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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悅來客棧中的杜念秋突然心頭一陣狂跳,驚得她竟握不住手中的茶杯;
    也不知怎地,她方才竟聽見赫連鷹在喚她。
    搞什麽!杜念秋瞪著掉到地上的杯子,她方才為何會覺得心痛得快死掉
    了?他是不是出事了?這念頭猛地跳出來,她想也沒想就往外跑去。
    才到門口,她就見到一名近六尺的黑胡子大漢抱著滿身是血的赫連鷹從
    對門衝出來。
    杜念秋心一慌,抄起竹筷就向那人打去。豈料眨眼間,大街上竟有半數
    的漢子衝到眼前,擋下所有竹筷。
    顧不得對方人多勢眾,杜念秋眼裏隻見到赫連鷹動也不動的任人抱著,
    急得掏出銀錢便朝他們的穴道打去,“把他放下!”一幹人等沒想到她這麽厲
    害,又不敢對她出手,隻顧著閃躲,戰不群忙叫道:“嫂子,你誤會了,我
    們是黑鷹山的人!”什麽黑鷹山?想唬她?門都沒有!杜念秋揚眉斥道:“你
    當我是傻子?!”手中銅錢還要打出,就見其中一個大漢竄到眼前。
    “夫人,我是李哥兒,你記得不?”經他一提醒,杜念秋一細看,這才
    認出他真是黑鷹山裏的人,隻是模樣老了點。
    “呀,李哥兒,真是你。”見這群人真是黑鷹山的,杜念秋立時收了手。
    戰不群抱著赫連鷹踏向客棧,嘴裏還大罵那群跟在後頭的大漢,“你們
    ***當什麽護衛,連讓青焰堂的殺手跑過去都不知道!兩隻眼睛全瞎了不
    成!”要不是他正好趕上,老大的腦袋豈不真要分家了!
    那群大漢個個一臉無辜,方才爺衝出客棧那暴跳如雷的模樣可是百年難
    得一見;跟著爺這麽多年,直到這幾日才知道經常麵無表情的他原來本性暴
    躁易怒,個性衝動得和戰爺有得比,因此剛才根本沒人敢過去找罵。豈料才
    輕忽一回就出了事。
    “快把他放到桌上,讓我看看!”杜念秋心急的想看他傷勢如何。怎不見
    他稍動一下?該不是死了吧?“放心,老大死不了的。不過喝了半壇被下了
    迷藥的酒,xiong口讓人破了兩刀而已。”戰不群嘴上雖如此說,還是聽話的將
    已止了血的赫連鷹放到桌上。
    杜念秋忙探了探他鼻息麽脈搏,見無大大異狀,這才稍稍放了心。
    一旁的大漢早拿來金創藥,杜念秋接過手便替他清理傷口,不忘冷著臉
    問戰不群,“他得罪了什麽人?怎麽會有人重金聘青焰堂的人殺他?”“老大
    得罪的人可多了。他控製著西域各族間的平衡,整條絲路都cāo在他手上,這
    條黃金商線誰不想要?想殺他的人數都數不清呢。”戰不群看她麵不改色、
    手腳俐落的處理傷口,有些驚訝她的鎮定。一般女人若見到這麽長的刀口子,
    早嚇白了臉。
    看來這嫂子可不是空有美貌身材而無腦袋。光看她拿針線毫不手軟的縫
    起書xiong前足有尺寸長的傷口,就讓一夥大男人佩服得五位投地。不過有不少
    人懷疑她有乘機報仇之嫌,巴不得爺多痛幾下,才會縫那麽多針。
    “男人!賺錢不懂顧性命,活該被人砍!”杜念秋收針打結,不忘罵他兩
    句。一抬頭見這些大漢全站著呆看她,她便叉著腰一個個數落道:“看什麽
    看!還不快把他抬到房裏!難道你們真想他死啊!”“喔,是。”幾位大漢聽
    話的忙將赫連鷹抬進房。
    戰不群見了忍不住哀歎。真不知是他們這些大男人太呆了,還是她大有
    魄力了?照他看大概是後者吧!
    這女人真是有當家主母的氣勢,難怪老大會喜歡她,連妹夫都對地念念
    不忘對了,算算日子,妹妹也該到了吧!
    戰不群眯著眼看著外頭高掛的太陽,才立春太陽就那麽大,看來今年夏
    天會很熱啊!
    他咧嘴一笑,有些幸災樂禍。等妹夫一到,事情就會越來越好玩了。
    ※※※春雷一響,撼天動地。
    閃電劃破黑夜,不一會兒,大雨直直由天而降,淅淅瀝瀝打在屋瓦上。
    窗外雷聲轟隆,燭火被風吹得有些晃動,杜念秋將木窗關上,方回到床
    邊守著赫連鷹。
    一夜夫妻百日恩,何況他倆不隻有一夜夫妻情而已,說不擔心他是不可
    能的。
    凝望著他沉睡的麵容,這是重逢後,她第一次能不動氣的好好打量地。
    依舊是劍眉挺鼻,黝黑的皮膚被風沙吹拂得有些粗礦。他的臉孔因為歲
    月增添了幾條細紋,看起來不覺蒼老,卻似乎變得更加嚴苛了。xiong膛上除了
    新添的兩道刀傷,似乎還有些新新舊舊的傷痕,不再像當年那般幹淨,她甚
    至搞不清楚哪條才是那道被女人砍傷的刀痕。
    老天,這男人究竟是過著什麽樣的日子?她無聊的攤開他的手掌,隻見
    其上滿是厚繭,粗糙得不像是個大老爺應該有的手掌。
    雖然她自個兒也好不到哪去,但她是在客棧做活,這男人又是為了哪樁?
