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迎上方若棠的目光，有點為難。
    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讓朝廷下令直接禁止，那更加不可能，不說這些賭場幕後人要掙銀子，便是這些賭徒也是不答應的。
    封了這個賭場，又會有另一個。
    就跟雨後的春筍一樣，不斷冒頭生長。
    “這事我會告訴太子，讓他下令整頓。”
    “好吧！”
    【太子哥哥比小王爺厲害很多。】
    方若棠心裏嘀咕了一句。
    如果是太子在這裏，看她不高興，肯定直接封了這個賭場。
    小王爺委屈，小王爺難受。
    第一次這麽埋怨先帝，為什麽要把他過繼出來？
    嘖！
    算了，先帝死的時候，他還是奶娃子，即使身為皇子也幹不贏，當時已經得到群臣支持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陛下。
    比起小王爺的委屈，強哥都快哭了。
    本來這尊大佛就要高高興興地離開了，結果來了一個找死的。
    他這是自己想死嗎？
    不，這人分明是要置他於死地啊！
    可是他一句狡辯的話都不敢說，賭紅了眼的賭徒，哪有不家破人亡的。
    他現在隻能卑微的期盼，平安度過此劫。
    “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方若棠退而求其次。
    小王爺立刻叫來侍衛，把男人押了下去。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
    男人臉色驟變，大吼大叫。
    侍衛一個手刀，將人劈暈。
    “查查。”小王爺簡單吩咐。
    大庭廣眾下，取人性命，總要師出有名。
    這種人是經不起查的。
    “我們去青樓看看。”方若棠想著，既然碰到了，就把這人的妻女救出來。
    “別，我派人去把她們贖出來，你就不用親自去了。”
    方若棠撇撇嘴，“你們男人去得了的地方，我怎麽就去不得了？”
    “那兒汙穢淫亂隻會髒了你的眼。”
    “你不都去過嗎？”
    “我沒有！”
    “騙人。”
    【他騙我。】
    【沒有噢！你們兩個說的不是一個地方，小王爺去的都是高檔次的青樓，裏麵很多都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而這個男人的妻女被賣去了妓院，你不要去。】
    【有什麽差別？】
    【青樓，去的多是達官貴人，至少在人前都是體麵人，而妓院就是下等位置，隻要付銀子，狗都可以，而且便宜。】
    方若棠皺眉，一臉不適。
    她又看向了小王爺。
    “妓院能封了嗎？”
    她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那些女人多數都是被賣，身不由己的受苦受難，她就忍不住憐憫。
    畢竟她一句話就可以拯救她們的人生。
    “可以！”
    這次小王爺不敢說讓太子解決。
    畢竟讓方若棠有了刻板印象，他以後哭都找不到位置。
    而且這些青樓妓院，一個個查下去，沒有一個幹淨的。
    小王爺萬萬沒想到，他這個較量的心思，讓他今日原定的兩人世界直接泡湯了。
    方若棠就跟稽查隊隊長一樣，催促他查封解救那些姑娘。
    一天下來，違規妓院，被他們掃蕩了五家。
    不是上京隻有五家，而是時間不夠，他們隻能檢查五家。
    方若棠看著被她救出來的一百多個女人，第一次這麽直觀，看到生活在底層的女人。
    由於出身不好，這些女人甚至很多都染了髒病，命不久矣。
    而且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悲慘的故事，在她聽來，很慘的事，卻是這些姑娘的經曆，日日的生活。
    【為什麽女人的地位這麽低下，為什麽他們的父兄可以隨意買賣她們？】
    【父權社會就是如此。】
    方若棠抿嘴，覺得這話不對。
    【這不公平。】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由於天一宗裏接收了很多女弟子，現在女人的地位，提升了很多。這次恩科，太子也聽了你的意見，允許女子參加科考，入朝為官，以後會有更多的女人站到高位，為普通女性發聲，提高女性地位，就像你現在做的一樣。】
    【好吧！】方若棠依舊有些怏怏不樂。
    這竟然是改變後的情況。
    【改變不是一朝一夕。】
    【也是，隻要在改變，即使速度慢一點也沒有關係。】
    方若棠很容易被說服了。
    主要是她心裏也明白，她左右不了某些人的思想。
    不過等到靈氣複蘇，重男輕女的思想，就會慢慢改變，未來會以實力為尊。
    到時候就是以天賦為重，會形成另一種鄙視鏈。
    這種事情，好像根本沒法杜絕。
    “太子哥哥。”
    方若棠讓人通知了太子，小王爺吃醋不滿。
    他碎碎念：“我也可以幫你解決這些女人的問題。”
    “但是你明天就要離開了，後麵的事情就讓太子哥哥做吧！”
    太子來前，就聽說了方若棠今日的壯舉。
    對此，他不置可否。
    但隻要是方若棠想做的事情，他都會支持。
    “你有什麽想法嗎？”
    太子在人前，隻是克製地伸手拍了拍方若棠的頭頂，雖然她一臉信賴，望著他的樣子讓他很心動。
    “能給她們找條活路嗎？問問她們自己，如果想回家，就送回去，不想回去又不想留在上京的，就給找一個能獨自活下去的生計。”
    方若棠猶豫了一下。
    主要是想到那個賭徒的兒子，也許這些人中間，也有這樣的家人。
    雖然可能很少，但是萬一呢！
    方若棠也不想好心辦壞事。
    至於有沒有蠢貨，明知道家裏會賣她第二次還要回去的人，方若棠也是不管的。
    她的善心隻有一次。
    並不會因為救了這些人，就完全負擔她們往後的人生。
    “好！”太子一口應下。
    因為來前，就有人匯報了這事，太子帶了東宮屬官來接手。
    “累不累，我先送你回府？”
    “好！”
    今日奔波下來，方若棠吃了這一生少有的苦。
    這會腳都酸了。
    將事情丟給太子後，也是迫不及待的要回府休息。
    眼見她要走，有人突然跪地喊了一聲。
    “國師大人，謝謝您。”
    “此生可能再無見麵的機會，但是小女子會永遠銘記國師大人的大恩大德，一輩子為國師大人祈福。”
    “我也是！”
    “國師大人！”
    ……
    情緒傳染，頃刻間，跪了一地的人。
    方若棠回眸看著一張張或麻木或堅韌或期盼的臉。
    “都會好的，努力活下去，活著比什麽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