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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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石室內,一個人躺在床上。
    上天似乎對他‘別有照顧’,每次都叫他這樣安靜的閉目躺下,好好的安穩休息。
    不管他是否同意這樣,全身都是沒有一絲力氣反抗。
    模模糊糊中,他還記得,有那麽一個人,
    一個綠衣女子。
    她即將與一小點紫光相遇,即將再次那樣的,
    天人相隔……
    “碧瑤!”
    張小凡一下驚醒,一句話就叫了出來。
    睜開雙眼,入眼的又是石牆。
    張小凡粗喘一口大氣,準備坐起身來,可是剛一用力,疼痛就立刻席卷而來了,全身立刻又軟了下去。
    起初尚不覺得,可經剛才一動,疼痛就沒了完,好象永無止境,片刻出了滿頭涼汗。
    “吱吱吱吱……”
    異聲突現,張小凡側目一望,原來在床的另一邊,小灰正坐在那裏,三隻眼睛輪流眨動,都在望著受傷的他。
    原來他的身邊並不是沒有人,雖然它隻是一隻猴子!
    全身難以用出力氣,隻有頭可以勉強轉動。
    看來這次受的傷,比上一次要輕多了,恢複起來也要比上次快的多。
    張小凡心中自慰這麽一句。
    左右上下轉動著頭,在周圍看了幾遍,也隻望到一個簡陋的石室,裏麵都是突出不平的石頭,惟獨一個石門還算勉強可以,整個石室內也無一件裝飾品之類的東西。
    裏麵更沒有的,是人!
    除了他的夥伴小灰,就看不到另一個活著的東西了,若不是還有殘餘的記憶未失,張小凡怕真的還以為,自己身在死靈淵小洞之內呢。
    碧瑤怎麽樣了呢?
    張小凡突然想了起來,是他擋在了碧瑤身前,用盡所有力量,好象出現了什麽東西,擋住了秦無炎的‘毒軀魔元決’,最後被積攢的反饋巨力撞飛,然後……
    然後……
    自己好象就失去了知覺!
    那自己暈過去之後呢?
    碧瑤怎麽樣了?
    碧瑤一定、應該、可能、或許,沒事吧。
    張小凡心中漸漸不安,雙目細細搜索石室,卻也找不到一個人來問問。
    小灰對麵吱吱兩聲,伸爪撓著頭,忽然眼睛一打轉,在床下一旁抓出兩個野果,再次吱吱似是笑了兩聲,伸爪遞了過來。
    一絲溫暖,傳遍全身。
    小灰永遠都是他最好的夥伴。
    張小凡擠出一絲微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是在找吃的。
    小灰不解,又撓起了頭。
    張小凡翻臉向上,又平靜了下來。
    想來碧瑤是不會出什麽事的,要不然依鬼王的脾氣,他就不會這樣安穩的躺著了。
    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是經這樣一想,心神就平靜了許多。
    閑著無事,張小凡動了動真氣,還好沒什麽大礙,可以自行療傷,那所受之傷就也不會太重了。
    運動真氣,張小凡開始了自行療傷,結果出乎意料的容易,半天之後,全身傷處經脈就理通了七七八八,這可真叫……
    張小凡興奮異常。
    要是張小凡知道,他已經昏迷了五六天,天天都是小白親自來為他理通傷勢,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笑的如此輕鬆了。
    慢慢挪動身體,緩緩而動,傷楚也隨之加痛,可在張小凡不斷堅持忍耐下,費去好長一段時間,才終於坐了起來。
    小灰忽“吱吱”驚叫兩聲,一躍蹦到張小凡的身後,片刻後又蹦了回來,雙爪之中卻多了一物,正是張小凡的燒火棍。
    張小凡對著小灰一笑,伸手接了回來,順便打了一下小灰的猴頭。
    小灰單爪指向張小凡,突吱吱大叫,似乎在表達著它是多麽多麽的不滿,張小凡是多麽多麽的可惡。
    張小凡不去理它,凝神握緊燒火棍,棍身傳來絲絲涼意,牽動全身氣流暖暖流動,使全身都熱乎乎的,奇跡般將全身的疼痛傷勢都壓了下去,好似身上所有的傷都全好了。
    張小凡頓時又驚又喜,突然感覺全身的暖流都太過熟悉了,好象……
    自己與正道眾人大戰時,全身就是這樣的溫暖……
    體內的那股暖流,何時流通了全身?
    剛剛感覺舒適的身上,立刻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股嗜血瘋狂的力量,他本來想在閑餘時,把它全部清除的,可是現在這情況突變,它已經先發製‘人’,融入了血脈之中,再也難以消除掉了。
    迎對這好似是上天的安排,張小凡從來都是這樣難以反抗。
    張小凡正驚撼之中,石門“嗡”的一響,慢慢向外打開了,他幾許時前的手下燕回,從外麵走了進來。
    燕回望到張小凡一驚,立刻喜道:“副宗主,你醒了。”
    張小凡平定一陣心緒,對燕回點了點頭,輕道了一句:“我昏過去幾天了?”
    燕回麵帶喜色,恭敬的答道:“已經整整五天了,今天是第六天。”
    張小凡動了動,疼痛已經消去,慢慢站了起來,突然問道:“碧瑤還好吧?”
    燕回驚頓一下,忽又轉為平常麵容,還是恭敬的答道:“宗主一切都好,完全沒有受到傷害。老宗主他們也一切都好。”
    最後一句,燕回說的甚是輕聲。
    張小凡好象鬆了口氣,小灰一下蹦到了他的肩上。燕回似乎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再次開口道:“小白姑娘也一切都好,這五天以來,都是小白姑娘為你治傷的。”
    張小凡頓住片刻,又問道:“碧瑤來過嗎?她的記憶恢複了嗎?”