    她記得他以前雖也幫忙下田蓋屋,可也沒見他手掌粗成這樣。
    他既是沙漠之王,怎地身上那麽多傷,看起來倒像是幹了十四年的奴隸
    般。這男人怎的就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怪了,她在心疼個什麽勁?他不懂
    得照顧自己,關她杜念秋什麽事啊!可她心裏頭就是怪怪的,一陣陣的難受。
    她本以為自己早就不愛他了,但下午見著他滿身是血,她驚得不分青紅
    皂白在大街上就對人動起武來,現在看他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她才敢向自
    己承認,她不想他死,她還愛他。
    她還愛他嗬杜念秋無奈的握著他粗糙的大手,不由得哀歎自己愚蠢
    的心。沒有愛,哪來的恨呢?因為愛的真切,才會恨的深刻。如果不是因為
    愛他,她又怎會十四年來未曾取了黑玉石?如果不是因為愛他,那天昏倒時
    又怎會怕他恨她?如果僅因為愛他,她又怎會有如潑婦罵街般和他爭吵?他
    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在嫉妒,嫉妒那些十四年來陪在他身旁的女子;她甚至
    有些嫉妒蘭兒,因為他想納她為妾。若不是她yin錯陽差的幫了蘭兒逃婚,蘭
    兒早成了他的小妾了。
    “還要我回去做什麽呢?”她痛苦的望著他沉睡的麵孔低喃,“就算你終
    於知道十四年前是場誤會又如何?景物不再依舊,人事也早已全非了啊。”
    流逝的青春歲月不能重來。她已經不小了,要是哪天再來個天大的誤會,她
    怕自己會受不了再一次心碎的打擊。再者,她也不願和人共事一夫。如果不
    能完全的擁有,她寧可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就是因為早有了獨身一世的念頭,她才會跑到玉泉鎮上開客棧,一是遠
    離長安的是非,二是不想師兄們養她一輩子。雖然他們不介意,但她寧可自
    己賺錢,至少她不會終目無所事事。
    溫柔地將他額上的汗水拭去,她幽幽的又歎了口氣。她到現在都還弄不
    清,為何她就是無法愛上別人。這十幾年她也遇到過不少男人,像蕭大哥就
    對她很好,再不然她那幾位師兄弟都不錯——二師兄除外,他太花心了。其
    他還有些商旅,甚至玉泉鎮上的陳員外都曾多次派媒婆來談續弦的事,可她
    就是對他無法忘情。
    除去最後那天,她嫁給他的那三個月,天天都過得很開心。他很寵她的,
    就算當時她年紀尚輕、不懂事,都能體會到他的溫柔。
    靜下心來想想當年的事.其實也不能全怪他,當時若換做是她,她也會
    誤會的。隻是她性子太烈,又太過年輕,才導致了這場別離。
    但現在再想這些又有何用!他的心若還在她身上,又怎會納妾?就算她
    還愛他又如何,徒惹自個兒傷心罷了。
    唉,等他身子好些.她再靜下心來和他好好談談吧,說不定他還落得輕
    鬆呢。
    雷雨來得急、去得快,沒多久便停了。
    夜漸深,燭火燃盡,杜念秋倚在床邊,沒多久也睡著了。
    ※※※有了個有錢有勢的老爹是什麽感覺?他以前是沒想過啦,但這會
    兒瞧著身後那群跟班,石頭就忍不住大皺眉頭。
    煩啊!打昨兒個他那爹被青焰堂的殺手砍傷之後,他走到哪兒,這些人
    就跟到哪兒。
    這像話嗎?他一個客棧的跑堂去買斤豬肉,屁股後頭就跟了一串人粽,
    個個手提大刀、橫眉豎眼的,把賣豬肉的老王嚇得還以為這些人是來搶劫的。
    憑他的輕功想甩了他們是輕而易舉的事,但那不過是一下下的自由而
    且,因為他還是得回客棧做事,隻是白白浪費腳力。
    但這樣讓人跟前跟後,這邊一聲少爺、那邊一聲少爺的,叫得他都快煩
    死了!想擦個桌嘛,就有人搶著做;他才要拿掃把,地就讓人掃好了;去打
    掃馬廄,那裏麵幹淨得能讓人睡覺了。
    這不行、那不成的,他去找他老娘總行吧?沒想到才走到老娘門前敲了
    兩下,就被二師兄給拎回前頭去,說什麽別進去做燈籠。
    他才要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卻見二師兄的老毛病又犯了,兩隻眼瞧著
    剛好經過門外要去上香的百花樓頭牌名妓,魂都被勾去了。
    真是受不了!石頭百般無聊的支著下巴,瞧這一屋子的怪人。客倌像夥
    計的小廝,他這夥計倒成了大爺;掌櫃的變成了戚小樓那少根筋的瘋女人,
    老板娘日上三竿了還在房裏睡大覺,掌廚的劉叔正和幾名大漢在玩骰子,後
    院空地中還有幾個人在練拳。他怎麽看,都覺得這地方像極了強盜窩,難怪
    這幾天沒一個正常客人上門住房。
    眼一轉,石頭突然見著那膽小怯懦的笨女人躲在櫃台內發抖,似乎沒見
    過這麽多的男人。她一隻手緊抓著埋頭想理清帳本寫些啥東西的戚小樓,仿
    佛生怕她會不見似的。
    忽然,某位大漢走到櫃台前,就見她嚇得臉色更自,一副要昏倒的模樣,
    戚小樓半點也沒發覺,仍在研究那本帳簿。
    石頭真是看不過去了,直接走過去皺著眉問那漢子:“你有什麽事?”
