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藍玫瑰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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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水山,位於中國四川蜀山深處,方圓三百裏,盡是杳無人煙的煙障之地。
    天水山最高的山峰為溯星峰,此時峰頂之上站著一位老者,須發如銀,可又麵白無紋。此時他正遙望遠方,目光深邃若宇宙蒼穹。那負手立於山巔巨石之上的氣勢,仿佛能令時間停滯,空間倒轉,一切的動到了他的身邊都緩慢下來,就連淩厲肆虐的風都偃然匍匐於他的腳下。
    如此過了許久,忽然山腳下的濃霧一陣翻轉,一個白色的人影恍若離弦利箭一樣飛掠了上來,到了山癲,其身法稍稍一變,便如一道長虹飲澗一般落於山頂那塊巨石之下。
    大哥……白色的人影是一個黑發黑須的白袍老者,現在他的神情很恭敬。
    又有那個混小子的消息了?巨石上的白發老者臉色一動,問道。
    黑發老者點了點頭,道:阿海現在在tz市參加籃球賽,他似乎與顧家結上了仇,三天前,顧家還動用警察想以殺人罪把他抓去坐牢,不過沒能成功。
    顧家?顧永峰那一家嗎?
    是的,不過現在掌權的是顧永峰的兒子顧嘯生。
    那個混小子怎麽與顧家對上了?
    這裏麵的原因很複雜。
    你不必說,我也知道,一定是因為那七個女孩子,這裏麵恐怕牽涉到顧永峰的野心。
    大哥你都知道了?!
    哼……知道又怎麽樣?別以為你袒護他,我就會縱容他。
    黑發老者笑了:我看最縱容阿海的是大哥你。
    我縱容他?白發老者再次冷哼了一聲,道,那個混小子那麽多年沒回家,一回家就跟我作對,還玩離家出走。以後他有膽回來,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誰敢打斷我兒子的腿?!老娘跟他沒完。山腳下傳來一聲怒斥。
    不好,快走。說完這句話,白發老者就突然不見了。眨眼之後,巨石之上忽然多了一位四十歲模樣的美貌婦人。
    黑發立即恭敬地叫了一聲:大嫂……
    美貌婦人哼了一聲,隨後重重地一跺腳,道:那個老不死,又讓他給跑了。話音未落,她也一晃身消失了。再看被她跺了一腳的巨石,風一吹,竟然化成了一堆小山一樣的石粉。
    黑發老者搖了搖頭,露出一臉古怪的表情,不知是羨慕還是慨歎。
    ※※※
    七月七日下午,將近四點半的時候,又一份速遞被送到了韓海手上,這一次送來的東西依然是一個紙盒,不過卻比昨天的那個盒子大得多。韓海打開一看,卻發現裏麵竟然是一套銀白色、兼具時尚和古典元素的中山裝,另外還有配套的鞋襪。
    看到這些,韓海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師佩佩。這個女孩將一切都為他設想周到了,真讓他既感動又無奈。說到底,師佩佩顯然還是怕他以一些瑣碎的理由拒絕去赴會,於是幹脆將一切安排好了,這就讓韓海無法拒絕了。
    韓海沒有給師佩佩打電話,但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衣服收到,我現在感覺上了賊船。
    師佩佩則回了他一個笑臉。
    一切盡在不言中。
    將近五點的時候,歐陽依菲興衝衝地跑進門來,看到韓海換上了銀色中山裝的樣子,立刻誇張地驚叫道:好帥的衣服啊(隻有衣服帥,人不帥)!在哪裏買的?
    韓海沒給她好眼色。歐陽依菲卻不介意,嘻嘻一笑,便想過來挽住他的手臂,卻被韓海巧妙地躲開了。
    小氣鬼。歐陽鼓著嘴不滿地道。
    韓海聳了聳肩,卻道:我是怕人誤會,我們還是各走各的吧!話落,他將目光投向歐陽依菲身上,不禁有些驚訝,道:妳穿這身衣服去參加舞會?
