詔諭?”
    裴琰低頭苦笑:“軍情固然緊急,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朝廷內裏的局勢,兒臣雖不是母後的親生血脈,溫寰的親外甥,可畢竟有養育的名分,此時應該避嫌,若越權發令,惹父皇疑心,使大淵內亂,兒臣便罪該萬死了。”
    嘉和帝知道太子素來謹慎。
    不過太子說的也沒錯,若他真敢趁著自己昏迷調兵遣將,嘉和帝免不了起疑,覺得他野心勃勃。
    一旦疑心,必生內亂,那麽溫寰更會有機可乘,屆時江山動蕩,不堪設想......
    他歎了口氣:“罷了,你且速去傳朕詔令,不可使西北百姓再受戰亂之苦。”
    裴琰恭順應是。
    *
    裴琰才回到東宮,便有伺候薑姝儀的嬤嬤急匆匆來稟報。
    “不好了殿下!薑姑娘病了!”
    裴琰心頭一緊,連更衣都顧不上,驀地抬步往殿外走去。
    含珠閣內。
    薑姝儀側躺在床榻上,蜷縮成小小一團,捂著肚子,臉色很是蒼白,沒有梳起的頭發淩亂地披散於臉頰旁,更顯得她羸弱可憐。
    裴琰看見她的一瞬,便覺得一顆心都揪緊了,疼的厲害。
    偏偏小姑娘聽見動靜,還拚盡全力抬起一雙微微發紅的眸子,似是被爹娘拋棄的孩子又回到了家,有些不可置信,伸出瘦弱的小手,顫抖著聲音喚他:“殿下......殿下終於回來了?”
    這一聲喚得裴琰心神俱碎。
    他快步上前,坐在床邊握住薑姝儀的手,把身體的溫熱之意傳給她,而後冷冷睥向太醫:“薑姑娘怎麽了?”
    王太醫立刻跪倒在地,有些為難,瞥眼狀似虛弱的薑姝儀,委婉稟告道:“殿下恕罪,微臣並未診出什麽病症,但薑姑娘說腹痛難止,或許是微臣醫術不精,也或許是心病,診不出來......”
    王太醫就差直接告訴太子殿下這姑娘是在裝病了。
    裴琰皺眉,重新看向薑姝儀。
    薑姝儀沒聽出王太醫的弦外之音,隻當他也說自己有病。
    她神色愈發脆弱,抓著裴琰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無力哼哼:“好疼啊,殿下揉揉好不好。”
    裴琰瞥見她的脖頸。
    在脖頸處分了兩截,上麵是病態的蒼白,下麵是正常健康的白裏透紅。
    他伸手摸一摸,再看手指已經沾了白粉。
    不錯,他把人教得好,騙到他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