    “少爺,咱想和這位姑娘拿些紙筆記記兄弟們的賭價。”大漢指指在和劉叔
    玩骰子的那一桌。
    石頭走進櫃台內拉開抽屜,拿出文房四寶,“拿去。”大漢接過便回桌去
    了。蘭兒一勝感激的望著石頭,想道謝又說不出口。她怕死了這些長相有些
    凶惡的大漢,還好他過來了,要不然她肯定會嚇哭的。
    “你別一副快昏倒的樣子,他們又不會吃了你!”“我我不是故意
    的。”蘭兒眼眶一下子蓄滿了淚。從小在宮裏長大,周圍都是些女人,唯一
    能見到的男人皆是太監;他們個個白白淨淨、動作秀氣,哪像這群男人般粗
    魯的動作,他們又長得這麽凶惡,她會怕嘛。
    真受不了這愛哭鬼!石頭瞪她一眼,轉身要出櫃台,卻見她原本緊抓著
    戚小樓的手改抓著他的農擺,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的道:“別
    別走,我好拍。”石頭本想不管她,但見到她一臉蒼白,他忽然改變心意,
    抓著她的手將她拉出櫃台。
    “做做什麽?”“到外麵曬曬太陽,你臉色大白了。”他抓著她走出
    客棧,屁股後頭又跟上了一大票人粽,一群人便浩浩蕩蕩的出門曬太陽去。
    戰不群躺在屋頂上瞄了眼石頭和蘭兒,懶洋洋的打了個嗬欠。那小子進
    步多了嘛,就不知老大和嫂子那邊進展如何?照老大那怪物般的體格和恢複
    力,今早就該醒了,但一早上就不見屋裏有啥動靜,該不會他們終於互相宰
    了對方吧?希望不會啦!要不然他拿什麽向老夫人和妹夫交代。
    嗬——嘴巴張得老大,戰不群又打了個大大的嗬欠,眼角擠出一滴用。
    春天哪,真是睡覺好季節。
    赫連鷹從昏睡中醒來,一睜眼就見著她趴在床邊睡著了,小手還和他交
    握著,溫順得像隻小貓。
    他欲坐起身,xiong口的傷口讓他痛得嘶牙咧嘴,杜念秋立刻驚醒起來。
    “你爬起來做什麽?”她連忙扶住他,免得他扯裂傷口。
    赫連鷹被她溫柔的語氣嚇了一跳,這女人真是昨天讓他氣到差點吐血的
    潑辣女嗎?怎麽態度差那麽多?“念秋?”他狐疑的喚她。
    “什麽事?”社念秋正檢查他xiong前的傷口,心不在焉的回答。
    “你是不是病了?”她聞言抬頭看他,無力的問:“你希望我病了?”這
    男人怎麽像他兒子一樣,動不動就咒她病了。
    見她有氣無力的模樣,赫連鷹一陣心疼。記憶中,她向來都是精神十足,
    這會兒她安靜下來,他反倒開始感到不安。突然,他伸手拉住她貼在他xiong膛
    上的小手,氣息不穩的問道:“還恨我?”“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麽多年,回想
    起來也不全是你的錯。我不想和你吵了,也無所謂恨不恨。”杜念秋抽回手,
    麵無表情的替他換藥。
    聽她這麽一說,赫連鷹心中的不安反而升得更高。不過他這會兒已懂得
    以退為進,不敢再逼她麽自己回去,隻問:“那小子叫什麽名字?”“齊傲。
    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齊,高傲的做。”“為什麽姓齊?”還好不姓蕭,不然他大
    概會當場抓狂。
    “他的小命是師父救回來的,便讓他跟著師父姓。”“你師父?”他想起
    那把鳳凰匕首和玉簪。
    杜念秋看了他一眼,才道:“你應該認識的。我師父是齊白鳳。”齊白
    鳳?!赫連鷹臉色一驚,“你”她早知道齊大俠和爹的友好關係,難怪
    當年一再瞞他。難道她打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來?!
    “我從來沒說我要嫁你。”她一臉平靜的將他的傷口包紮好。“你傷好後
    就回黑鷹山去吧,兒子可以和你回去,我隻希望你能讓他有空回來看看。至
    於蘭兒,恐怕不能讓你納她為妾,她體弱膽小,無法適應沙漠高熱的氣溫。
    我想你黑鷹山大屋中也不差她一個小妾。”他皺眉看她,“你到底以為我納了
    多少妻妾!”從見麵到現在,她已經不隻一次提到這點了。
    杜念秋倏地站起身來,火氣又有點上升,“我沒興趣知道!”“隻有一
    個。”見她那模樣,赫連鷹的心情突然好起來。
    杜念秋握緊拳頭,眼底冒出火花。天啊,她好想衝到黑鷹山去掐死那女
    人,叫她少碰她的男人!
    “她很漂亮,娘和月牙兒也很喜歡她,我相信她會對兒子很好。”赫連鷹
    好笑的打量她強扯出的微笑。
    “那很好啊。”社念秋努力鎮定的倒杯茶喝,其實心裏早已嫉妒很快發瘋
    了。
    “你不想知道她是誰?”“不想!”她秤的一聲將茶杯放回桌上隨即轉身
    往外走,妒火衝天的甩上門,卻還是聽見他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她叫杜念秋。”赫連鷹話才說完,就聽見她在門外踢到盆跌倒的聲音,
    忍不住哈哈大笑。
    該死!那說謊不打草稿的男人,簡直就是個超級大王八!