    燕回低下頭,默聲答道:“宗主在你剛受傷的時候來過一次,至於宗主的記憶……,好象還是那樣,沒有改變。”
    燕回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是張小凡的心還是沉了下去。
    “她現在在哪裏?”張小凡又淡問了一聲,可失落的語氣卻還是掩蓋不住的。
    燕回低下的頭動了動,道:“宗主和小白姑娘、老宗主他們,都在洞外麵,看風景。”
    張小凡微怔一下……
    ,整個狐岐山深穀都被秦無炎的‘毒軀魔元決’給毀了,還有什麽風景好看的?
    微“哦”了一句,張小凡就帶著小灰,向門口走了出去,空留下了燕回一人。
    燕回抬起了頭,沒有跟著出去。
    長長隧道還是一折九轉,蔓轉盤續。
    張小凡畢竟是修道之人,雖是剛好的身體,卻也步步堅定。
    長洞宛轉,張小凡在一個轉角處,突然碰到了一麵白氣,鬼王對麵飄了過來。
    張小凡微微皺眉,停在路的正中。
    鬼王似飄了張小凡一眼,冷冷的麵孔“哼”了一聲,隨後就當沒有看到張小凡一樣,連一個字都沒說,從張小凡身上穿了過去。
    小灰卻十分好奇的左右看了看,撓著頭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張小凡臉色逐而沉重,忽叫了句:“鬼王。”
    鬼王已經飄的很遠了,可也停住了,沒有轉身,也沒說話。
    張小凡定了定心,又次開口說道:“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恩?”鬼王驚了一下,問道:“什麽事?”
    張小凡吸了口氣,沉道:“是有關秦無炎的。”
    這句話立刻勾起了鬼王的好奇心,鬼王轉過了身,麵對著張小凡的後背。
    “我在獸神死後,曾見過秦無炎一麵。”
    張小凡好象回憶著往事,麵色卻越來越沉重。
    鬼王笑了笑,輕道:“在哪裏?”
    一個小民村之內。”張小凡閉上了雙眼,握緊了燒火棍,回憶著道:“我當時為了碧瑤東奔西走,在路過一個小小民村之時,無意間被一陣劈柴聲所吸引,於是就走進了那一戶人家……”
    鬼王笑意更濃了,突然“哈哈”兩聲後,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張小凡停了一陣,才道:“一個曾在魔教中威名赫赫的人,放下了他的所有法寶,竟拿起了一個斧頭,劈著柴,隻是為了想做一頓飯。”
    鬼王慢慢又道了一句:“你為什麽沒有殺了他?”
    張小凡睜開了眼,緩慢答道:“我還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普通的鄉下女子,也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
    “就是因為這個,你就下不了手了?”鬼王幽幽道了一句。
    “他放開所有一切,做了一個平凡之人,而且還有了一個體貼的妻子,和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張小凡冷冷的道。
    “是嗎?那他可真是幸運之極。”鬼王幽幽又道了一句。
    張小凡搖了搖頭,道了句:“這種幸運是不容易被人所得到的,所以才會被他人所嫉妒。對麽?”
    張小凡轉過了身來,與鬼王麵對著麵,繼續冷聲道:“我這幾次與他見麵,卻再也沒看到他的身邊有什麽妻子,或者孩子!”
    鬼王冷眼望著張小凡,忽然道:“你還想說些什麽?”
    張小凡寒道:“他的孩子出生之日,就是在你練成四靈血陣的那段時間裏。”
    鬼王與張小凡冷目相對,寒光……
    刺骨。
    片刻後,鬼王忽然大笑幾聲,道:“既然你都已經猜到了,何必還再來問我。”
    “為什麽?”張小凡握著拳的手又握了又握,張小凡狠狠的叫道:“他已經是個沒有任何威脅的平常人了,為什麽還要逼他?”
    鬼王笑了笑,轉回身去又次背對張小凡,輕輕的問道:“你覺得上天公平嗎?”
    張小凡怔了片刻,沒有回答。
    安靜中,過了一會,鬼王才又開口道:“上天處事,為何就這般的不公平。同為聖教中人,為什麽我就妻女盡失,而他卻隻要離開聖教,就會有愛妻轎子,享盡天倫之樂呢?這難道就是上天的安排嗎?我不服,我就是要逆世而行!”
    張小凡冷聲厲道:“就隻是這樣的原因,就毀了他的一切麽?”
    鬼王聽著淩厲的聲音,反而笑了笑,道:“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抱著孩子,陪著妻子看書,哈哈,好一副‘合家歡’的景象啊!”鬼王笑著的臉突然一冷,怒道:“我失去的一切,他人也休想得到。”
    張小凡怒色滿麵,聲音更冷了,道:“我要帶碧瑤離開,你要一樣待我嗎?”
    鬼王楞了半晌,才又道出聲了來:“那樣的事永遠都不會發生,因為瑤兒永遠都不會跟你走。”
    張小凡又是一怔,鬼王身形又繼續向前飄去,在又一個轉角處,鬼王突然再次停了下來,回首說道:“那個秦無炎,是為了殺我,才修習的毒尊之軀吧!哈哈哈……,可惜了,太可惜了,哈哈哈哈哈……”
    隨著狂傲的笑聲,鬼王的白色身影消失於了長長洞隧的轉角處。
    隻留下張小凡,孤單的怔在那裏,久久沒有動上一下。
    緊握的拳頭,遲遲也沒有鬆下來。
    依舊滿臉的怒氣……
    “吱吱吱……”
    肩上的小灰,無聊叫了兩聲,一邊撓著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