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夕特意空出了一下午，帶著雲苓到店裏挑選衣服。
    兩人坐在放映室裏，看著屏幕裏的人展示一套又一套服裝。
    “會不會太誇張了？”雲苓問道。
    “這才哪到哪？”卓夕不以為意。
    “這套不行，太成熟了，下一套。”這已經是第十套了。
    好在雲苓不用自己上身試穿，不然怕是要累癱。
    “雲苓，你這是第一次接觸項目，也是第一次和別人談合作，所以第一印象尤為重要。”卓夕給她解釋著自己這麽做的原因。
    “對方會根據你的穿搭和行為舉止判斷你這個人適不適合、有沒有必要繼續進行交談。不論是誰，都沒有人會專門浪費時間來了解你的內在，所以這個第一印象，咱一定要給它抓住。”
    卓夕示意工作人員把屏幕暫停。
    “雲苓，你的言談和舉止我都不擔心，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她拍拍雲苓的手，一副‘我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模樣。
    “你不知道，我這輩子就想著這個場景。和女兒一起逛街，用自己的經驗給她鋪路……”卓夕握著雲苓的手，眼裏滿是向往與渴望。
    似乎察覺到有些話說漏了嘴，卓夕咳嗽兩聲，掩飾尷尬。
    這表情，讓雲苓不由得想到遲盛。
    心虛的時候，他就是這副表情。
    雲苓有些無奈，嘴角微微勾起。
    “我明白您的心意了，謝謝您，卓女士。”
    “這次我安排了餘麗和你一起去，你以後如果想走這條路子，那一定要跟著她，多看多問多學。餘麗是個很優秀的員工，她對合作過的客戶都十分了解，你第一次接受項目，要虛心一些，知道嗎？”
    “知道了。”
    “還有啊，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這次的項目，有許多不可小覷的投資方，他們個個都是商場上的老油條了，你初出茅廬，咱主要以吸取經驗為主，啊。”
    最後一個字，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雲苓說不感動是假的。
    “卓女士，謝謝您。隻是，這樣真的值得嗎？你知道我不會……”
    卓夕摸了摸她的臉，表情柔和。
    “雲苓，你在家裏也住了快一年了。雖然我不怎麽在家，但也一直在關注著你們。”
    她擺擺手，示意工作人員離開。
    “雲苓，報答你的母親有很多種方法。而帶你回遲家，原因不在於你母親，在於你。”
    “我？”
    卓夕點點頭。
    “你母親出事後，全程都是我助理在安排，我們並沒有見上麵。關於你的消息，我是從助理那裏得知的。”
    這些事，是雲苓第一次聽說。
    突然被接到遲家，她也覺得奇怪，但那個時候她對這些人都不熟悉，也就當做是富人的一時興起了。
    熟絡之後，她又覺得再去探究這些事也沒有任何意義，就將這些疑惑拋之腦後了。
    “他說你有著超乎尋常人的冷靜。看著母親在急救室裏，你沒有大喊大鬧，而是在母親搶救成功後，冷靜的處理後續的事情。他還說你對數字很敏感，在交談過程中，就能算好後續治療以及相關的賠償費用，且都是在合理範圍內。他說他第一次遇到你這種人。”
    雲苓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助理。
    助理直視前方，耳廓卻紅的出奇。
    但卓夕似乎沒有注意到，“因為他的這些話，我對你也產生了好奇心。”
    雲苓像是想到什麽，眼睛突然瞪大。
    “我有段時間，一直感覺有人在跟著我！”
    卓夕有些心虛地笑了笑。
    她那陣子，確實一直有讓人在留意她，還順帶調查了一下雲苓的身世和成績。
    但是她覺得，這些話還是不說為妙。
    “總而言之，帶你回來，隻是因為是你。”
    雲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你就當沙子把它揚了吧，好嗎？雖然我真的很想你做我的兒媳婦，但我還是以你們的意願為主。我知道你在努力的規劃自己的未來，而我隻是想要幫一幫努力又聰明的孩子。就像你有能力後，也想幫助其他的資助生那樣。”
    “雲苓！”
    餘麗的聲音讓雲苓從思緒中抽離出來。
    “怎麽了，麗姐？”
    “我先把資料帶下去，你弄好之後直接下來就行。”
    “好。”雲苓應著的同時，手也在忙活著。
    確認沒有遺漏的東西，她拿起桌上的手機，離開了房間。
    電梯很快到達，打開的時候，好巧不巧，又是宋之煜。
    “你也住這？”顯然，宋之煜並不知道雲苓住在這。
    “這酒店離李總的公司很近。”不堵車，隻要不到十分鍾。
    雲苓進了電梯，兩人依舊一前一後地站著，互不說話。
    雲苓抬頭看了眼減少的數字，又看了眼手機。
    遲盛的聊天框有兩條未讀消息。
    雲苓點進去，是一張照片和一句話。
    她點開放大，眼裏多了幾分笑意。
    照片裏，男孩穿著黑色大衣，裹著圍巾站在雪地裏，手上捧著一個小小的雪人。
    看得出來，遲盛在這一方麵沒有太多藝術細胞，雪人歪歪扭扭的，一副隨時要散開的樣子。
    她將照片放大，視線不自覺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的大衣上都是雪花，捧著雪人的手通紅，笑容卻格外燦爛，仿佛感覺不到冷一般。
    【小爺手工雕刻雪人，僅此一家，獨一無二。】
    雲苓在聊天框裏敲敲打打，最後又將話刪掉。
    到最後，也隻是在少到可憐的表情包庫裏，找到一個豎大拇指的表情包發了過去。
    “今天的討論會，你準備的怎麽樣？”
    聽到宋之煜的話，雲苓收起手機，斂了笑。
    “還行。你呢，個人商談是什麽時候？”
    早上，是集體的討論會，從下午開始，就是各個公司單獨的洽談時間。
    整個商談會，大概要持續一周左右。
    “大概是後天下午吧。怎麽樣，第一次接手項目，感覺如何？和運營咖啡店時，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吧？”
    “確實。”雲苓大大方方承認。
    “話說回來，你第一次接項目是什麽時候？”
    “16歲吧。我威脅我老頭，要是他不讓我接手公司，就把他為錢放棄孩子的事情昭告天下。”
    宋傑書這人最好麵子，膝下又沒有其他繼承人，隻要咬牙同意。
    但他也是個老油條，給宋之煜的，都是些難搞又利潤微小的項目。原本是想打擊宋之煜，誰知道他再難啃的骨頭都能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