    聽聞他的笑聲,杜念秋又羞又氣又尷尬,趕忙紅著臉爬起來轉回房裏,
    希望沒人看見她這副模樣。
    “你說那話是什麽意思?”害她一個失神跌了個鼻青臉腫。
    “過來,你臉上沾了泥巴。”他答非所問。
    “哪裏?”她聽話的走到床邊,小手還不停的在臉上摸,想擦掉臉上的
    泥。
    “過來一點,我幫你弄掉。”她將臉湊過去,赫連鷹突然伸手抓住她的頸
    項,將她拉到身前熱吻。
    真是的,她怎麽老上他這種當!杜念秋被吻得借手不及,想推開他卻碰
    到他xiong前的傷口。豈料他悶哼一聲,竟然還死不肯放,教她推也推不下手,
    怕他傷口裂開了,隻好任由他去。
    兩人越來越熱烈,老半天停不下來,欲火直直向上攀升,頗有燎原之勢。
    赫連鷹大手隔著她的衣衫揉搓她高聳的雙峰,引得她嬌喘連連,“你
    不可以這樣。”“為什麽?”他啃咬舔著她細致白滑的耳垂和頸項,雙手快速
    的解開她的衣帶。
    她伸手想阻止他,可是他滾燙的雙唇已來到衣衫大開的xiong前肆虐,引發
    她陣陣快感,而他的手更是不知何時扶住她的嬌臀,將她擠壓向他的欲望。
    “天”她紅著臉仰頭緊攀著他的肩頭,發現自己不想放開他。
    “你身子好軟,我想要你想得快瘋了。”赫連鷹在她雙峰頸上都印上他的
    烙印,雖然他覺得xiong膛都快裂開了,執意要她,黑瞳中滿是高漲的欲火。
    “不要這樣你的傷”杜念秋渾身發熱,雖然理智知道不行,身
    體卻離不開他。老天,她快不行了。她罵他是色娘,那她這浪蕩的模樣是什
    麽?色女嗎?“你在上麵就行了。”杜念秋羞得連跑前都紅了,“不要。”赫
    連鷹哪管得了那麽多,大手一舉,硬握著她的小蠻腰,幫她跨坐到自己身上。
    “坐下。”“不要啦!”她跪著想移開,他雙手卻扶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兩人正僵持不下時,外頭突然傳來石頭的叫喚,“娘,你醒了沒有?”
    杜念秋嚇得膝蓋一滑,就這麽坐下去了。
    兩人雙雙倒抽口氣,杜念秋要起身,看到赫連鷹漲紅著瞼聲道:“別動!”
    “他要進來了。”天啊,她要被兒子捉好在床了!
    她緊張之下又移動到小屁股,赫連鷹忍不住呻吟了聲,“該死,別動了!”
    “我沒有!”她小聲的抗議,忽然神情一變,低聲問他,“你以前也是這樣呻
    吟的嗎?我怎麽沒印象?”老天,這女人!兒子還在門外,她竟然問這種問
    題!
    “娘?“石頭突然敲起門來。
    她聞聲又緊張的動了一下,赫連鷹差點就要出聲,忍不住咬著牙向上一
    頂。這女人真他媽欠罵!
    杜念秋驚喘一聲,忙以手捂嘴。
    就在兩人都快撐不下去的時候,冷如風的聲音跟著在門外轉起,沒兩下
    就將石頭帶走了。
    床上的兩人同時鬆了口氣,赫連鷹這下再無顧忌的挺腰直搗黃龍,將她
    一次次的送上欲望的商蜂。
    歡愉過後,社念秋香汗淋漓的躺在他身旁,“喂,你還沒回答我,為什
    麽我沒聽過你呻吟哪。”“因為你叫得太大聲了。”他真是眼了這女人了。
    “什麽?!我才沒有!”她紅著臉打他xiong膛一下,卻摸到他傷口滲出的血。
    杜念秋忙拉好衣服坐起來,隻見他傷口上的布全染成了紅色,忙幫他清
    理起來,嘴裏邊罵道:“你這人有病,你知不知道?”他痛得臉色發白,“什
    麽病?”“色狼病!”她白他一眼。受那麽重的傷還要和她上床,他腦袋真是
    有問題!還好傷口沒被扯裂,隻最流了點血而已。
    赫連鷹邪邪一笑,“我隻對你犯病。”杜念秋驀地又紅了臉,“少胡扯!
    你昨兒個不是說要上百花樓去?”“我要真上了百花樓,你不拆了人家招牌
    才怪。”社念秋聽了倒是沒否認,隻不過哼了一聲,繼續更用力的包紮他的
    傷口。
    赫連鷹隻能咬緊牙關忍受,同時懷疑自個兒的腦袋有問題,要不然他怎
    麽會愛上這個別扭善妒、脾氣暴躁的母老虎?和這女人在一起三天,比他十
    幾年來過關斬將、衝鋒殺敵還要累。下次哪個部族再鬧事,他幹脆將這女人
    往陣前一放,光靠她那張小嘴就可以讓對方氣到吐血陣亡了。
    不過他雙眼盯著她傲人的身段,首要條件是先將她全身上下包起
    來。
    該死,他又想要她了。她衣服沒拉好,別身時衣帶又鬆了,誘人的景色
    看得他血氣全部倒流,立時頭暈目眩——沒辦法,這兩天失血過多。他看他
    再這樣下去,非死在她床上不可。
    杜念秋差得忙將羅衫再度拉好,卻見到他下半身竟然又在被子下挺起來
    了,忍不住念道:“要死了你,真是無可救藥!”禁欲了十四年,他會這樣才
    叫正常!赫連鷹一扯嘴角,苦笑道“你快把衣服穿好。”“要你講!”她這次
    可是好好將衣帶綁緊了,免得又給他白白看去。
    第八章
    “你怎麽會變成強盜?黑鷹山缺銀子嗎?”杜念秋拿刀削著二師兄不知
    從哪家姑娘那兒弄來的水梨,邊問遊連鷹。
    “誰和你說我是強盜?”他斜靠在床頭,悠哉的看她雙手輕巧的使刀削
    梨。杜念秋瞥他一眼,“江湖傳言啊。”“江湖也傳言我綠眼紅發、頭上長角、
    吸血過活,你怎麽不信?”“誰說我不信,師父說天山以西的人,真有一族
    是長這樣的,那裏的人都叫他們吸血鬼。北方還有一族,生得金發白膚,還
    愛吃帶血生肉呢。”她眉飛色舞的形容,也不知是真是假。
    赫連鷹聽了嗤之以鼻,將話題拉回。“我沒有當強盜,隻是行商經過絲