    我到那裏再換衣服。歐陽依菲邊說邊跑向了門口。
    你當然方便啦!韓海不禁暗暗嘀咕,那個藍寶石宮殿是妳母親的地盤,可憐我們這些客人,卻得事先穿得衣冠楚楚,受盡了折磨。
    ※※※
    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韓海選了一個門外走廊上無人走動的空隙,充分發揮了縮地成寸的本領,一溜煙地跑出了賓館。
    接下來,由歐陽依菲帶路,他們一路走向這所大學的主辦公大樓。據歐陽依菲說,直升機就停在那棟大樓樓頂的停機坪上。
    走進大樓,乘電梯一路到達樓頂,再通過一條通道,便看見了可同時降落三架直升機的廣闊的停機坪。
    剛剛走出通道口時,韓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是浪費又誇張!
    原來此時停機坪上竟然停了三架直升機。除了中間那架為民用款式的之外,其他兩架竟是美國波音公司最新生產的也是目前最先進的ah—64f阿帕奇大型武裝直升機(設有六個座位)。另外,從通道口到中間那架直升機前,分左右排列著兩排十二個金發黑眸的美豔女郎,她們的氣勢很像保鏢,不過卻全都穿著寬袖細腰的藍色裙式紗衣,腳登藍色粗跟高跟鞋。
    見到歐陽依菲時,金發女郎們整齊地彎下腰,恭敬地叫了一聲小姐。歐陽依菲則擺了擺手,她們立即有序地散到四麵,看她們此時的位置,竟是執行警戒之責。雖然沒看到她們手中持著武器,不過那些寬鬆的紗衣裏究竟藏著什麽,誰也不知道。
    另外,韓海還用他的靈覺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這些看上去與普通人無異的女郎擁有比任何一種軍人都要強橫的肉體和堅強的意誌。她們不像是被人訓練出來的,而簡直就像由特殊的工廠製造的。出於好奇,韓海不禁對她們產生了興趣,很想了解她們的來曆以及其實力的強橫程度。
    一幹養眼的保鏢散開之後,一個穿著黑色ol裝、三十歲左右年紀的褐發女人提著輕便公事包走了過來。(注:ol。officelady的簡稱,意為辦公室女士,也就是白領。)
    她向韓海點頭招呼了一下,然後傾身問歐陽依菲:小姐,現在可以走了嗎?我們要快一些,不然會遲到的。
    歐陽依菲點了點頭,隨後拉起韓海向中間那架直升機跑去。半分鍾之後,直升機的螺旋槳開始發出轟鳴,在四周警戒的金發女郎們則有序地收隊。大約又過了半分鍾,先是中間的直升機騰空飛起,兩架武裝直升機則緊隨其後,一起向遠方飛去。
    ※※※
    sh市,無論在中國還是世界上,都屬於頂尖的繁華城市。牠距離tz市大約四百五十公裏,從tz市出發,以直升機的全速,兩個小時之內可以輕鬆到達。
    韓海坐在直升機上,一直陷於思考之中。歐陽依菲見他不說話,不禁有些不滿地用手捶了一下,道:啞巴啦?!你不說話,人家都悶死了。
    我在生氣呢,哪有心思說話。韓海半真半假地道。
    歐陽依菲覺得奇怪:你生誰的氣?
    妳的。
    我的?我什麽時候惹你生氣了?
    昨天。
    你真會顛倒黑白,昨天隻有你氣我,我哪裏氣你了?
    可妳沒告訴我藍玫瑰公主是妳的母親。
    我……歐陽依菲想辯解,但不知為什麽忽然又住口不說了。
    怎麽了?給妳機會解釋,妳還不知道利用?
    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不對,不過我原本是想到了目的地就告訴你的,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知道了。歐陽依菲有些委屈地道。
    說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驚訝地問:這是個秘密,你怎麽知道的?
