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陰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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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身處何處,好像是從來沒來過的郊外;周圍很暗,朦朧中可以看到遠處一個男人擰笑著向我走來。我非常害怕,拚命地跑。跑到自己筋疲力盡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就站在我的身後。他的雙手非常有力量,以至於掐住我的脖子致使我無能為力。我可以依稀地看到他模糊的麵容,甚至及那粗重的呼吸聲。我已經失去了任何可以反抗的力量,眼睜睜地看著他撕破了我的衣服,把我……”趙紫真小姐蒼白的麵頰上緩緩滾落兩行晶瑩的淚珠,她拿起麵巾紙拭著淚水,接著道:“後來我就醒了。感覺到渾身無力,連著幾天都沒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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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年輕女人,穿著雍容華貴,儀態大方。除了在電視中或電腦上以外我這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的真人美女。此刻看到她楚楚動人的樣子我真有點憐香惜玉。但是如果用白方的理解那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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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姐,非常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我也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不過我是第一次聽說在夢中也可以……的事情。你知道,我隻是一個陰陽師,不是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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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沒有精神病!我是非常理智的對你說這件事情的。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勇氣來對一個幾乎與我同齡的陌生男人說這件事情嗎?如果不派出所給立案的話我也不會來找你了,我是聽朋友說你在這方麵有一定的能力才來的。沒想到你如此讓我失望……”趙紫真打斷了我的話,臉色因激動開始變得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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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內心非常不想管她這件事情,雖然我的對麵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女。因為與這些有錢的女人打交道時我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拘謹甚至是自卑的感覺。不過我這個人對於美女的免疫力非常之低超乎任何人的想像,看她一哭就有點手足無措,溫言道:“你別急,我不是這個意思。相信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出色的靈魂教師。這樣吧,現在是上午十點。一會兒吃完中午飯我們去你家看看。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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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色恢複了一些,喘了口氣道:“行了,現在走吧。我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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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真家裏也是一座麵北朝南的小別墅,看上去像一個小巧玲瓏的盒子。她先我們放到這個戒備森嚴的小區門口,然後把車開到車庫,才領著我們進了家門。屋裏的裝修異常豪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且個子很低黑皮膚長著酒糟鼻子蛤蟆嘴的醜陋男人正從樓梯上下來,瞥了我們一眼禮貌性的點了點頭,談談地說了句你好,然後竟然自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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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真的臉上帶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神色,道:“這是我先生,他不讚成我找你們。”她微咬朱唇,頓了下又道:“他不知道我有多痛苦。”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很大,似乎是專門說給她先生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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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個男人又從門口轉了回來,這次他的神色頗為倨傲,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痛苦?我沒有勸你去看醫生嗎?誰知道我經常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幹了什麽,竟然還一個接一個找什麽算命看風水的,我看你能折騰到什麽時候!”說完甩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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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真被他說的臉上青紅不定,好一會才開口輕輕地道:“你們不要介意,最裏麵就是我的房間。”說著拉著我們進了她們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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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屋裏感覺不到什麽。”一直沒有說話的白方開口了“不過這事也不絕對,你最近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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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事情,沒有啊。”趙紫真可能還在想著心事,絲毫沒有感覺到我們口氣之間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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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在夢中見到的人或靈魂是真實存在的話,那我們在這兒蹲守是最有效的辦法。這還是從李偉他們辦案那兒學來的。不過他們家的情況看來我們晚上在屋裏蹲守不太可能。白方和我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在她臥室窗口外麵呆著看看情況,那裏正是別墅的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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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晚飯,白方先在趙紫真的臥室裏布了一個“金鍾陣”,然後又將一張生符貼到她的床頭。“生符是灌了人體真氣的符,可以讓魂魄誤以為是一人。所以無論什麽樣的惡鬼或是陰魂隻要發現生符就會以為人在那裏,對生符下手。這樣就能給我們留得時間。”白方一邊布置一邊說著。看上去是說給趙紫真,其實我知道他是說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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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生符遇到陰魂後會燒著或冒煙,我已經把四周的可燃物都取走了,在上麵放一個煙感報警器。隻要一有動靜我就會知道的。即使你不出聲或出不了聲也沒有關係,我會在第一時間救你。”這次他對著趙紫真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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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夜裏雖然不像冬天那樣凍得令人深入骨髓的冷,但還是會讓你感覺到屋裏的可貴。我一邊在深夜的秋風中打著哆嗦,一邊拿著點燃的香煙在和白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突然就聽到屋裏趙紫真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嚇得我差點把煙掉在地上。煙感報警器也在這個時間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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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白方說了聲不好,轉身就像大門口跑去。俗話常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今天我和白方就犯了個低級錯誤。本來以為金鍾陣完全可以阻止一切陰魂惡鬼,而生符加報警器可以讓他現形。沒想到對方竟然突破了“金鍾陣”,幸虧有生符,否則趙紫真難免又要在夢中被他得逞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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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他怎麽能突破‘金鍾陣’呢?這可是道教上清門等級最高的陰魂防禦陣法了。”白方嘟囔在屋裏轉圈子,擺弄著地上的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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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真看了我一眼,道:“晚上我去洗手間的時候把一個銅錢踢得找不到了。正好我抽屜裏有一個,於就是給補上了。”說著她指著地上的一個銅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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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她給補上的是一枚“道光通寶”,而不是原來我們一直用的開過光灌入咒語“乾隆黃錢”。這下我鼻子差點被她氣歪了:“要不是我們來得及時你今天晚上真是危險。換了錢怎麽不和我們說一聲呢?”看來我們這兒錯誤犯得還真夠低級,沒和她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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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趙紫真家出來已經是早上六點多鍾了,我疲憊地回到家連衣服也沒脫就睡著了。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二點多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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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覺那個東西是什麽?”我剛醒白方就問我,看來他憋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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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了個懶腰,沈吟道:“我感覺是個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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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說是惡鬼呢?