    路每遇部族戰亂,若不自保便要虧錢。”他跟著簡單告訴她事情的前因後果
    ——黑鷹山的商旅幾次打了勝仗,也不知怎地,傳言卻說他們搶劫軍隊;大
    概是輸掉的將領丟不起輸給普通商旅的臉,才造謠生事。
    後來西域不少國家都曾派人攻打黑鷹山的商隊,卻每每铩羽而歸;他一
    發火,再加上當時四處找不到她和蕭靖,幹脆帶著手下直接殺進各部族,這
    才造成傳言越演越烈,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因為他在沙漠中神出鬼
    沒,每戰皆捷,嚇得那些族長君王全自動送上貢品,一致尊他為沙漠之王。
    “你身上的傷是打仗弄的?”杜念秋切了塊水梨插在刀上給他。
    赫違鷹還沒回答,戰不群就從門外進來多事的道:“老大他啊,有次為
    了救個兄弟,自動送上門讓人砍了十幾二十刀,要不是逃出來時剛好遇到了
    西去采藥的齊白鳳大俠.他早在沙漠中成了幹屍了。”杜念秋聽了臉一日,
    手中的刀差點握不住。幾年前師父曾在大漠中救了個多年不見的世侄,說是
    彌留了三天差點沒救起沒想到竟然是他。
    看她嚇得臉都白了,赫連鷹警告的瞪了戰不群一眼,輕握住她的手道:
    “你別聽他胡說,那傷沒那麽嚴重。”他當時都避開要害了,隻是不小心失
    血過多而已。
    “你這個笨蛋!你要是真死了,那我怎麽辦?”她氣得拿刀指著他臭罵。
    赫連鷹聽了心頭一樂,“你不是說你恨我?我死了不正好。”“你——”
    杜念秋差點一刀丟過去,幸好她還殘留了一滴滴理智,緊急縮回右手,左手
    削好的水梨就丟了出去,“笨蛋!你去死好了!”跟著便氣衝衝的甩門出去。
    還好他傷的是xiong不是手。赫連鷹穩穩的接住水梨,不爽的瞪著戰不群,
    “你為什麽不能閉上你的嘴,安靜一天?”“老大,把嫂子氣出去的可是你
    自己,怎麽可以怪到我身上。”戰不群拿起桌上沒削過的水梨隨便在衣服上
    擦一擦,使喀吃喀吃的吃起梨來。他大手拉了張凳子,蹺著二郎腿對裝病的
    赫連鷹念道;“傷好了,就別老賴在嫂子床上。你們倆都已經關在屋裏七、
    八天了,這客棧又不大,每晚上就聽屋子裏傳些怪聲音,兄弟們個個忍不住
    輪流向百花樓報到。鎮上的人久不見嫂子,還以為客棧換了外頭那瘋丫頭當
    老板娘了。我知道嫂子身材好,你們又分離了十多年,但這樣也未免太縱欲
    過度了——”戰不群的“建言”才說到一半,突然見到赫連鷹不怒反笑,直
    覺大事不妙;一轉過身,果真見到杜念秋站在身後。
    “嫂子,哈哈你怎麽回來了?”他假笑幾聲,額頭直冒冷汗。
    “你剛剛說誰縱欲過度來著?”杜念秋皮笑肉不笑的問,右手的刀子還
    閃著寒光。
    “沒有,我是說那些兄弟們。不過你放心,我會教他們收斂點,別成天
    跑百花樓。
    嫂子你慢坐,多休息,我到前頭幫忙去!”戰不群汗如雨下,落荒而逃。
    一群王八羔子!杜念秋氣得快吐血,一回頭又見赫連鷹滿臉的笑。“還
    笑!都是你害的,你還笑得出來!”因為他的關係,她現在已經變成玉泉鎮
    上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蕩掃了。
    玉泉鎮上每個人都以為她是個寡婦,結果那天他光著膀子衝出客棧,她
    火冒三丈忘了理智地和他對罵,那時流言就已滿天飛了;結果下午又發生了
    他被青焰堂暗殺的事,她又為他和一群男人大打出手,到了晚上,傳言更是
    不堪。
    然後他這幾天又反正她的名聲已經被他弄得臭到不能再臭了!方才
    她氣衝衝的到了前頭,見想娶她做繼室的陳員外抓著石頭逼問她是不是真藏
    了個男人,害她急忙又跑回來,才會聽到戰不群那大胡子說的活。
    天啊!這下教她怎麽繼續在玉泉鎮做人?若不是這群男人個個長得凶神
    惡煞,她相信白胡子鎮長老早帶人殺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不行,她得趕快補救才行。杜念秋看著赫連鷹那張笑臉,忽然想起方才
    戰不群說這男人傷早好了的話。她本來就已經在懷疑,現在更加確定他的傷
    早就好了。先前她就知道他的傷口早就結疤了,他卻老說他的內傷還沒好,
    硬是賴在她床上。
    “你這王八蛋立刻帶著那些家夥搬出客棧,聽到沒有?”赫連鷹聞言,
    笑容立時僵在臉上。他還以為這幾天下來,她會比較軟化,看來希望又落空
    了。
    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麻煩哪!
    “你到底想怎樣?”他都已經表明他隻娶了她一個妻子而已,她居然還
    想趕他出去,那這幾個晚上她把他當什麽?消火縱欲的工具嗎?“想你和你
    那群手下搬出去!我是個寡婦也,現在被人說窩藏男人,我的名譽已經被你
    們搞得蕩然無存了,你教我以後怎麽在這地方做生意,難不成教我喝西北風
    去?“赫連鷹才要說話,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戚小樓興奮的聲音從外頭傳
    來,“大娘,前頭有好多人找你!”完了完了,看來是白胡子鎮長帶人來批鬥
    她了。杜金秋一跺腳,瞪赫連鷹一眼,“都是你害的啦!”現在她真想找個洞
    躲起來,啥事也不管!
