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聖托利亞的雲苓，瘦得跟個皮包骨似得，話也少，總是安安靜靜地待在角落。
    作為聖托利亞史上第一個資助生，她的到來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這些目光有好有壞，但總體上，保留批判和觀望態度的人更多。
    “資助生？這是什麽？”
    “就是窮人嘍。”
    “我就說沒有聽到什麽姓雲的大家。”
    “學校瘋了？讓這種人進來？也不怕這種窮酸氣像病毒一樣散開。”
    “我聽說她和遲家有關係。早上有人看到她和遲盛一起來上學的。
    “不會是私生女吧？”他們對這些有些敏感。
    “誰知道呢？你看遲盛對她的態度不就知道了？我覺得吧……十有八九。”
    從小到大都和同階層的人一起長大的他們反而不會太在意階級感這種東西，可當有一個人出現打破這個平衡時，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會自然地分成了三六九等。
    也許他們自己也沒意識到，在麵對低一階級的人時，他們那種高傲感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甚至於，他們這些話都沒有避開雲苓。
    雲苓隻是聽著。
    現在的她，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而他們卻是一體的。冒然和他們有衝突，隻會對自己不利。
    雲苓知道自己的目標，也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所以她到這個學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有關這個學校的一切。
    在得知學校的物價後，她又第一時間去找尋兼職，可惜無果。無法，她隻能先從校外兼職做起。
    但兼職的錢不是現結的，雲苓還是得想其他方法。
    和林詩允他們不同，卓夕對於雲苓的三餐和住宿是全包的，還額外給了她一張卡供她消費。
    雲苓在找不到兼職期間，曾用過這張卡。
    哪怕被人看到專屬遲家的lOgO而被人辱罵，她也沒有辯解過一句。
    隻有保證生存，才有資格想其他的東西。
    再者，沒有底氣，沒有錢，自然也沒有話語權。
    解釋是一句話的事，但要讓別人信任自己，可就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了。
    謠言愈演愈烈。
    “我看到了，她今天在食堂刷的是遲家的卡。”
    “這麽多天，你看遲盛對她都沒有一個好臉色，我覺得十有八九就是私生女沒跑了。”
    “那幹嘛不給她一個名分？還光明正大一點。”
    “這誰能知道？”
    “欸，要不要……”
    “別了，還帶著遲家的頭銜。”
    “我可聽說魏嫻他們……”
    “先看他們唄。”
    雲苓看了眼空蕩蕩的書桌。往窗外一看，散落的書籍，飄散的本子，還有一個變得破破爛爛的書包。
    她轉身，下樓。
    “果然是每個學校都會有一兩個樂於做這種事的人啊。”她看著自己已經不成樣子的書包，歎了口氣。
    無奈，她隻能先放棄自己的書包，將散落的書和紙張一個個撿起來。
    她知道，此時此刻，有無數人正站在窗口，看著她的笑話。
    她也知道，必須要做點什麽了。
    一昧地沉默，隻會讓這些人變本加厲。
    “誰幹的？”遲盛黑著臉。
    一進教室，他就看見一群人圍著窗口。往下一看，就看到了現在這一幕。
    一群人麵麵相覷，沒一個人開口。
    誰也摸不準遲盛的心情。
    “不說，等我調監控出來，就別怪我了。”遲盛轉過身，掃視著整個教室的人。
    葉嫣然有些坐不住了。
    “遲盛，你不是討厭她嗎？”
    遲盛走到她麵前。
    “這麽說，我還要感謝你了？”
    葉嫣然的臉迅速紅了起來。
    “隻要你開口，我可以……”
    “但……我討厭她，關你們什麽事？”一句話，讓葉嫣然臉上的笑斂了起來。
    “我……我隻是想幫你教訓她。”
    “有些人，還是不要太自作聰明的好。”遲盛說著，將她的書包拿了出來。
    稍微一抖，裏麵的東西便掉落在地上。
    葉嫣然瞪大眼睛，“你做什麽？”
    “弄壞別人的東西，當然要賠了。雖然是個二手的，總之先將就用一下吧。”
    遲盛說完，徑直離開教室。葉嫣然下意識想要拉住他的手，卻被周晚黎先一步拍開。
    “手不要伸太長了。再有下次，在下麵撿東西的，就是你了。”
    “你……”
    周晚黎勾唇，眼神裏滿是警告。
    樓下，遲盛先一步撿起雲苓掉落的書。
    指尖相觸，雲苓抬頭，正好撞上那一雙琥珀色的瞳。
    遲盛鬆手，將書包敞開。
    雲苓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書包。
    “將就用一下吧。”他移開視線，將書包塞在她懷裏。
    雲苓感受著書包的質感，怎麽也不是將就用的程度。
    “謝謝。”雲苓將書包放在地上，將撿起來的書一一放進去。
    “事先說明，這不是我做的。”沉默間，遲盛突然冒出一句話。
    “我雖然討厭你，但也不會做這種沒品的事情。”說話間，遲盛已經將他這一塊的資料撿了起來。
    “我知道。”
    至今為止，遲盛的討厭都是在口頭上。
    “自己清點一下有沒有東西壞了，我讓人給你換新的書。”
    “能告訴我是誰做的嗎？”
    “應該是葉嫣然。”
    “我猜也是。”
    “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隻是人家給了我一份大禮，我也得回敬一下才行。”
    這是遲盛第一次因為雲苓而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
    他搓了搓手臂，還沒來得及多問，雲苓已經拎著書包離開了。
    遲盛來了興趣，三兩步跟了上去。
    看著雲苓出現在教室門口，手裏還拿著葉嫣然的包時，班級一片寂靜。
    葉嫣然黑著臉，還沒等她起身，雲苓反而率先走到了她的麵前。
    “是你幹的？”
    麵對質問，葉嫣然沒有一點害怕，眼神裏滿是挑釁，連表情都是一副‘是我幹的，你能奈我何’的欠嗖模樣。
    其他人也看著雲苓。
    一個資助生，居然也敢反抗？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晚黎側著身子，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遲盛同樣。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把東西折算成現金給我。”
    “嗬。”聽到這話，葉嫣然笑出了聲，眼中的不屑和嘲諷更甚。
    但雲苓絲毫不受影響，慢悠悠比出個‘耶’的手勢。
    “二，我把你的所做所為告訴老師，以及卓女士。”
    葉嫣然瞳孔一縮，下意識看向遲盛。
    “你看他也沒用。遲盛討厭我，照樣沒辦法把我趕出遲家。而你，能承擔卓女士的怒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