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因症候學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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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醫的病因學說,自春秋以迄六朝,醫學的發展基本上已形成了“千般災難,不越三條”的概念,奠定了“三因學說”基礎。即以六淫為內容的外因學說、以七情為內容的內因學說和以蟲獸、房室、刀刃傷為內容的不內外因學說。隋唐時期醫家本著醫之作也,求百病之本而善則能全”(巢元方《諸病源候論》序人民衛生出版社,1955年)的精神,在醫療實踐中作了新的探索,在病因學和症侯學方麵均有顯著進步。其特點為:開展一個病一個證候的研究,注意客觀證狀的描述:以證候分類,注意同類間的鑒別;證候與病因結合、證候與髒腑聯係;並注意預後的分析。
    一、逐個病研究,探索病因
    對病因證候學的研究,隋?巢元方《諸病源候論》之成就最為卓越。該書分為67門,載述疾病病源證候共1739論,是我國最早的病源證候學專著。《千秋要方》、《千金翼方》和《外台秘要》也多先論病因證候,後述治療醫方,對臨床各科疾病廣收博采,對每一病證逐個深入研究,在病因方麵多所發現,或則以其新的認識,提出相當符合實際的推斷,是我國最早的病源證候學專著。《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和《外台秘要》也多先論病因證候,後述治療醫方者。
    (一)乖戾之氣學說
    《諸病源候論》在對傷寒、時行、溫病等的研究中,發現了這些病都由“乖戾之氣”引起,如,傷寒、時行、溫度在隋唐以前也有論及,唯葛洪在《肘後備急方》,中提到了溫病是“其年歲中有病氣兼挾鬼毒相注”而成,號曰癘氣,但挾鬼毒,尚未完全脫離鬼神為病之迷信觀點。而《諸病源候論》已不滿足以外感六淫說明外感病之病將傷寒、溫病、時行均明確歸因於人感受“乖戾之氣”而致病,氣候之溫涼失節是一個誘因,並認識到這些病之有傳染性。
    (二)蟲致病學說
    蟲,作為病因之一,前人多指肉眼可見之蟲類咬螫所引起者。如蜈蚣螫傷,蜂叮咬之類,隋唐醫家對諸如屍注、鬼疰、麻風等病均認為是“蟲”引起之病,這就超越前人認識的廣度和深度,而賦於“蟲”說更深更新的意義。
    對屍注、死注、飛屍、鬼疰等病(類似今之肺結核病),《諸病源候論》認為是因“人無問小大,腹內皆有屍蟲。屍蟲為性忌惡,多接引外邪,共為患害”(同1卷47,p,250)而致。作者相信,屍注、鬼注等病都因有“屍蟲”客觀存在而致。蟲之由來,則為“人有病注死者,人至其家,染病與死者相似,遂至於死,複易旁人,故謂之死注”,很明顯,這是接觸傳染所致;“人死三年之外,魂神因作風塵,著人成病,則名風注”,這已涉及空氣飛沫傳染:“坐席欽啖,而有外邪惡毒之氣隨飲食入五髒。……故謂之食注”,此為經過飲食等消化道傳染,《諸病源候論》作者通過長期觀察和臨床研究,對屍注等病的傳染途徑作了合乎邏輯的論斷。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對疥蟲的逼真描寫,對“寸白蟲候”“蟯蟲候”的科學論斷,都證明他們觀察研究之深入。
    (三)體質差異學說
    如則更認識到機體的特異性,《諸病源候論》對於有的人暈車暈船,指出“持由質性自然,非關宿挾病也”(巢元方《諸病濤候論》卷10,p217,p219,人民衛生出版社,1955年),此外還有對漆瘡的敘述等都明確指出由於體質差異,所出現的不同情況。
    二、注重客觀症狀的觀察和描述
    隋唐醫家對病症的認識顯示了很高的水平,在他們的著作中對疾病症狀作了客觀而細致深入的描述,並且有所發現,使本時期症狀學和治療學的水平都達到新的高度。
    “風為百病之長”,因而曆代醫京都對風病予以重視,隋唐醫家的研究尤為縝密。明顯較前代描述為詳的是風偏枯、風痱、風懿(風癔,特別是孫思邈將三者並列,反映了他對此病的認識,表明作者已意識到偏枯、風痱、風懿這三種現今被認為是腦血管意外疾患,有其輕重不同的類型,同時,也存在著內在聯係,這是隋唐以前醫籍所未認識的。
