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繁58 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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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人累壞了,到晚上飯也沒吃,早早就睡下。兩個男孩守在她的床邊看了一會兒,決定等她醒了再吃飯。他們到樓上的陽台去談事,仁詠慈問仁念慈如果把大表哥鏟除了,他想得到什麽?
    仁念慈想了想,說:“我想要一半的財產,你肯給麽?”
    仁詠慈說:“可以。”
    仁念慈愣了一下,問:“你就舍得?”
    仁詠慈說:“我嫌累。”
    生下來就是少爺,一輩子都是少爺,多少市值的資產放到他手中,連概念都沒有。隻要錦衣玉食,有錢夠他糟蹋就行了,至於那些未來啊,發展啊,這個十七歲少年從未想過,也不需他想。
    仁念慈向來鄙視哥哥沒出息,可是這會兒聽他這樣說,多少有些慶幸。各人有各人的命,仁詠慈一輩子窩囊也不愁吃穿,他仁念慈卻做不到。無奈地搖搖頭,金發少年說:“你現在說累,到時候你就會變得貪婪,多少錢都不能滿足你,就像仁恩慈那樣。”
    仁詠慈說:“我有伊人就夠了。”他的要求不多,也許是自小就不缺錢花,對於財富的追求沒有弟弟那般強烈。兩兄弟有一點共識,就是見不得仁恩慈過得好,把這個強敵打倒了,剩下的就是自家兄弟內部的事情了。
    仁念慈坦承道:“我在乎,我很在乎自己擁有的東西。將來你要是不把我該得的那份給我,我會和你拚命的。”
    仁家小哥笑了笑,轉身去找伊人。到一樓的房間,推開門,發覺裏麵沒人,他咦了一聲,進去轉了一圈,又出來問下人,均說沒見著,再把房子上上下下翻了個遍,都未尋見。仁念慈這回真的慌了,手腳發涼,心快跳出嗓子眼兒。
    “他把伊人帶走了!”仁念慈對仁詠慈說。
    仁詠慈一愣,皺眉道:“怎麽可能,我們才離開一下的。”隻是轉眼的工夫人就沒了,這房子裏出內鬼了!想到這裏,他跑出房間,到書房裏打開電腦查詢監視器的錄像,看了半天,卻沒有找到。能夠利用房子的死角把人帶出去,沒留下任何痕跡,肯定是宅子裏的人幹的。仁詠慈麵色沈重,對弟弟說:“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仁念慈垂眼想了半天,抬首道:“我們去報警,道路上應該有監控攝像頭,可以查出來哪輛車經過這裏。”兩個男孩立刻行動,叫司機開車去最近的警局。他們住的別墅遠在深山,大片的土地都歸仁家所有,但此時,仁詠慈恨不得自己的家產能夠少點,不要那麽多山,不要離市區那麽遠,不要這麽地孤立無援!
    嗡嗡的蜂鳴在車內響起,聽得人心慌煩悶。仁詠慈白弟弟一眼,意思是叫他快點把手機關了。仁念慈看了來電號碼,接起,淡淡地說:“是我。”
    仁詠慈看一眼窗外,叫司機再快些,就算是罰錢也是他來出。
    “你的消息可靠麽?我知道了,嗯……我現在遇到事了,伊人失蹤,不知道被誰帶走了。我懷疑是他,現在看來十之八九是他做的了。”仁念慈講完電話,望著哥哥,平靜地說:“仁恩慈的女朋友懷孕了。”
    仁詠慈咧了下嘴,“他哪個女朋友懷孕了?能確定是他的種麽?”
    “不知道,不過老太婆已經不在乎這些了。隻要他能買通醫生,把外麵的人嘴巴堵上,這個仁家男孫就做實了。”
    “你怎麽知道生下來就一定是男的?”
