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高點第十四章
    不一會，蘇淩的七分熟的t骨菲力牛排和霍斯維的西冷牛排一起傳上來了。
    蘇淩看到霍斯維盤子裏尚存紅色的牛排，隱隱感覺有些不適，轉開視線。
    其實要不是為了照顧到牛排口味，他寧願要全熟的。
    實在不喜歡那種一切開能看到少量血水的牛排。
    一看霍斯維就是經常吃西餐的人，不僅姿勢優雅，而且愛吃五分熟。
    中國人一般都不太喜歡五分熟，更別說三分熟了。
    大概和國民飲食習慣有很大關係，中國人用火早，一貫不愛生食。
    蘇淩吃牛排有個不太好的小習慣，喜歡把所有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再吃。這個習慣被蘇杭批評好多次了，吃牛排最講究速度和時間，溫度一旦降下去絕對會對鮮味造成很大影響。最好的方法就是邊切邊吃，切開的時候牛油可以立刻入嘴，味道才夠。
    像蘇淩這樣切個半天，然後再吃，絕對影響口味。
    很多美國人不是這樣吃嘛，然後被英國人取笑不會吃牛排。
    霍斯維看著吃了幾口就拿起紅酒杯的蘇淩，說：“不喜歡吃牛排？”
    蘇淩心裏一驚，不知道他如何看出來了。他笑：“不會。這裏牛排挺好吃。”這家餐廳的牛排，不論是火候還是酥軟度都恰到好處，所用獨家配汁更是妥帖美味。
    “換一樣主菜吧。”霍斯維說，“蘇淩，如果不介意，幫你推薦一份鬆酥**排好麽？”
    蘇淩說：“霍總……真的不用。”
    霍斯維輕聲說：“不要虐待自己的胃口，讓我幫你做主一次。”
    打了個響指，waiter立刻走過來恭敬地問：“霍總有什麽需要？”
    霍斯維說：“幫我告訴andy，讓他單獨為蘇先生做一份鬆酥**排。”
    waiter說：“是，我立刻過去。您稍等。”
    蘇淩有些疑惑，他知道這裏以牛排出名，所以隻做牛排。
    剛才在菜單上並沒有看到**排吧？
    蘇淩確實不愛吃牛排，牛肉的那個味道不管如何做都無法取悅他。
    先切牛排隻是為了讓那一塊肉看上去沒有那麽“難以解決”，加上他可以稍微拖一些時間，能吃多少吃多少。
    這家餐廳的牛排算是非常不錯的了。可是就比如一樣東西真的很漂亮，可是你對它毫無感覺，則不會有任何其他想法。
    蘇淩聽到霍斯維對他說：“以後和我出來吃飯，不要拘泥這些，找你自己喜歡的地方。”
    蘇淩沒想到他觀察力如此驚人。隻好大方承認：“我比較挑食，讓你見笑了霍總。”
    霍斯維淡淡說：“朋友之間還需要講這樣的話麽？”
    蘇淩點點頭，沒再說話。
    不是第一次了。
    被照顧和被體貼的感覺。
    如此陌生又心驚膽戰。
    不一會，有一個穿著廚師袍的外國人走過來，隆鼻深目，黑發綠眼，典型的法國人長相，端著一份食物走過來，卻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請享用獨家美食。”
    隨著他的動作，飄來醉人的**排味。
    霍斯維對他笑，說：“辛苦了，andy。”
    “謝謝。”蘇淩連忙說，表現出適當的受寵若驚，這位似乎不是剛才在玻璃內表演的主廚，莫非另有高人？
    andy溫柔的看著蘇淩：“你好，我是這家餐廳的廚師長，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
    然後他用法語對霍斯維說了一句話，促狹地眨了眨眼睛。
    霍斯維笑了：“sure。”
    andy一個法式鞠躬，施施然告退了。
    真是個有趣的人。
    於是專心享用美食，**肉算是蘇淩很喜歡的肉類之一，要那種私人、天然放養的土**才好吃。
    切了一塊一入口，整個人仿佛都飄起來了――天啊，這可以算是二十幾年吃到的最好吃的**排了，舌頭上的味蕾似乎全都歡欣鼓舞起來，為這種入骨的美味。
    看來霍斯維不隻是來過這裏，估計是這裏的超級顧客吧。
    不然怎會有如此待遇？
    但卻一點都不讓人排斥。
    霍斯維問：“如何？”
    蘇淩回答，語氣歉然：“本來要請你吃飯，卻還沾你的光。”
    霍斯維說：“喜歡就好。”
    還是這句話。
    沒有人會對蘇淩說這樣的話。
    若是蘇杭，他會說：“我是你哥，聽我的沒錯！”
    十足的調侃和放肆。
    蘇杭一向如此，年輕時痞氣十足。老是以大哥自居，蘇淩就是他的小弟。
    霍斯維和蘇杭，真是不一樣的。
    可是為什麽要比？突然有個聲音問，蘇淩心裏一沉。
    蘇杭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了，人家有愛人，有兒子，現在又有了……新的成員。
    母親在話筒裏的話，就這麽傳過來了。
    在她看來是個好消息，所以蘇淩覺得……也是好消息。
    他已經不會再想了。
    慢慢用完這頓水準之上的晚餐，蘇淩叫來waiter買單，waiter卻看了眼霍斯維，一時沒說話。