    “大娘,你見不見客啊?外頭的客官正和鎮上的人大眼瞪小眼呢。”“來
    了。”她能不見嗎?人都已經來了,她躲得了一時,也避不過一輩子。
    杜念秋垮著臉,認命的提裙到前頭去麵對那些個自認為“純樸”的鎮民。
    赫連鷹對她那副愁眉苦臉感到好笑,逕自下床提劍跟了出去。
    來到前頭,就見兩方人馬各撩一頭,中間像是隔了楚河漢界。白胡子鎮
    長那邊是個個力持鎮定、正襟危坐,桌下的兩隻腳卻不受控製的猛發抖;另
    一邊以戰不群為首的黑鷹山大漢們,腰間提著亮晃晃的大刀,一臉凶神惡煞
    的瞪著那群膽小的鎮民,活像山賊強盜。
    杜念秋頭痛的深吸一口氣,上次他們來是為了冬月和大師兄,沒想到事
    隔沒幾個月,這些鎮民再到她這兒,她卻成了被興師問罪的對象。這報應也
    來得太早了吧?掛上虛偽的笑容,她輕移蓮步晃過去道:“哎喲,張鎮長、
    陳員外,還有諸位鄉親,今兒個怎麽有空一塊兒來咱家這兒啊?”赫連鷹在
    她身後看了,拚命忍住想把她抓回來的衝動。他得看看這女人又想玩什麽把
    戲。
    “我我們聽說你窩藏了個男人。這不是不讓你再嫁,
    但這些人來來路不明,鎮上的人有有些擔心”白
    胡子鎮長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話都講不清楚。
    一旁的陳員外顧不得那麽多凶神惡煞環伺在旁,硬是鼓起勇氣抓著她的
    手道:“大娘,那些流言是假的,對不?我看你這客棧還是收起來吧,你一
    個女人家能成什麽事!
    這會兒客棧住了那麽多男人,可壞了你的清譽。你就嫁給我吧,我雖然
    年紀大了些,但不會虧待你的。”這男人好大的膽子啊!
    黑鷹山一幹人等全部轉向赫連鷹,隻見他一股鐵青,臉頰開始抽搐。若
    眼神可以殺人,那姓陳的員外早死了不下十次。
    “陳員外,你別這樣。”杜念秋抽回手,尷尬的對他笑了笑。這人是挺好
    的,但她實在對他沒啥興趣。
    她竟然還敢對那男人笑!赫連鷹一把將杜念秋抓回來,對那些膽小又愛
    管閑事的鎮民道:“赫連鷹在此多謝諸位鄉親關心。不瞞各位,念秋實為在
    下內人,石頭則是在下小兒。在下為一名商旅,這些人皆為在下家仆,非來
    路不明人士。當年在下行走絲路出了一場意外,內人以為我死了,所以才帶
    著小兒遷往他處,並以寡婦自居。在下生還後,曆經十數年才輾轉尋到此處,
    日前因故受傷,才未早些告知眾鄉親,以致生此天大誤會,還望諸位見諒。”
    這一席話讓眾鎮民張口結舌,陳員外因此大受驚嚇,忙望向杜念秋,“你
    他真是你相公!”這男人說謊真是不打草稿!杜念秋聽了赫連鷹的話為之氣
    結,卻不能反駁半句,要不然她可就真的會死得很難看了。於是她隻能抱歉
    的對陳員外點頭。
    她一點頭,第一個複額稱幸的便是白胡子鎮長。說實在話,他此次進悅
    來客棧可是被鎮民給逼進來的,早抱著老命可能不保的心理準備;這會兒弄
    清楚是人家夫婦團圓,可不是什麽男盜女娼、通奸窩藏的,心上大石立刻落
    了地。
    “大娘,那可真是恭喜你們夫婦團圓。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便多打擾
    了。”鎮長說完便趕緊帶頭回家去。
    “諸位慢走。”赫連鷹硬架著強顏歡笑的杜念秋將他們送出門。
    陳員外被其他人帶出門時,還一直猛搖頭,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好不容
    易一幹鎮民全走了,杜念秋立刻笑容一收,母老虎的臉孔又冒了出來。“赫
    連鷹,你是什麽意思?被你這樣一攪和,教我以後怎麽收尾啊!”她煩躁的
    抱xiong踱步,這下他們勢必得多留一陣子了,真是一團混亂。
    “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你要收什麽尾?”她到底在別扭什麽?他們是名
    正言順的夫妻,又不是什麽奸夫yin婦,她為何就是不肯承認這所含人都知道
    的事實?“收什麽尾?!又不是你要在這兒住一輩子,你當然不會介意。過
    幾天你們拍拍屁股就走了,到時候你教我拿什麽跟那些老古板解釋!說我家
    相公又出意外死了嗎?”杜念秋氣得破口大罵。
    “我回去你當然也得跟我回去!”赫連鷹被她激得脾氣也來了,聲音不覺
    又大了起來。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不會跟你回去!我、不、回、去!”她已經重
    複很多遍了,這男人難道都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嗎?“為什麽?”他怒目瞪視
    著她。她究竟還要他怎麽樣?誤會已經解開了,她也親口說不恨他了,這些
    天兩人也算恩愛異常,他就是不懂她到底哪裏有問題!
    因為你不愛我!杜念秋張嘴要吼卻及時打住。她看著他,雙眼一紅,耍
    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你管我為什麽!”正當這兩人吵得精采,眾人一句
    話都不敢插口的時候,客棧門口來了名風塵仆仆的男子。內功深厚的他從進
    了這條大街就耳尖的聽到這兩人爭執的聲音,到他下馬時,剛好就聽見杜念
    秋的耍賴言詞。
    這麽多年了,她一樣還是不講理,他也一樣獨斷獨行。幸好石頭那小子
    未像他爹娘一般頑固。男子揚起嘴角摘下遮陽的鬥笠,踏進客棧。
    石頭正好從後院進門,欲阻止當著一屋子人麵前吵架的爹娘,一抬頭就
    見到門口那名書卷味十足的男子。
    “幹爹。”石頭這聲幹爹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齊向門口望
    去。
    “蕭大哥!”杜念秋立時張大了眼。老天,這家夥怎會挑這時候出現!
