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人掐住，林詩允被迫抬起頭，眼裏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滴在宋之煜的手背上。
    她的表情滿是倔強和委屈。
    宋之煜掏出絲巾，像個優雅地貴公子，抬手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原本已經心碎的林詩允，此刻心髒又忍不住狂跳起來。但下一秒，宋之煜的話就將她好不容易拚起的心髒重新扔在了地上。
    “一點小事，哭成這樣。”
    “小事？”林詩允眼裏有著不可置信。
    她撇開臉，後退一步，和宋之煜隔開一點距離。
    “也是，對你們來說，這隻是件小事罷了。既然這樣，你拉我出來做什麽？不過一點小事而已，讓我這個小跟班自己慢慢消化不就好了嗎？”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記住了。”麵對林詩允的小脾氣，宋之煜沒有生氣。
    “什麽意思？”
    “在這裏，金錢和權力會將人分成三六九等。這裏，就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和商場。當你沒有能力和別人抗衡時，你要守住的不是你的自尊，而是你活下去的權利。你得先生存，才有機會獲得其他的東西。”
    “這和今天的事有什麽關係？”林詩允吸吸鼻子，好歹是冷靜了下來。
    “有時候，不要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也許你以為你隱藏的很好，但實際上，早已經暴露無疑。”
    林詩允眼神躲閃，“你……你在說什麽？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說，我一個資助生，和你們就是雲泥之別，活該被你們欺負，活該被你們霸淩，是嗎！”
    宋之煜垂眼，唇角勾起。
    “我給你轉了兩萬，你拿去做個檢查吧。萬一砸壞哪裏，可就不好了。”
    如果雲苓在，應該會說宋之煜罵的夠髒。
    但林詩允沒有聽出宋之煜的言外之意。
    “我不要你的錢。我自己會處理。”最後一句話帶著些賭氣的成分。
    “錢我已經轉過去了，想怎麽處理，是你自己的事情。回去上課吧，今天出勤率的事情我會和老師解釋的。”
    話題就這麽輕飄飄地被揭了過去。
    宋之煜出了溫室，看著手上的絲巾，他嗤笑一聲，將東西扔進了垃圾桶裏。
    林詩允回到教室，剛好遇到下課的時間。
    偶爾有幾道打量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但好在沒有人因為今天的事情而故意去鬧她。
    一如往常。
    懸著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她低著頭，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可剛坐下，前桌就換了個人。
    她抬頭，是遲盛。
    林詩允瑟縮了一下，想走，卻被周晚黎擋住。
    她的手搭在林詩允的肩膀上，“這麽著急走做什麽？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你們又想做什麽？不是說已經結束了嗎？”她仰著脖子，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有氣勢一些，可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她的恐懼。
    “結束的是她，可不是我。”遲盛踢了一腳林詩允的桌腿。
    “你們別以為有錢就能在這裏為所欲為。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再碰我，我回去告訴老師，告訴警察，還會到網上曝光你們。”
    遲盛和周晚黎對視一眼，嗤笑一聲。
    “該誇你單純呢？還是該說你無知到令人發笑呢？”
    “什麽意思？”他們的笑容讓林詩允有些發毛。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但有一點我要先和你說清楚。”
    “什麽？”林詩允一臉防備。
    “你能在這學校待著，靠的是我們遲家。你要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那就各自相安無事。但你要是再敢做些什麽，哪怕隻是一個小念頭……”
    “我是靠著自己的能力成為資助生的！你不過是運氣好點投胎到了有錢人家，別以為有點破錢就可以肆意妄為！要是被媒體知道了，學校校董的兒子合夥別人欺負招收進來的資助生，吃虧的也隻會是你們！”
    “被這麽激動，話還沒說完呢。”遲盛對她的威脅全然沒放在心上，甚至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再說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要承認，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在金字塔頂端的。不然這世界怎麽會有富人和窮人這種階級明顯的詞匯呢？”
    在這種時候，遲盛的壓迫感和邏輯能力總是超乎常人。
    “總之，你想安心在這裏學習，就老實一點。”遲盛說著，突然抓住了林詩允的手腕。林詩允皺眉，想掙脫，卻動彈不得。
    “今天的事情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再有第二次，可就不是這樣了。”
    話音落，伴隨著的是一聲哀嚎。
    隻見遲盛的手正按著林詩允本就青紫的小臂。
    暴起的青筋，足以看得出來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可他的臉上卻風輕雲淡的，似乎沒有看到林詩允扭曲痛苦的表情，也沒有聽到林詩允發出的痛苦嚎叫。
    “清楚了嗎？”他問道。
    林詩允點著頭，可他卻依舊沒有鬆開的跡象。
    “清楚了，清楚了！我會去給雲苓道歉，我不會再招惹她。”
    聽到保證，遲盛滿意地鬆開了手。
    “我可沒有重複第二次的好脾氣，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
    林詩允狂點著頭，額頭布滿細汗，捂著自己的手臂，整個人因為疼痛而佝僂成一團。
    上課鈴聲在此刻響起，對林詩允而言就猶如天堂傳來的救贖曲。
    放了學，林詩允更是一反常態，提前收拾好了書包，急匆匆離開了教室，甚至於沒和宋之煜打一聲招呼。
    宋之煜既沒追，也不問，如同往常，收拾著書包，單手掛在肩膀上。遲盛一直盯著他，在他要踏出教室門的時候，先一步擠在他麵前，對他做了個國際友好手勢後，一溜煙消失在了人群中。
    “死遲盛，又跑快我一步。”周晚黎在後麵罵罵咧咧的，但還是加快了跟上去的步伐。
    遲盛握著門把手，剛擰下，就聽見裏麵傳來的聲音。
    “藥我已經交給遲盛了，你等下跟他拿就好。”
    “為什麽要交給他？”
    “放心，我什麽也沒說，隻告訴他是維生素。不過你吃這個的頻率是不是高了？”
    “可能是最近要測驗，沒關係的，我會看著辦的。”
    “我說雲苓……”
    “死遲盛，平時測驗不見你跑這麽快！”
    “倒是你，看來這次八百米測驗可以破紀錄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醫務室的門也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