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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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筐包子最後隻吃剩五個,剩下的顧柳打算明天給雲裴帶上山做幹糧,也不能每天都吃餅子,得換著點口味來,還能沾葷腥,丸子湯喝了個底朝天,炒的一碟豇豆也吃完了。
    飯後,顧柳收拾碗筷去洗,等他洗完出來聽見雲裴在後院喊他:“小柳,過來一下。”
    顧柳頓了頓,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在喊他。
    這還是雲裴第一次這麽叫他,成婚以後,兩人要說話一般都是麵對麵直接說,很少喊名字,以前他身邊親近的人會喊他柳兒,像是以前他奶還在時,像是冬哥兒,如今雲裴喊他小柳,是獨一份的親昵。
    顧柳應了一聲走了過去,便見雲裴正在畜牲圈裏收拾他山上獵回來的東西。
    “今天山裏抓到的東西不算多。”雲裴一邊說著,一邊把獵物一樣一樣的從竹簍裏掏出來給他看。
    顧柳看了卻覺得也不少了,有兩隻野兔,一隻環頸雉,還有一隻長尾巴的山鵲。
    顧柳以前在山裏見過這種鳥,長著紅紅的嘴巴,頭頸以及上胸都是黑色的,背部和翅膀卻是灰藍色的,飛起來時拖著條長長的灰藍色的尾巴,十分好看。
    “這是長尾山鵲。”雲裴見他盯著瞧,便主動對他道:“別看這種山鵲個頭不大,性情卻很凶,有時候在山裏連蛇都敢啄了吃。”
    長尾山鵲的肉很少,一般沒有人會拿來吃,但一身羽毛卻非常好看,鎮裏有人專門收了這個再拿到府城去賣,有些有錢的大老爺會買了回去在自家的園子裏觀賞。
    這隻長尾山雀是他拿彈弓射下來的,翅膀雖然受了些傷,但敷些草藥就行,等翅膀上的傷好了,還能賣個好價錢。
    顧柳聽了自然也很高興,對他說:“已經很好了。”
    他心裏也確實是這樣想的,在他看來,雲裴在山裏跑了一天就能帶回來那麽多東西,實在是頂頂有本事的了,這些東西加在一塊能賣不少錢呢!
    活物都掏出完了,顧柳這才看到竹簍底下似乎還有些東西,用大青葉子包著。
    雲裴幹脆將竹簍遞了過去,笑了笑,對他說:“烏梅,今天在山裏跑的時候正好碰上顆梅子樹,我見上頭結了不少梅子,就打了點下來。”
    顧柳接了過來,有些驚喜。
    烏梅可是個好東西,把裏頭的果核去了,再放到日頭底下曬幹,拿來泡水喝,酸酸甜甜的,盛夏時村裏的人都愛這一口,隻是山下梅子樹少,隻有山裏偶爾才能找到到幾顆。
    正好他今日摘了些桑葚,有了這些烏梅,他就可以熬一鍋烏梅桑葚飲子,雲裴上山的時候給他灌一些在水壺裏當水喝,生津又可口,他應該會喜歡。
    顧柳收好東西以後就到灶房裏去給雲裴燒熱水。
    山裏跑了一天,肯定是要擦洗的,他自己也得擦洗一番,相公那樣愛幹淨,連清早起來都要潔身,叫他也不敢懶怠,就是有些費柴火,不過也不打緊,到時候他再去山上撿就是。
    兩個人洗過澡,吹了燈躺在床上。
    雲裴一日沒有見到夫郎了,這會便想和他說說話。
    原本他也不是個話多的人,隻是顧柳大多數時候比他還安靜,如果他再不主動找話說,兩個人隻怕能一直這麽沉默著。
    聊的都是一些他在山上的事,顧柳認真的聽著,時不時應兩句,然後漸漸的被他帶的也能主動說上兩句。
    說他今天做了些什麽,說家裏還缺些什麽,都是些很瑣碎的日常,原本顧柳還有些擔心雲裴不喜歡聽這些,可講了兩句以後見他都聽的認真,慢慢的也就放下心來。
    當他說起想自己在家做一缸豆醬,問他喜不喜歡的時候,雲裴的眼睛在黑夜中多了些笑意,對他說:“你做就是了,要買豆子就向村裏人買,不必事事都問我。”
    成婚這段時日,雲裴已經發現了,他的小夫郎是個極為會治弄吃食的,不管做什麽味道都很好,自從顧柳嫁過來以後,他的飲食可比之前好了太多,吃什麽都是有滋有味的。
    屋裏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兩個人的說話聲。
    黑夜似乎放大了某種感覺,顧柳就躺在他的身邊,聞著被窩裏夫郎身上傳來的那股淡淡的幹淨的皂莢的味道,雲裴的心裏不知怎麽的竟慢慢的起了一陣癢意,似乎有人拿著一根羽毛在他的心上撓了撓。
    顧柳此時和他在床上躺的還有一隻手臂的距離,沒睡著前他總是如此,規規矩矩的,似還有些拘謹,隻有等他睡著了以後身子才會尋著熱度貼過來。
    抱了這麽些日子,雲裴竟已經習慣了懷裏有個人的滋味。
    這些天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等顧柳睡著了自己滾過來以後把人抱上才能睡著,今晚,不知怎麽的,他忽然就不想等了。