    赫連鷹看到蕭靖卻綠了臉。
    “多年不見,你不會真忘了為兄吧?”蕭靖笑容可掬的問候赫連鷹,絲
    毫不介意他那張臭臉。反正他這義弟十多年前也從沒給他好臉色看,他早習
    慣了。
    哇!大娘的行情可真好,剛走了位陳員外,現在又來了個白麵書生,身
    邊還有個分離十多年的相公。戚小樓看戲似的趴在櫃台上,看看大娘,再瞧
    瞧這一黑一白、一冷酷一溫和的兩名男子,忽然開口問了個問題。
    “大娘,你們要不要先吃飯再繼續?”一幹人聽了差點昏倒,完全被她
    打敗。
    可是因為也沒人反對,戚小樓便拉著蘭兒自動自發的到廚房幫劉叔做
    萊,沒兩下子,眾人還真的吃起飯來※※※現在到底是啥情況?冷如風
    好不容易離開溫柔鄉回客棧找飯吃,豈料一進門就看見師妹左邊坐了個笑容
    滿麵的蕭靖,右邊坐了個臉上結冰的赫連鷹,而廳裏每張桌上都擺滿了飯菜,
    每桌都坐滿了人在吃飯,卻連個說話的聲音都沒有,氣氛僵硬得像在治喪。
    “有誰死了嗎?”回答他的是一陣寂靜。
    喂喂喂,他問了個問題也!怎麽這些人全壓了,連點反應都沒有?冷如
    風挑起眉,就見到戚小樓那瘋丫頭對他擠眉弄眼的,示意他過去。
    等他到了她眼前,戚小樓才很小聲、很小聲的對他說:“剛剛有人向大
    娘提親吔!”冷如風小胡子一翹,壞壞的看看師妹那一桌,也壓低聲音,“是
    那個姓蕭的嗎?”乓啷一聲,赫連鷹手中的瓷杯突然破了,所有人皆嚇了一
    跳,但隨即又假裝沒事,安靜的繼續吃飯。
    戚小樓偷掃他們一眼,以為隻是湊巧,便小聲回答:“不是啦!是鎮上
    那個和大娘提過很多次親的陳員外。怎麽,那位姓蕭的書生也向大娘提過親
    嗎?”“應該有吧。”如風賊兮兮的小聲回答。
    破碎聲再次響起,這次大家早有心理準備,沒有一個人抬頭,隻是拚命
    的塞飯——雖然在這種氣氛下,根本就食不知味。他們現在隻希望那少根筋
    的瘋丫頭和冷如風能閉上尊嘴,不要再刺激某人了。
    誰知道戚小樓還蠢蠢的不知道自個兒和冷如風的耳語全讓人聽了去,竟
    然張嘴還要再說——“我吃飽了!”戰不群當機立斷,搶在戚小樓前頭開口,
    讓人嚇出一身冷汗。
    “我也吃飽了。”石頭跟著道。在這種情況下誰吃得下去,更何況是向來
    膽小的蘭兒。他從方才就一直在注意她,隻見她僵坐在椅上,連粒米都未沾
    唇。他實在看不下去了,隻得抓著她離開這裏,要不然這笨女人不是餓死,
    就是僵硬而死。
    石頭拉著蘭兒一走,其他人也像逃難似的,不一會兒就走了個空,隻留
    主角那一桌和死愛看熱鬧的戚小樓及心懷不軌的冷如風。
    冷如風挾了片涼筍放人嘴裏,和戚小樓像看戲一般,正大光明的盯著那
    三人看。
    “小胡子,你覺得大娘會選哪一個啊?"小樓又偷偷的和冷如風咬耳朵。
    叭啦!這次是瓷盤裂掉了,不過是杜念秋眼前的那一個。
    看來師妹也快抓狂了。冷如風玩得正高興,怎麽可能停下來。他又回問
    戚小樓,"要是你的話,你會選哪個?”沒想到戚小樓還真的打量起蕭靖和
    赫連鷹;她認真的考慮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他們兩個是都很帥啦,但那個性蕭的一直笑,臉又白白的,好像不懷好
    意的曹cāo。那大娘的相公好凶,臉雖然黑黑的,但看起來又像土匪一樣。我
    可不可以兩個都不要啊?”此話一出,立時讓那兩個男人尷尬萬分,杜念秋
    卻忍不住將一口酒全笑噴了出來,連冷如風都笑得直拍桌。
    老天,這丫頭真是有夠天才!拿曹cāo和土匪來形容那兩個人還真是有夠
    貼切啊!
    ※※※她實在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杜念秋煩躁的窩在廚房幫劉叔削馬鈴薯,心裏快煩死了。
    從蕭大哥來到客棧那天起,赫連鷹就得yin陽怪氣的,成天掛著一張冰塊
    的臉。
    她知道經過那天小樓和二師兄多嘴多舌後,他一定又誤會她和蕭大哥的
    關係了。但他卻連問也沒問,隻繃著張臉,害地看了就有氣,也懶得跟他解
    釋。那蕭大哥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整天對她噓寒問暖、大獻殷勤,讓赫連鷹
    看了去,臉色就更難看了。就這麽惡性循環下,她被這兩人夾在中間,都快
    被逼瘋了。
    想趕他們出去,她又趕不動;要罵人嘛,他們一個對她猛笑,一個卻隻
    知道繃著個臉,全都將她的話當耳邊風,還是一天到晚黏在她身邊。偏她現
    在又不能承認自己愛的是赫連鷹,要不然他一定更有恃無恐的綁她回黑鷹山
    去;但蕭大哥又罵不走,加上二師見和小樓老在一旁扇風點火,她都快氣瘋
    了。可她又不能發作,因為一發作就表示她好像真和他們倆有什麽。
    今天若不是地躲到廚房來,隻怕那兩人還要跟在她身邊大眼瞪小眼。
    “秋丫頭,你把馬鈴薯削成那樣是要給螞蟻吃啊?”劉叔看著她手上那
    沒剩多少的馬鈴薯大皺眉頭。
    杜念秋聞言低頭一看,心裏頭更悶了,老大不悅的將那隻剩銅錢大小的
    馬鈴薯丟到一旁的木盆裏。
    “我說秋丫頭啊,你這是在和誰鬧別扭?你好好聽劉叔一句,嫁**隨**、
    嫁狗隨狗,我看那小子對你還不錯,你這幾年又老念著他,這會兒幹哈和自
    己也和他過不去?”“誰誰念他來著!”她一扁嘴,死不肯承認。
    “沒念著他,這些年那麽多人來說親,你怎麽都不嫁?”他搖頭笑她觜
    硬。
    “我那是因為我又不喜歡他們!”“那你當初嫁那小子,就是因
    為喜歡他囉?”“才”杜念秋還沒回答,突然就聽見戰不群那破鑼嗓子
    鬼吼鬼叫,“被抓走了!