    韓海聳了聳肩,做了個鬼臉道: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使沒有人告訴我,剛才她們都叫妳小姐,我也可以猜到呀。
    沒想到平時看你笨笨的,有時候倒也聰明。歐陽依菲吐了吐小舌頭道。她看到韓海並沒有生氣,便自然而然地開心起來。
    韓海對她這個評價隻能抱以苦笑。幸好,他從來沒認為自己很聰明,要不然自信心肯定會大受打擊。
    ※※※
    在sh市東麵近郊,有一座占地一百公頃的巴洛克風格的圓頂建築,正是聞名世界的藍寶石宮殿。牠背西朝東,坐望滄海,周圍遍布廣闊的綠蔭和成片的草地。雖然牠的曆史還沒有超過十年,然而卻充滿了神秘和傳奇的色彩,因為這幢美麗建築的主人本身就是一個絕對的傳奇。
    在螺旋槳震耳的轟鳴聲裏,韓海和歐陽依菲乘坐的直升機穩穩地降落在藍寶石宮殿前的草地上。
    從直升機上走下來,韓海望著眼前這幢聞名已久的建築,也不禁在心中發出了一陣讚歎。他一直以為自己家的千年山莊已經足夠氣勢恢弘了,現在看來,千年山莊給人的是一種滄桑肅穆的感覺,雖遠觀卻無法仰止,在那裏,一個角落就足以讓人沉思一世,回味千載。而這裏則是充滿了豪華和富貴的景色,牠帶給人的是絕對的震撼和視覺上的巨大衝擊。這或許就是東西方建築的不同之處,其深層次的原因則是文化意識上的差異。
    歐陽依菲又想挽住韓海的手臂,韓海再次機警地躲過了。歐陽依菲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末了,她隻好拖住韓海的袖子,迎向正往這邊走過來的一群人。
    一群著藍色紗裙的金發女郎開道,前方迎來的人群逐漸向兩邊排開,一個著黑色晚裝長裙的美婦恍若雲破月來一般來到他們麵前。韓海不禁在心中暗暗擊節讚歎此女的美麗。都說傾國傾城已是美的極致,然而此女不但具豔冠群芳、傾國傾城之姿,更兼風情萬種、媚惑眾生之態,即使以師佩佩諸女的絕色與之相比仍有所不及,因為後者缺少了前者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成熟風韻。
    就在韓海品評對方的美麗的時候,晚裝美婦的臉上忽然豔光四射,一個燦爛的笑容綻放開來,她忽然向歐陽依菲張開雙臂,用字正腔圓的中文喜聲呼道:寶貝……
    歐陽依菲卻似乎有點不願意,臉上顯出生氣的樣子,不過最後依然被美婦攬到了懷裏,親了又親。現在韓海已經可以肯定了,眼前這個豔絕天下的美婦就是歐陽依菲的母親,即有藍玫瑰公主之稱的海倫·伊莎貝爾·阿朗,更是一個坐擁天文數字的財富、掌控無數人生死的強權女人。
    海倫·伊莎貝爾親了歐陽依菲好久,直到歐陽依菲嚷起來:好了,不要再親了,我都快透不過氣來了。
    海倫·伊莎貝爾隻好放開歐陽依菲,不過臉上卻顯出意猶未盡之色。
    寶貝,快去換衣服,媽媽給你準備了一件最漂亮的衣服。海倫·伊莎貝爾近乎討好地道。很顯然,她對這個女兒是愛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有此表現。
    歐陽依菲回頭向韓海笑了笑,便在數個金發女郎的簇擁下向主建築方向走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韓海的意料。就在歐陽依菲剛剛離開時,海倫·伊莎貝爾忽然走上前來,給韓海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雖然韓海很清楚這是禮節,然而總覺得似乎熱烈得過分了,以至於當海倫·伊莎貝爾成熟的肉體與之貼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裏竟升起別扭的感覺。好在擁抱的時間並不長,當海倫·伊莎貝爾與之分開的時候,韓海暗暗鬆了一口氣。
