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鬆開手。他沒控製好力度，雲苓的下巴有了幾個清晰的指印。但不疼，隻是因為雲苓比較白，所以看著清晰了一些。
    “既然你說我是你朋友了，那這錢你就可以收下了。”
    “但……”
    “敢轉回給我，你就死定了。”遲盛眼神充滿警告。
    雲苓撇撇嘴。
    “任性的大少爺。”
    “什麽？”
    “沒什麽。”
    遲盛盯了她一會，看她小心翼翼摸著腦袋的模樣，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語氣也軟了一些。
    “還暈不暈？要不要再躺一會？”
    “不暈了，都這個點了，留在這還耽誤老師下班。”
    此刻默默在另一邊縮小自己存在感的老師雙手合十，感謝著雲苓這個時候還能想到她這個打工人。
    “走吧，司機也在門口了，我扶你下去。”他和門口的保安提前打了招呼，讓他家的司機把車給開到學校裏了。
    “不用，我能走。”
    “雲苓，你不拒絕我會死嗎？”
    “那倒也不會。”
    遲盛氣的牙癢癢，偏偏還不能對雲苓做什麽。
    “那老師，我們走了，不好意思，耽誤你下班了。”
    莫奕搖頭。
    “不要熬夜，這兩天不要洗頭，也不要做劇烈運動。”出於職業素養，莫奕叮囑了幾句。
    “知道了，謝謝醫生。”
    莫奕笑著朝他們揮揮手。
    雖然下班晚了些，但能聽一些八卦，也不賴。
    莫奕哼著小曲，工作服一脫，小包一挎，也跟著離開了醫務室。
    回到遲家，雲苓剛準備上樓，想起什麽，又回過頭來。
    “對了，醫生是不是給了你什麽東西。”
    遲盛從口袋掏出袋子。
    “這個？”
    雲苓點頭，伸手要接過，卻被遲盛收了回去。
    “這個是什麽？”
    “一些維生素。”
    “什麽維生素？既然是維生素，我也能吃吧？”
    雲苓皺眉，伸手要搶，卻落了空。
    “你都有那麽多東西了，搶我這一點維生素，你也不害臊。”
    “小氣鬼。”
    “反正你不準吃。”
    看雲苓要炸毛，遲盛也不再逗她。
    “行了，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還你。”
    雲苓拿過，怕遲盛又拿走一般，直接揣在了口袋裏。
    “不準吃。”臨走前，她又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遲盛輕笑，“至於嘛，小爺我還能看上你那點不知名的維生素？”
    雲苓沒理他這句話，快步上了樓，回了房間。
    房門一關，遲盛的笑也收了起來。
    “把這個拿給家庭醫生檢測一下，不要讓雲苓知道。”
    “是。”管家沒有多問一句，收下東西後就離開了客廳。
    此刻，一身傷痕的林詩允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書包剛放學，電話就打了進來。
    看著備注‘媽’的來電，林詩允跪坐在地上，眼淚再次湧出。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緩了一會，她才接通了電話。
    “媽。”
    “寶貝女兒，放學啦？”電話裏，女人的聲音無比甜美輕柔。
    聽這聲音，林詩允更是鼻尖一酸。
    “嗯。”她應了一句，不敢多說什麽，怕被母親夏織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勁。
    “怎麽樣，今天在學校有發生什麽事情嗎？還有你說的那個宋之煜，你們相處的怎麽樣？”夏織的聲音裏有著難掩的激動和快溢出的貪婪，但聽得出來，她已經十分克製自己的語氣了。
    而沉浸在傷心和委屈等負麵情緒的林詩允卻沒有聽出來。
    提起宋之煜，她越發委屈。
    但她依舊扯出了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哪怕夏織看不到。
    “沒什麽事情，都挺好的。今天，宋之煜還給我了兩萬塊呢。”
    “兩萬！”夏織拔高了音調。似乎覺得自己反應有些太激動了，夏織清了清嗓子，又恢複了輕柔的語調。
    “他怎麽突然給你這麽多錢？”
    “我今天有點不舒服，他讓我去看看醫生。”
    “不愧是大少爺啊，一出手就是兩萬塊。”
    她感歎著，瞳孔轉了轉。
    “詩允啊，你看看你現在不愁吃不愁穿的，家裏你也是知道的，你爸又是個不中用的，這筆錢……”
    林詩允張了張嘴，似乎沒想到向來疼愛自己的母親在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會是這種回應。
    一瞬間，嗓子像被什麽堵住了一般，連帶著眼淚也退了回去。
    “我知道的，我等下就給你轉過去。”她幹啞著嗓子回複道。
    “好好好，媽沒白疼你，還是你心疼媽。你是不知道，自從你去了大城市，這家裏成天空蕩蕩的，你爸不回來還好，一回來就是一身酒氣。家裏本來就窮，你爸還不上進，要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留在這……”
    “媽！”林詩允打斷了夏織日複一日的說辭。
    “怎麽了？”
    “我……我……”
    “你怎麽了？”看林詩允支支吾吾的，夏織的語氣也焦急了幾分。
    “我想回家了。”
    “害！我還以為什麽事呢。”夏織完全沒將林詩允的話放在心上。
    “這麽黏家，以後上大學了怎麽辦？媽這不是每天都在和你聊天嗎？等你在大城市穩住腳跟，媽就和你爸離婚，到時候咱娘倆就一起在大城市生活。”
    “可是媽，我想回去了。這裏和我們想的不一樣，我不想待在這裏了。”林詩允攥著手，聲音低沉，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綻放出透明的花後又迅速消失。
    “你說什麽？”夏織的聲音迅速沉了下去。
    林詩允心一緊，卻還是重複了一次。
    “我想回家，我不想在這裏上學了。”
    “林詩允！”夏織喊著林詩允的全名。
    “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功夫才讓人家把這個機會給你的嗎！我看我就是太慣著你了，才讓你養成這副吃不了苦的性格！”
    “我……”
    “我還指望著你在那裏闖出點什麽名堂，咱娘倆好一起享福。你倒好，和你爸一個德行。”
    “不是的！”林詩允著急否認。“我回去後會幫著兼職的，我會和曉鷗她們一樣，放假的時候去廠裏幫工……”
    “林詩允，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在廠裏能有幾個錢？你能一天賺到兩萬嗎？還是你覺得在廠裏工作能穿上八千塊的衣服？”
    林詩允不說話了。
    她低著頭，電話那頭，夏織指責的話還在繼續。
    “我辛辛苦苦培養你這麽久，你這才去了幾天你就想回來。你就這麽想過苦日子？你看別家的女孩，哪個不是在你這個年紀就出去打工了，再看看你，我讓你幹過一點重活嗎？我看就是我對你太好了，才讓你這麽任性！我告訴你，你要回來可以，既然這麽想吃苦，你也別讀了，幹脆去廠裏打工去，一輩子爛在廠裏。我也不管你了，你敢回來，我就和你爸離婚，我再也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