    你們他媽是幹什麽吃的!這點小事都幹不好!”杜念秋心一慌,趕忙到
    了前頭,“誰被抓走了?”戚小樓一見到她,便淚眼婆裟、哇啦哇啦直叫,“大
    娘,石頭和蘭兒被兩個壞人抓走了啦!我們本來一起出去的,我才停下來買
    把青菜,一回頭就冒出來兩個壞人要抓石頭。他們還想把蘭兒殺了,石頭為
    了救蘭兒被砍了一刀,幾位大哥們想救人也被打傷了。後來那些壞人丟了會
    冒煙的東西,煙一散他們就不見了人。
    杜念秋一聽,呼吸一窒,腿一軟,差點站不住。忽然間,她身後多了個
    寬厚的xiong膛,厚實的大手扶住她的腰,冷靜沉穩的聲音在她耳邊答起,“有
    多少人跟上去?”“三個,其他兄弟全掛了彩。”戰不群神色不善,這次他非
    把那狗屁青焰堂給拆了不可!
    “查出對方落腳的地方後,教他們先別輕舉妄動。”“可是老大,小子他
    ——”戰不群還要再說,卻被剛到的冷如風打斷,“青焰堂的殺手既要殺了
    石頭,就不會抓石頭回去。他們是要利用石頭來威脅赫連鷹,所以石頭暫時
    是不會有事的。”杜念秋聞言,白著臉回頭向赫連鷹,“真的嗎?”赫連鷹身
    於一僵,這女人難道以為他會拿兒子的命來玩嗎?但看她眼中蓄滿了淚水,
    擔心得全身都在顫抖,他又火氣全消,將她攬到懷中安慰,“放心,我不會
    讓他有事的。”杜念秋將臉埋到他懷裏,忍不住淚如雨下。
    ※※※燭火被風吹得閃爍不定,赫連鷹將妻子抱在腿上拍哄。她臉上猶
    有淚痕,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好像他是救生圈一樣。
    “別哭了。”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從下午哭到現在,他差點被她嚇壞了。
    從來沒見她掉過一滴淚,沒想到一哭就一發不可收拾。
    那時他求救的看向冷如風和戰不群,誰知道戰不群早跑得不見人影,冷
    如風則被戚小樓抓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擦在他白衫上,他根本就自顧不
    暇。後來蕭靖一進門,手還沒伸出來,他就抱著念秋進房,寧願自個兒抱著
    她,任她將他的xiong膛哭成一片淚海,也不要讓那家夥碰她一根秀發。直到現
    在,她好不容易才有停住的樣子。
    杜念秋側著頭靠在他肩上,沙啞的道:“他剛出生的時候好愛哭,一定
    要人抱著才要睡覺,每次一離手就哭得震天價響,一直到十二歲多了,他都
    還愛黏著我。剛來玉泉鎮時,有陣子很忙,那小子仍愛跟前跟後,結果不小
    心從樓梯上跌了下來,碰了滿頭的血;我嚇得抱著他直哭,倒是他一滴淚也
    沒掉,還反過來叫我別哭”她哽咽一聲,“你知道嗎?從那次之後,他
    就沒再哭過了。”赫連鷹聞言更是心疼,不由得收緊雙臂。這傻女人何苦要
    帶著兒子獨自走這些冤枉路,真是的“別家的小孩在玩騎馬打仗的年紀,
    他卻自動自發的幫忙客棧裏的事,小小的個頭還沒桌子高,就已經懂得生火
    打水弄糧草。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娘親,明明留在長安可以讓他過好一點的生
    活,卻硬要來這兒開客棧,可那小子從來沒有抱怨過。到外麵別人欺負他沒
    爹,他便和人打架,回來又怕我知道了難過,老是騙我說是他自己不小心跌
    倒。
    我又不是笨蛋,怎麽會不知道。為了這件事,我本來真的要找個人
    好了”赫連鷹聽到這裏可緊張了,臉一沉便要發作,聽到她接下去說:
    “可是蕭大哥那時已經娶了,大師兄又為情隱居山林,二師兄流連花叢中!
    二師兄又還跟在師父身邊,其他人石頭都看不順眼.最後就不了了之了”赫
    連鷹一聽差點傻了,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蕭靖娶了?”那他這見天不
    就是在吃幹醋?“是啊,我沒說過嗎?他帶我回中原後.知道你一時不會消
    氣,便去了趟江南遊玩.在那兒遇到了海龍戰家的大小姐,沒多久就成親了。
    這下赫連鷹可真變了臉。海龍戰家的大小姐不就是戰不群唯一的姐姐!那混
    帳該不會一開始就是蕭靖讓他到黑鷹山的吧?赫連鷹眯起眼,越想越覺得有
    可能。若真是如此.那家夥顯然一開始就知道念秋人在何方,這幾年來卻半
    點口風也不漏!
    他x的,他非宰了戰不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