    你就是我女兒的愛人韓海?擁抱之後,海倫·伊莎貝爾才問起韓海的身份。
    這句問話可把韓海嚇得不輕,他連忙搖頭道:公主弄錯了,我和妳女兒不過是普通朋友,與愛人可毫不沾邊。
    真的?但菲菲怎麽很愛你呢?海倫·伊莎貝爾海藍色的眼眸裏跳躍起莫名的火焰。
    這個問題怕不能問我吧!韓海在心中苦笑道。不過表麵上,他隻能籠統地道:這件事情可能有些誤會。我來這次舞會,除了感謝妳的邀請,還替我的朋友師佩佩向妳傳達一聲真誠的問候。她因為忙於工作,今晚不能來參加舞會了。
    海倫·伊莎貝爾臉上露出些許恍然之色(不知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然後道:原來你認識佩佩,那太好了。請跟我來吧!客人還沒有到齊,我們可以先去偏廳喝一杯。
    韓海點了點頭,於是與海倫·伊莎貝爾一同走向藍寶石宮殿的偏廳。
    當他從那些隨侍的金發女郎身邊走過時,不經意地一瞥,讓他心中不禁一動。原來這些女郎的眼中竟然浮現著些許驚訝之色,似乎對韓海受如此禮遇覺得難以置信。韓海也覺得奇怪,以他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何勞藍玫瑰公主親自接待呢?難道因為今晚的客人太少嗎?這顯然不可能,因為從走下直升機到現在,他覺得螺旋槳的轟鳴聲一直就沒有停止過。不斷有客人乘坐直升機而來,雖然自有相應的人員接待,但海倫·伊莎貝爾卻沒有過去搭理。難道那些人的身份比他還不如嗎?韓海深覺不解。不過,他也沒有細想,因為他曾聽說,那些頂級富豪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怪癖,或許海倫·伊莎貝爾懶於一個個去應酬也說不定。又或者,她真把他當成了未來的女婿,所以格外照顧。如果是後一種情況的話,韓海已經決定要想方設法開溜了。
    你在想什麽呢?在藍寶石宮殿的偏廳裏,海倫·伊莎貝爾邊遞過來一隻盛了三分之二藍色酒液的細長的酒杯,邊問道。
    韓海接過酒杯,很自然地笑道:我在想,這座藍寶石宮殿是否真如傳聞的一樣,鑲嵌了十萬顆藍寶石。
    海倫·伊莎貝爾咯咯笑了起來,似乎很開心地道:想不到連這件事情你也知道。傳聞一點也不假,這裏的確有十萬顆藍寶石,全是從斯裏蘭卡的一座寶石礦裏挖出來的。當時建這座宮殿的時候,我一時興起,就把牠們全都用上了。現在想想,似乎有點浪費。
    韓海心道:豈止是浪費,簡直就是超級浪費。
    你也認為這是一種浪費?海倫·伊莎貝爾忽然傾身過來問道。
    韓海皺了皺眉,他對海倫·伊莎貝爾這種模糊的親昵之態很不適應。於是不得不稍稍退後半步,才用點頭回答海倫·伊莎貝爾的提問。
    海倫·伊莎貝爾的唇角露出一絲飄忽的微笑,然後突然道:那我們為你的誠實幹杯。
    她舉起手中的酒杯,將其中的酒液一飲而盡。韓海不疑有他,也飲下那藍色的酒液。
    幾乎就在酒液剛剛入肚的時候,韓海就覺得一陣強烈的暈旋襲來,他暗道不好,剛準備運功抵抗,一陣比剛才還要強烈千萬倍的暈旋再次襲來,他隻覺得腦袋完全一昏,隨後仰頭就要跌倒。
    然而,一隻無比晶潤的手卻抱住了他。
    抱住韓海的不是別人,正是藍玫瑰公主海倫·伊莎貝爾,此時她臉上布滿了得意的笑容。一隻手抱住韓海的同時,她的另一隻手竟開始撫摸起韓海的臉,邊摸邊道:小寶貝,命運已經注定,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一番自言自語之後,海倫·伊莎貝爾忽然對身後不知何時進來的一個金發女郎道:通知簡,讓她告訴賓客們,就說我突然身體不適,請他們自便。
    金發女郎雖然暗暗驚訝,不過依然躬身應是,毫不怠慢地去執行主人的吩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