    心裏的癢意勾的他一定得做些什麽,於是長臂一伸,將睡在旁邊的人勾了過來,抱到了自己的懷裏。
    顧柳今天起得早,中午又沒歇息,原本已經有了些睡意,被他這樣一抱,整個人瞬間醒了過來。
    這些天他雖然每天清早都會在雲裴的懷裏醒來,但那都是他睡著了以後的事,且他白天都比雲裴醒的早,他以為男人一直不知道,怎麽這會會忽然抱他。
    眼前就是男人堅硬滾燙的胸膛,顧柳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心“砰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他不懂為什麽兩人睡得剛好好的要抱在一起,但是他也沒有反抗雲裴,隻是呼吸放的很輕,一動不敢動。
    不是沒有察覺到懷裏的人的僵硬,可雲裴卻沒說話也沒放手,直到把人抱進懷裏,他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些。
    山裏吹來一陣微涼的風,沒人說話,屋裏便安靜下來,兩人聽著外頭的蟲鳴鳥叫聲,漸漸睡著了。
    ——
    趕著天好,顧柳把新鮮的烏梅在院子裏曬了兩日,曬幹以後又拿到灶房裏用火熏了熏。聽村裏人說,煙火熏過的烏梅用來泡飲子味道更好。
    烏梅熏好以後,顧柳便將這些烏梅和他前些日子摘的桑葚一起,熬成了一大鍋烏梅桑葚飲。
    這東西做其實起來也簡單,打了井水倒進砂鍋,再把煙熏烏梅、桑葚、山楂倒進水裏一起燒開就好。
    因想要熬出來的味道濃一些,顧柳足足熬了有小半個時辰,等鍋裏的飲子變成清透紅亮的顏色時再往鍋裏撒一把冰糖,不然那味道能把人的牙都酸掉。
    飲子熬出來以後,顧柳舀了一勺嚐了嚐,酸度正好,入口還有一股濃濃的煙熏味,十分開胃。
    聽冬哥兒說鎮上那些賣酸梅飲子的店鋪還會往飲子裏撒點桂花,可惜如今的季節還沒有桂花,否則應該會更好喝一些。
    因為煮了一大鍋,顧柳灌了一壺在雲裴平時帶上山的水壺裏,扔到井水裏湃著,自己家裏留了一盞,剩下的找了個盆子裝了送到馬家去了。
    於是,次日雲裴上山時便喝上了這種清涼解渴的烏梅桑葚飲,在這炎炎夏日喝上一壺,別提有多生津解暑了。
    ——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往前走。
    顧柳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白日裏雲裴上山打獵,他就在家忙活一些生活瑣事,夏天冬和馬衛錦不時會上家裏找他,和他一起做活兒,說說話。
    因著顧柳的緣故,夏天冬和馬衛錦也熟悉了起來,兩個人都是爽朗的性子,自然也玩得來。
    幾乎每一次雲裴從山上回來,都會發現家裏多了些什麽。
    有時候是院裏新曬的幹貨、有時候是柴房裏多了兩個新編的竹筐,還有的時候是門前和後院裏那些新長出來的菜苗苗。顧柳對他菜地裏的菜十分上心,每天都會給它們鬆土澆水鋤草,如今,長得最快的那一波已經從地裏冒出了點尖芽來,顏色嫩綠,新鮮水靈
    小院裏漸漸的多了許多新的變化。
    雲裴每天在山裏跑辛苦,顧柳便想著法子給他弄吃的,原本沒滋沒味的幹糧竟也被他整出了許多花樣。
    包子、烙餅、煎餅卷子,饅頭,輪著來,裏頭要麽是給切開塞了肉,要麽就是夾了荷包蛋和其他的菜條子。
    雲裴是獵戶,有時上山打獵時不小心失手把獵物打死了便都留著自己家吃了,因此他們家是不怎麽缺肉吃的。
    前些天,雲裴一連攢了許多天的獵物,給家裏留下一些,又給馬家送去兩隻,剩下的都拿到鎮上去賣了,帶回了六百多文的銅板,一個大浴桶,和一匹棉布。
    浴桶是給顧柳夜裏洗澡用的,棉布也是給他買來做衣裳的。
    顧柳嫁過來時隻帶了兩件舊衣裳,還都是打了許多補丁的,每日就這麽換著穿,這些雲裴都看在眼裏。
    上次去鎮上的時候手裏銀錢不多,便沒有買,這次可算有錢買布了。
    顧柳摸著那棉布的料子柔軟又透氣,很是舒服,覺得給他穿浪費了,便沒有給自己做,而是給雲裴縫了兩件裏衣。
    雲裴常在山裏跑,外衫常常容易被樹枝勾破,倒是不必穿太好的,否則勾破了心疼,不過這貼身穿的裏衣還是料子舒服些的好。
    隻是雲裴拿到衣服以後卻好似並不太高興,抿著唇沒說話,顧柳看著他的臉色,有點惶然無措。
    ——
    這一日。
    過了申時,日光便漸漸少了,顧柳在院裏的竹竿前收衣服,忽然聽見身後院門被推開的聲音。
    顧柳回頭一看,是雲裴回來了。
    “相公,你回來了?”顧柳手上的動作停了,朝他走了過去,心裏還有些奇怪。
    今日倒是比他平時回家的時間要早一些,正想說些什麽,看見他身後的東西時,一雙杏眼卻忽然睜圓了些。
    隻見雲裴牽著一隻羊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