    蘇淩問：“不收非visa卡嗎？沒關係，我這有visa卡。”
    霍斯維說：“行了，你下去告訴andy，我謝謝他。”
    “好的，霍總。”waiter如釋重負般離開了。
    蘇淩看著霍斯維：“霍總，這？”
    霍斯維笑說：“andy很欣賞你，請你吃一頓飯。”
    蘇淩說：“霍總你又開玩笑了。”一個廚師長能免一頓幾千塊的晚餐？沒那麽大牌的廚師吧？
    霍斯維說：“不想瞞你，之前沒想到你挑的是這裏，這家餐廳算是我家名下資產。”
    蘇淩大吃一驚，略微懊惱地歎了口氣。
    難怪剛才接待看到霍斯維的表情那麽奇怪：老板來吃飯還要別人定桌？
    難怪霍斯維可以隨意差遣主廚。
    難怪waiter聽到結賬的事情不敢輕易做主。
    ――隻是，怎麽每次要請客都變成這樣？
    霍斯維說：“你不是送我字畫了嗎？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蘇淩說：“那怎麽可以呢？”
    霍斯維說：“當然可以。――要不然，答應我一個要求？”
    蘇淩說：“霍總你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
    霍斯維說：“陪我散個步。”
    蘇淩愣了愣，不過他隨即就說：“好的。”蘇淩心裏想，還以為是什麽要求呢，隻是今天是周五，周末最黃金的時間正要拉開帷幕，本來占據霍斯維下午和晚飯時間已是大人情了，這時候霍斯維不該是和他的那些高級女伴參加各種上流社會聚會的時候嗎？
    霍斯維不會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波動，他輕輕笑了笑。“那就走吧。”
    因為這幢大樓是市中心最高的大樓，因此電梯速度極快，上去的時候還好，下去的時候那種失重的感覺很嚴重，蘇淩的腦子裏忽然像被刺了一下，嗡嗡作響。猝不及防的感覺襲擊，他有些難受地摁著額頭。
    “蘇淩？”霍斯維就站在他旁邊，很快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蘇淩不留痕跡地移動了一下，避開了對方伸過來的手，以不惹人注意的姿勢半靠在電梯壁麵上。他擠出一絲笑容，盡量使自己語氣如常：“沒事，可能剛才紅酒的後勁上來了。”
    微低著頭的他沒有看到那一刻，霍斯維眼裏一閃而過的情緒。
    走出電梯的時候，蘇淩的身體狀況已經恢複正常，剛才那一瞬間的難受勁仿佛隻是幻覺。蘇淩問自己：到底怎麽回事？
    說真的他不知道，那年事故以後他已經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暈眩。
    可能隻是電梯加速度過快的關係。他告訴自己。
    因為是周五，附近還是市中心最大商圈，一周最熱鬧的夜生活也拉開帷幕了，街上特別喧鬧，不時有超大屏幕閃現俊男美女，換著多彩的廣告，路邊白天還空蕩蕩的地方現在多了很多穿著奇裝異服擺著小攤的人。人們的腳步似乎都沒有平時這麽匆忙了，一對對情侶，大家小家的，幸福又悠閑。
    蘇淩和霍斯維慢慢走在街上，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走在這樣熱鬧的街上了。
    為數不多陪高意涵血拚，都是車子直接停在大商場下麵，電梯上去，買完東西就立刻離開，不會有這樣的時間和精力在這慢慢走。即使陪她走路，也都是盡量找相對僻靜的地方，而不會是在這種身邊充滿流動人群的地方。
    難道霍斯維口裏的“散步之處”是在這裏？
    倒也真有些稀奇，兩個人什麽都不買，在這空耗時間。
    四周的空氣實在算不得好吧，何況還有大城市熱島效應的副作用。
    蘇淩有些熱了，額頭都有些冒汗。他一向很怕熱，家裏夏天的空調開得極大。眼下雖不是最熱的時候，但也是晚春了，何況還有這麽多人，人氣都不得了。
    隻是蘇淩個人不太喜歡在自己熟悉場所之外的地方脫衣服，何況這裏到處有擦肩而過的人，小偷肯定不少。錢被偷是小事，關鍵裏麵還有身份證和卡，辦起來麻煩。
    以前蘇杭告誡過他好多次，不要把銀行卡和身份證放在一起，蘇淩總是改不了。
    “蘇淩，你在流汗。”
    蘇淩說：“我隻是有些熱，沒有關係。”
    霍斯維聯想起他之前在電梯裏的異樣：“告訴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蘇淩立刻搖頭：“沒有，挺好的，剛才在電梯裏真是因為酒勁上來有些暈。霍斯維，你不用擔心。”
    霍斯維說：“那我們先離開這裏。”
    他打了電話過去，不到三分鍾，就有一輛車子停在他們附近。霍斯維說：“走吧，喝酒了不要再開車了，我讓司機把車子開到你家。”
    蘇淩注意到這輛車似乎不是之前那輛奧迪，隨意一看――竟然是瑪莎拉蒂總統。
    看來，霍斯維之前是刻意低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