告你吧,他很可能是個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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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問他詳細一點的情況,趙紫真來電話了。她說她有新的情況和我們說,希望能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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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茶社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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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真所說的朋友叫胡靜靜也是一個長得不錯的女人,看年紀可能比她大一點。同樣一看就是有錢人。和趙紫真一樣,聽說這幾天也經常會做這種可怕的夢,第二天渾身無力,沒有精神。不過她顯然比趙紫真的承受能力更強一些,僅僅向我們介紹了情況,又道:“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我想讓你們幫我做場法事應該就沒事了。而且據說好幾個姐們都鬧這毛病了,也算是流行病吧。”說完哈哈地笑了起來,她這毫不掩飾的大笑讓這個美女在我的心中形像大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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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很多人都出現了這種情況?”聽了她的話我驚愕地下巴差點掉到腳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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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靜靜白了我一眼,道:“怎麽,很奇怪嗎?而且我都認識,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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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信,隻是感覺有點……”我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表達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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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靜靜不懈地哼一聲,道:“沒什麽,她們沒有找你或你們圈裏的人。所以你感到奇怪是吧?難道我們在夢裏被**也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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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身邊的趙紫真接口了:“靜靜,雖然那是夢,可是你沒有感到那是如此真實嗎?那氣息、那痛苦、那感覺。都和真的是一模一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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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麽樣?你難道不想報複嗎?你老公難道就經常在家了?他可以對不起我們,我們確不敢對不起他,你覺得這公平嗎?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一定是白天有這種念頭才會做這種夢的。生活中不敢做的事情夢中也不敢做嗎?我不信你沒有這麽想過。”胡靜靜地聲音既冷又利,像一把鋒利的冰刃插入了趙紫真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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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真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晃動了一下身體,道:“靜靜,我不和你吵。我今天把朱先生找來是幫我們解決問題的。你要是不想的話你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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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靜靜聲音緩和了一點,溫言道:“對不起真真,可能我有些激動了。我想讓朱先生去我家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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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靜靜開著寶馬740將我拉到了她家,一座比趙紫真家更漂亮的小樓。她讓傭人給我們倒上咖啡,擺上水果,笑道:“剛才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先喝點東西再幫我做法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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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下看了看,問她:“你先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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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並不大,也僅僅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胡靜靜聽完後臉色竟然輕輕地變了,眼圈也紅了。許久才道:“他經常不在。隻要我不做出格的事情他是不會管我的。其實我知道在我們夢中的人是誰,我剛才說那些話是氣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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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聽錯了,睜大眼睛看著她,好一會兒她才重複道:“我知道我們夢中的人是誰,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來說給你聽。這件事還得從真真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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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趙紫真從小就是天生麗質,一直是班裏的班花。不僅學習成績好,而且追求的人也多。後來在本市上大學的時候他與大他一年級的王勇相識。王勇來自市裏一個普通工人家庭,為人誠懇長得也帥氣,而且藍球打得很好。用胡靜靜的話說是‘人長得和張德培沒有二樣,球打得和喬丹一模一樣’。後來王勇就與趙紫真相戀了。他們一直相處到畢業,王勇在市裏一個化工公司找了份工作,努力攢錢買房;兩人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就在這時,趙紫真現在的丈夫任時步出現了。任時步長得很醜,但非常有錢。他開著寶馬車一下子就捕獲了趙紫真那個好虛榮的芳心,後來她就主動和王勇提出分手,嫁給了任時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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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和趙紫真分手後失落了好長一段時間,就當他準備鼓起勇氣重新生活的時候,發現自己得了慢性白血病。這是種非常可怕的疾病,因為人類至今沒有搞清楚它的病因。王勇雖然工作這幾年攢了點錢,可是由於在私營企業工作,沒有醫保。而這點錢要治療白血病還是杯水車薪。他的父母、親友、同學甚至社會上的人世都動員起來為他捐贈了一筆錢,讓他住進了醫院。就在他等待合適的骨髓移植的時候他的錢又不夠了。王勇也是個要強的個性,他不願再讓家人和朋友為他的事擔心,就在醫院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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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得白血病和真真不能說沒有關係,而且後來她也沒去看過王勇。隻是托人給他一筆錢。”說完了王勇的事,胡靜靜長歎了一口氣,眸子裏竟然還閃動著一點晶瑩的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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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勇要了這些錢了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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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不想要,後來還是收了。這也就是為什麽趙紫真好像感覺對王勇問心無愧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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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王勇做的?那為什麽趙紫真不說?”白方的聲音又變得幹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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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靜靜的臉上閃過一種不自然的表情,小聲地說道:“我不知道,反正王勇臨終的時候我也去了,他好像對這些嫁給有錢人的女人或情人什麽的挺恨的。這段時間做惡夢的都是我們這些人。而且……任時步一直懷疑真真還想著王勇,我猜想她是想讓你們幫她把所有的麻煩都解決掉,給他先生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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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寧在奔馳車上哭,不在自行車上笑哇!”我突然想起了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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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東山公墓,王勇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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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趙紫真、胡靜靜三個人站在這裏已經很長時間了。趙紫真看著我擺陣化掉了王勇的怨恨之氣,臉上露出一種莫名的表情,說道:“以後真的沒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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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心頭掠過一絲厭惡的情緒:“王勇的怨氣是從這裏發出的,他給你們托夢是想報複他生前的怨恨。現在怨氣已經化解,他也成了普通的魂魄,不在是惡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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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真和胡靜靜對望一眼,充滿了不同的心酸和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