    “哥哥。”仁念慈冷笑道:“是不是男的都不重要了,失去伊人,我們肯定會輸,老太婆活不了多久,恐怕她撐不到咱們能獨擋一麵的時候了。”
    仁詠慈沈默許多,幽幽說:“我可以不要那些財產,我要伊人。”
    “傻瓜!沒有錢,你養不起伊人。”他們已經把小野花培育成嬌美的家花了,再讓她去承受外界的風風雨雨麽?身為男人,是舍不得叫自己心愛的女人吃苦的。想到這裏,仁詠慈也下定決心,既然大表哥不讓他們好過,不如一次斬草除根吧。
    兩兄弟在汽車上快速地定下計劃,到警局報案,然後叫司機回家待命。他們打車去豪門酒店,陳子昂不在,又過了三十分鍾才趕到。仁詠慈很奇怪,仁念慈何時和陳子昂勾搭上的?剛才在車上那通電話恐怕也是他打的。
    陳子昂是聰明人,見了仁詠慈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問什麽,主動說:“仁恩慈調戲過笑笑,我看他不順眼。”仁詠慈頓時感覺脖子發涼,陳子昂重視韓笑笑的謠言看來是真的了。自己以前也和韓笑笑有一腿的,不知道陳子昂會不會報複啊?話說回來,陳子昂到底可不可靠,念慈幹嘛這麽相信他啊。
    仁詠慈的腦子不及仁念慈靈活,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仁念慈比他更精明些,卻不及陳子昂老奸巨滑,兩個男孩眼睛盯著陳子昂,巴望著他能出個好點子。
    陳子昂咳一聲,說:“你們盯著我也沒用,那丫頭是你們的人,我不能插手。”
    “你有線人吧?”仁念慈淡淡地說:“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以後不會讓你吃虧的。”
    陳子昂方才隻是想拿一把,不想都兩個小子以為他可以任他們予取予求。然而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該解釋的問題還是要解決,該鏟除的敵人還是要早早鏟除掉才痛快。沈默片刻,陳子昂揚眉瞧兩兄弟,幽幽說:“我安排了一年多,這次說出來,就等於從零開始了。”
    “我們不會虧待你的。”仁詠慈說完,陳子昂就笑了。“等你當上仁家的掌門人再說這句話吧。”話是對仁詠慈說的,眼睛卻瞅著仁念慈。仁家的孩子裏,就屬這個混血少年能力最強。若不是仁家門弟血統觀念太重,也不會放他在外麵吃了許多苦。這樣也好,惡劣的環境鞭策小孩迅速成才,現下仁念慈儼然比長他一歲的哥哥更具領袖氣質,不出三年必成大器。
    陳子昂打了電話,等半天,對方沒人接,他又撥去警局,催那些人快點去查監控錄像。過了二十幾分鍾,警方先來了消息,說是看到有輛銀灰色的小麵包車從山上開下來了,就是伊人失蹤的那段時間。
    接下來能做的事情隻有等待。隻是過了一個小時,卻感覺像是經曆了一天那麽久,陳子昂的手機響了。他接了,沒有說話,十幾秒後鍾嗯了一聲,掛斷後對兩個男孩說:“人已經出了市裏,在國道上,正往北走呢。”
    仁念慈說:“向北?是要去b市麽?”
    陳子昂說:“恐怕是。”
    可是他們追去b市,又能上哪兒找人呢?
    仁念慈正想著要不要馬上乘車去追。仁詠慈說道:“我記得仁恩慈的老婆娘家是那邊的。”
    陳子昂說:“他們要把人帶回家去嗎?未免太明顯了吧。”
    仁念慈苦笑道:“伊人隻是個孤兒,隻要她沒死,就算孩子流掉了也不會有人追究。對奶奶來說,比起野女人生的不良曾孫子,她更願意保護長孫。”
    “你們家的人啊,太冷血了!”陳子昂搖搖頭,叫手下開車,送兩位仁少爺去b市。他則留在家裏等消息,隨時通知兩兄弟。有了四個保鏢,再加上司機,仁念慈心裏便有了底,握緊拳頭,像是下定決心要去揍誰。
    汽車一路開往b市,仁詠慈焦慮地看窗外,回頭見仁念慈閉目養神,問道:“你知道是誰把伊人帶走的吧?”
    “老張,或許還有小王在配合。”
    “我猜也是。”
    兩人互看一眼,扯扯嘴角,又錯開視線。
    仁詠慈又問:“伊人會沒事吧?”