    對虛勞病,《諸病源候論》以七十五論闡述,是曆代醫書述及虛勞最詳細者。所述內容除部分為病後體弱,絕大多數證候均可與結核病的各期或各型相對應,如虛勞盜汗、虛勞骨蒸、虛勞寒熱、虛勞咳嗽、虛勞唾血、嘔血、衄血以及不能食、不得眠等,在肺核初期、浸潤期都可發生;而虛勞兼痢、虛勞秘澀(便秘、虛勞心腹痛則發生在腸結核時;虛勞症瘕為腸係膜淋巴結核;虛勞小便難、或小便餘瀝、小便白濁、虛勞尿血則為泌尿係結核的常見症,虛勞無子候則為生殖係結核。虛勞導致無子,這在病因學上也是新發現。而將盜汗、咳嗽、唾血、痢、尿血等均加以虛勞以區別於一般之盜汗、咳嗽諸症,也屬對虛勞認識之進步,唐代醫家崔知悌《灸骨蒸法國》則曰“骨蒸病者,亦名傳屍,……其為狀也,發幹而聳,或聚或分,或腹中有塊,或腦後近下兩邊有小結,多者乃至五六,或夜臥盜汗,夢與鬼交通,雖目視分明而四肢無力,或上氣食少,漸就沉羸,縱延時日,終於溘盡”。(《外台秘要》卷b,p351~352,人民衛生出版社,1955年),崔氏之論客觀上反映了頸淋巴結核和部淋巴結核之症狀。
    唐代辦思邈對附骨疽的論述,從其描述的客觀症狀看,“如瘡不差,差而複發,骨從孔中出者,名為骨疽”。與現代醫學對好發部位,病程認識,臨床症狀等基本一致,正因此隋唐醫家能將附骨疽與其他疽病如緩疽、瘭疽及賊風等區別開來,體現了診斷水平的提高。
    此外,對腳氣病,清渴有證狀亦有詳述。對癭病症狀“癭上短氣”、“癭上氣胸滿”、“癭氣麵腫”(孫思邈《千金要方》卷21,p441,人民衛生出版社,1955年),是中醫文獻中的首載,對反花瘡的描述(巢元方《諸病源候論》卷35,p187,人民衛生出版社,1955年),則是對癌證的最早記載,藺道人的《理傷續斷方》中,首先提出了“破傷風”之病名,使先秦以來諸多形容破傷風的名詞如“傷痙”、“發痙口噤”、“金瘡中風痙”、“金瘡中風角弓反張”等得到了統一,並沿用至今。
    三、證候分類與鑒別
    隋唐醫家在描述證候時,都注意到證候的分類,而在合理的分類與同類間的鑒別過程中,認識得到了深化。孫思邈的成就,就反映了這一特點。
    首先,孫思邈在傷寒證候的整理方麵,突出了“方證同條,比類相附”孫思邈又以髒腑辨證法,將證候按髒腑分類。有意思的是孫氏僅取五髒、五腑,這與現比解剖概念相符合。如在肺髒證候中,除一般常見之喘、嗽、肺痿、肺癰、吐膿血、胸背引痛等皆歸於肺髒中敘述外,還將飛屍鬼疰亦歸入肺髒中,飛屍鬼疰類之肺結核,而孫氏將之類證於肺髒,似隱含著他已意識到此病與肺有關。
    隋唐醫家在以證候分類的同時,也注意同類間的鑒別。如外科的瘭疽(類似今之比膿性指頭炎和代指(甲溝炎就放在同一類證中敘述,但作者明確指出二者區別,鑒於當時醫者每多以瘭疽為代指,作者詳細描述其不同證侯,並指出代指有緣爪甲邊結膿之特症,從而作出明確的鑒別診斷。(孫思邈《備急千金要》卷22,p.106人民衛生出版社1955年),又如賊風和附骨疽,孫思邈詳盡而生動地描述二者之異同,指出賊風痛而無熱,久不化膿和附骨疽痛而壯熱,久則化膿這些特征,令人信服地將兩種性質不同的疾病明確地區別開來,而作出這些鑒別診斷正是隋唐醫家對證候深入研究之結果,給掌握鑒別診斷方麵以有益啟迪。
    四、注意預後分析
    隋唐醫家還很重觀研究疾病的預後和轉歸,這對於準確地遣方用藥是極有意義的。“治未病”的思想在《黃帝內經》早已提出。而治未病的內涵意義之一,即預知疾病發展的各種可能情況,從而及早預防,促使其向好的方麵轉化,力爭阻斷其向不利方麵的發展。隋唐醫家繼承了這一光輝思想,提出了種種告誡和防治措施。
    病由於糖代謝失常,機體抵抗力減弱而易罹感染,並易導致敗血症之發生。一千四百多年前孫氏即敏銳地觀察及此並提出預防之要,令人歎服。
    《諸病源候論》中,同樣也注意到了預後轉歸,如其曰“(黑疸候黑疸之狀,苦小腹病,身體盡黃,額上反黑,足下熱,大便黑。是夫黃疸、酒疸、女勞疸,久久多變為男疸”,即臨床上出現的諸多黃疸病、酒疸及女勞疸,日久不愈,均可變為黑疸,乃久病及腎,肝腎虛衰,瘀濁內阻之故。此時治病就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