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燼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終於意識到不對。
    “是叔叔不好，下回給你帶好吃的。”
    要要跟個小大人一樣搖頭晃腦，“一般說下次，都是在畫餅。”
    傅西燼：“……那叔叔現在就讓人送過來。”
    “不用。”越蘇一口拒絕。
    她拍拍要要的腦袋，“媽媽是不是教過你，不能隨便接受外人的東西。”
    要要點點頭，“我知道了，媽媽我不要傅叔叔送的東西。”
    越蘇給予她鼓勵的眼神，這才抬眼看傅西燼。
    “傅總自便，我們先上去了。”
    傅西燼忍住心底的苦澀，“蘇蘇，我能跟你說說話嗎？”
    越蘇笑笑，“這不是在說嗎？傅總還有什麽話想說，您說，我聽著。”
    傅西燼抿著薄唇，失落地低下頭。
    “對不起。”
    好像除了這一句話，他不知道要如何表達。
    越蘇滿眼諷刺，“什麽情況下，才需要說對不起？”
    是傷害已經造成的前提下。
    那麽一句對不起，當真可以一筆勾銷嗎？
    越蘇的反問，壓在他的肩上重如千鈞，讓他一點一點低下頭顱。
    他一張口，喉嚨便像是被堵了刀片一般，疼痛難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還能怎麽做，要怎麽做你才會原諒我。”
    傅西燼長長呼出一口氣，後背原本應該快要結痂的傷口，卻隱隱作痛。
    他想伸手去牽她的手，被越蘇避開。
    “我告訴你。”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好看，清澈透潤，看得人心軟。
    那雙眼眸再無丁點愛意，清淩淩的跟冰刀子一樣。
    “離我遠點，所有一切跟你有關的人和事，都離我遠點。這就是你唯一能為我做的事。”
    男人臉色蒼白，狹長的雙眸泛點猩紅。
    越蘇定定和他對視一會兒，挪開了視線。
    無論再過多久，經曆再多的事，隻要看見他紅了眼眶，她總是會心軟。
    那就不看。
    他顫抖著伸手，握住她，嗓音很低，帶著顫音。
    “你說過，會給我三次機會。”
    越蘇難受地閉上眼。
    她說過。
    “我會給你三次機會。”
    “什麽機會？”
    “傷害我的機會。讓我疼了三次，我就長記性了。”
    越蘇麵色緊繃，逼回了眼底的淚意。
    “你已經用完了。”
    四年前的雪夜，生要要，還有前幾天她受盡辱罵的時候。
    “我真的很不喜歡別人跟我說對不起，特別特別討厭。”
    可他說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一句話對不起就能一筆勾銷，那她流過的眼淚算什麽，父母代替她承受的算什麽。
    她生要要時流過的血，又算什麽。
    “傅西燼，戒掉一個人不難的，隻要時間夠長。”
    越蘇扯開唇角，“你看我，這些年沒有你，不也很好嗎？聽我一句勸，深情人設不適合你。”
    她冷冷扯開他的手，到此為止。
    要要同情地看了失落的男人一眼，抬頭望天。
    “傅叔叔，還是早點回去吧，要下雨咯，就算你使苦肉計，我媽媽也不會同情你噠。”
    說罷，她努力邁開小短腿，跟上越蘇的步伐。
    越蘇瞥了她一眼，“你和他說什麽？”
    要要捂著小嘴，“沒說什麽呀，哎呀媽媽我剛才沒和小李叔叔打招呼呢，我得回去和他說一聲。”
    越蘇無奈道：“你快點，都要下雨了。”
    夏天的天氣就是這樣，上午晴空萬裏，下午突來暴雨。
    要要鑽進保安亭，“小李叔叔，看見外麵那個男人了嗎？要是下雨他還沒走，你記得告訴我媽媽。”
    “男人？”小李往外麵看了一眼，正好瞧見坐在大門口的流浪漢。
    他剛才還想著把人趕走呢。
    “你媽媽認識他？”
    “認識的，你記得哦。”
    小李點點頭，“行，我記住了。”
    他怎麽看不出來，越蘇和這流浪漢還有聯係。
    他們說過話嗎？
    要要目的達到，轉身一蹦一跳跑了回去。
    她們先把大壯還給王老太太，才回到家沒多久，外麵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要要趴在落地窗前，“哇，好大雨呢！”
    梅真蹲在她身邊，“要要，看什麽呢？”
    要要嘟著嘴，“我在想，外麵下這麽大雨，不知道有沒有人沒回家。”
    梅真笑了起來，“當然有了，這個點是上下班高峰期，好多人才下班呢。”
    要要突然聽見越蘇的手機響了起來，立馬跑了過去。
    “媽媽，誰給你打的電話？”
    越蘇掃了一眼，“小李。”
    “媽媽你快接！”要要催促著。
    越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接通。
    “小李，怎麽了？”
    小李說道：“越小姐，躺在咱們小區門口的流浪漢還沒走呢。”
    越蘇：“……流浪漢？”
    “對呀，他都在我們小區門口躺好幾天了。”
    越蘇沉默片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你們找個地兒，給他安置一下？”
    小李立馬應下：“行，越小姐你真是心地善良。”
    越蘇：“……”
    莫名其妙。
    掛了電話，要要連忙問道：“媽媽，小李叔叔跟你說什麽了？”
    越蘇道：“他說有個流浪漢躺在我們小區門口，下大雨都沒走。”
    “流浪漢？那不好幾天前就躺那兒了嘛，跟你說這個做什麽。”梅真嘟囔。
    要要拍了拍腦袋，小李叔叔看錯人了！
    “除了流浪漢，就沒其他人了嗎？”她不死心地問了一遍。
    越蘇睨著她，“你希望還有誰呢？”
    要要嘟著嘴，“沒有。”
    吃完飯，外麵已經天黑了，但雨就沒停過。
    要要轉過身說道：“媽媽，我想去王奶奶家，找大壯玩。”
    越蘇嗯了聲，“你自己去，到了讓王奶奶給我發個消息。”
    “好。”
    要要熟門熟路走出去，順便把放在入戶花園的雨傘給帶走了。
    她先去了一趟王老太太家，“王奶奶，你給我媽媽發個消息，就說我在陪大壯玩。”
    王老太太扶了扶老花鏡，睨著她看。
    “小機靈，你又去哪兒？”
    “我去樓下找小李叔叔，我不出小區。”
    “行，快去快回呀。”
    要要小小的人，撐著大大的傘，走得有些艱難。
    走到小區門口，果然看到傅西燼還站在原地。
    她著急地跺跺腳，苦肉計要是沒被人看見，那還叫什麽苦肉計？
    “小李叔叔！小李叔叔！”
    “要要，你怎麽過來了？”
    要要連忙說道：“你認錯人了，我說的是那個穿黑衣服的叔叔，不是流浪漢叔叔呀。”
    小李定睛一看，恍然大悟。
    “他是誰？”
    “你別管，你隻需要給我媽媽打個電話，告訴她穿黑衣服的叔叔沒走就行了。”
    小李一口應下，撥通了越蘇的電話。
    “越小姐，要要讓我告訴你，那個穿黑衣服的叔叔還沒走。”
    要要心急地補充：“別說是我說的！”
    “哦，她讓我告訴你不是她說的。要要在哪裏？她在我這兒呢。大壯？沒看見。”
    要要：“……”豬一樣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