    “她若是有事,我叫仁恩慈全家跟著陪葬!”
    b市離得不遠,不過兩小時的車程。他們不計代價開飛車,一個半小時就到了。路上注意著有沒有銀灰色麵包車,卻始終沒遇上。到了市裏,又失去目標,打電話給陳子昂,問他下麵該往哪裏走。這一回陳子昂收到線人的消息了,就在仁恩慈妻子娘舅經營的一家夜總會裏。
    他們把伊人帶到那種地方?仁詠慈一聽破口大罵:“他們是要把她關死麽?”夜總會房間多,又僻靜,經營者都把當地的黑白兩道打點好了才能做生意,真是誰也管不到!
    仁念慈按住哥哥的手,說道:“冷靜下來,待會兒有場硬仗要打。”
    兩個男孩,四個保鏢,尋到那家夜總會,把車停在遠處,分成兩路看了地形,然後分配突入的路線。仁詠慈發現弟弟做這種事情異常順手,人員安排到進攻方式,都講得頭頭是道清晰合理。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新鮮驚神,又有些畏懼,看著弟弟那堅毅漂亮的麵孔,仁詠慈深深地感覺到,沒有同仁念慈為敵真是萬幸!
    行動之前,收到陳子昂發出的最後一條情報,伊人被關在二樓東邊最後一個房間裏。仁念慈叫兩個保鏢裝成客人進去,另外兩人則跟著自己預備爬牆過去。仁詠慈問:“我該做什麽?”
    仁念慈說:“你在外麵等著,我們出來,你就開車過來把伊人帶走,送去醫院。”
    仁詠慈並不滿意這個吩咐,問道:“我隻是等著,什麽都不做?”
    仁念慈說:“我把最艱巨的任務留給你了。”
    當哥哥的身手不如人,計謀不如人,隻好聽人家的差遣。等就等,到時候仁念慈要是受了傷,他才不管呢,帶著伊人遠走高飛!
    仁詠慈坐汽車後麵,一直盯著夜總會的大門。他們未敢把車直接停在門口,而是不遠處的一家超市門前,所以幾乎看不到那邊的情況。仁念慈做事已經很小心了,知道他們兩兄弟的臉對方都熟悉,於是隻派了保鏢進去摸底。至於爬牆撬鎖之類的事情,仁詠慈肯定做不來,隻能落得個拖後腿的下場。
    真的很沒用啊!仁詠慈哼一聲。心裏有三隻小貓在抓來抓去,快要把xiong膛給撕碎了。擔心伊人,擔心孩子,也擔心弟弟,從什麽時候開始,在乎的人變得多起來?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吧?有了惦念的人,煩惱增添,卻也更加充實了。如果能順利找回伊人,他一定要更小心地守護她和孩子;還有仁念慈,再也不打架了,如果有外人欺負他們,那小子才是最可靠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裏麵還是沒有動靜。仁詠慈探身到車外,想要過去看情況。司機突然說:“仁少爺,他們出來了!”
    “哎?”仁詠慈抬眼一瞧,見仁念慈抱著人往這邊跑過來。離得近了,仁詠慈看清弟弟額頭上淌著血,急道:“你受傷了?”
    “快點,送她去醫院!”仁念慈把女孩往哥哥懷裏塞,又跑了回去。
    “你不跟我們去嗎?”仁詠慈大聲問道。
    “我不去!”仁念慈回身一笑,眼睛裏透出精光,像是野獸在夜間獵實時發出的光芒,血性十足呐。
    果然是不能得罪的人啊!看那樣子,是要回去拚命的,仁念慈的膽子太大了點吧?仁詠慈沒工夫想這些,忙抱著伊人擠進汽車後排,叫司機往醫院裏開。屁股坐穩之後,他才有時間仔細觀察伊人,白淨的小臉上沾著血,不知是她的還是別的什麽人的,眼睛緊閉,嘴角抿直,似是承受痛苦。他輕輕地喚:“伊人,你哪裏不舒服?”
    女孩掀開眼皮,沙啞地說:“我肚子好痛……孩子……要生了……”
    仁念慈當真把最艱巨地任務留給哥哥了。仁詠慈在路上經曆了比等待更可怕的折磨。心愛的人受痛苦,他卻幫不上忙,隻能抱緊了她,不斷催促司機開快些。伊人在他懷中抖個不停,時不時溢出呻吟,輕輕飄進他的耳中,像是拿把刀在紮他的心。
    “伊人,忍著點,馬上就到了!”
    “嗯……啊……”女孩簌簌地落淚,原來生孩子會有這麽痛!肚子裏麵的小家夥真是要了她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