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女士，遲叔叔。”原本要掛擋的陸毅成立馬熄火下車，朝兩人恭恭敬敬打著招呼。
    “是毅成啊！”
    “我送遲盛回來，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麻煩你了，改天來家裏喝茶。”
    特殊時候，雙方隻是打了個招呼，沒有說更多客套的話。
    “開車小心點。”遲盛拍拍車前蓋。
    “知道了。”陸毅成上車，三人也退到了一邊。
    車子慢慢後退，陸毅成掉了個頭，很快駛離三人的視線裏。
    “你這孩子！”陸毅成剛一走，遲盛的腦袋就挨了一巴掌。
    “嗷！打我做什麽？”他捂著頭，本來就委屈巴巴的小臉，看上去更顯可憐。
    可下一秒，他就被攬進一個懷抱裏。
    遲盛疑惑地看向站在卓夕身後的父親，後者卻也不說話，隻是上前一步，將兩人都攬在懷裏。
    遲盛那極為勉強的笑容終於還是掛不住了。
    他皺了皺鼻子，抬手抱住自己的父母。
    過了一會，他才鬆開手，後退了一步。
    “餓不餓？”卓夕問道。
    遲盛笑了笑，捂著自己的肚子。
    “有點。”
    “我給你煮個麵。”遲舜堯說道。
    “那我先去洗個澡。”
    “快去，臭死了。”卓夕故作嫌棄。
    “哪裏臭了？香著呢！”遲盛有意逗笑卓夕，故意扇著外套朝卓夕湊過去。
    卓夕嘴上嫌棄著，懸著的心卻是放下了。
    吃麵的時候，夫婦倆坐在他對麵。
    遲盛咽下嘴裏的麵條。
    “你們這麽盯著我，我容易消化不良。”
    “還有兩天就過年了，我邀請了雲苓和她媽媽來咱家過年。”
    “挺好的啊。”遲盛又吃了一口麵。
    平靜的態度，反而讓夫妻倆有些摸不著頭腦。
    兩人交換眼神的時候，遲盛也將最後一口湯喝完。
    【說起來，也好一陣沒去麵館了。】
    他放下碗，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
    “放心吧，我沒事。告白一次不成功，那我就告白第二次、第三次。”
    不是現在，那他就等到合適的時候到來為止。
    “好樣的兒子！”遲舜堯對遲盛的回答很是滿意。
    “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因為這一點小挫折就退縮的！想當初我也是一直死皮賴臉黏著你母親才……”
    “好了，我困了，先上樓休息了。”遲盛及時合上了自家老爸的甜蜜戀愛回憶錄。
    遲舜堯有些失落，眼裏有著可惜。
    “這可都是前輩的經驗。”
    遲盛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遲舜堯。
    “你確定不是在秀恩愛？你兒子我才剛失戀，放過孩子吧！”
    他搖搖頭，轉身的那一刻，嘴角的笑還是垂了下來。
    很快，新年到來。
    看著車子過來，一家三口立馬迎了上去。
    遲舜堯將輪椅放好，遲盛則抱著李苗下車，雲苓則從另一側車門下來。
    兩人就這麽猝不及防打了照麵。
    這兩天裏，兩人都沒有再見麵，也沒有聯係對方。
    聊天的頁麵還停留在幾天前，可對話框，兩人卻打開了無數次。
    “新年快樂。”雲苓率先開口。
    遲盛看著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新年快樂。”
    “總算是等到你們來了！”
    和兩人尷尬的氛圍形成對比，卓夕直接給了雲苓和李苗一人一個擁抱。
    不太習慣這種擁抱式打招呼的李苗有些害羞，但臉上的笑卻是怎麽也壓不住。
    雲苓笑笑，也和兩人打了招呼。
    “我來吧。”遲舜堯十分自然地接替了雲苓的位置，將李苗推進了屋。
    三人在前麵走著，卓夕在和李苗介紹著前院的布局。意外的，李苗能說出前院種的每一種花的名稱。
    見狀，卓夕說得越發起勁。
    這麽多年，總算是有人明白她的審美了！
    遲盛和雲苓並肩走在後麵。
    從認識到現在，這是兩人最尷尬的一次。兩人的眼睛像是兩塊同極的磁鐵一般，一對上就會立刻避開。
    雖然尷尬，兩人也還是不得不在同一屋簷下活動。
    “阿苗，我帶你去看看雲苓的房間。雲苓，你也過來，我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放在你房間的書桌上了。”
    “哎呀！阿苓已經麻煩你們夠多了，這怎麽好意思？”
    “說這話就見外了。遲盛有的，雲苓當然也要有。再說了，我這是給孩子的，你可不準插手啊。”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李苗自然也沒話說了。
    她的表情略顯無奈，“咱都說好了，互不送禮的。”
    “是啊！”卓夕應得理直氣壯。
    “但我這早就準備好了，你總不能讓我放在家裏落灰吧？”
    “說不過你，說不過你。”李苗擺擺手。
    不知道什麽時候，李苗麵對卓夕，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防備與疏離。
    說話期間，電梯到達。
    “這是阿盛的房間，雲苓的在這。”卓夕推開門。
    房間的布局還和雲苓離開時一樣，但卻是一塵不染。
    禮物盒子就放在桌子上。
    “新年穿新衣。雲苓，去試試，看合不合適。兒子，你的我也放在你桌子上了。都去換，換完下樓讓我們看看。”
    兩人不經意碰上視線，又默契移開。
    “知道了。”遲盛應道。
    “阿苗，我們先下去，讓兩個孩子換衣服。”
    “好。”李苗自然是沒有意見。
    電梯關上，李苗握住卓夕的手。
    卓夕低頭，看李苗眼眶掛著淚水，嚇了一跳。
    “這是怎麽了？”
    “卓夕，謝謝你。”
    “謝什麽？”
    “阿苓這一年，多虧有你。”
    雲父去世後，娘倆的生活水平差到令人發指。別說過年換新衣了，兩人當時為了能有口飯吃都已經拚盡了全力。這麽多年來，雲苓都沒能穿過幾件像樣的衣服。偏偏她又太懂事，從未抱怨過一句。
    “我虧欠阿苓的，實在是太多了。”
    “阿苗，雲苓一定不會這麽想。”卓夕一瞬間就明白了李苗的想法。
    “她知道的，你已經盡你所能給她最好的東西了。”
    這麽貧窮的日子，李苗卻沒有讓雲苓落下一節課，少交過一次課本費，就已經能看出來了。
    “穿上新衣服，就正式告別過去的日子了。以後你們的生活，隻會越來越好。”
    “好。我們都會好好地。”
    客廳裏，三人等下兩個孩子下來，遲舜堯將紙巾遞給卓夕。
    卓夕接過，半跪著幫李苗擦了擦眼淚。
    “過年開開心心的，不哭了，啊。”
    “是，我就是太開心了。”
    李苗發自內心地說道。
    樓上，換好衣服的兩人同時打開門。